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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聂冬暂时想出的办法便是将霍文萱的嫁妆悉数归还,然后再添一些进去做补偿,反正也不是他挣得,花起来一点负担都没有,再好好安抚一下这个从小受苦的萌妹纸。而霍文萱说的那些话虽然古代听看起来十分惊悚,但这小姑娘六岁时就没了生母,随后十几年内一直在侯府这颇具魔幻风的后院长大,聂冬觉得这完全是因为霍文萱的童年阴影太严重,导致一时爆发了出来,无论是对霍文萱,还是对老侯爷本身,那些话更加就不能流传出去了。
    比起霍文萱,杨氏其实更令聂冬头疼。霍文萱是他这具身体的闺女,父亲补偿闺女怎么做都不过分,聂冬处置起来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但杨氏……从名义上是这具身体的女人,有这一层亲密的关系,聂冬总觉得十分尴尬。
    真算起来,霍老侯爷才是主凶,杨氏只是一个帮凶。他倒是想自杀给霍文萱谢罪,正好也能摆脱这具老迈腐朽的身体,但这个难度系数太大,一时半会儿他还死不了。现在事情发生的又急又乱,聂冬觉得自己脑仁一阵阵的疼,他连所在环境都还没摸清楚,竟突发了这么多事,便暂时先将杨氏禁足,不许她与外界接触,待来龙去脉调查清楚,再行处置。
    “哎……”聂冬一声长叹,他这趟穿越就是来给人解决家庭纠纷的吗。眼角一扫,侍卫秦苍依旧守在里屋与外间相隔的大门处。那是原来的霍老侯爷心腹,聂冬无法顺利自杀的也是因为他太机警了,可刚才那番混乱能那么快的平息也多亏了他。
    秦苍感受到老侯爷的目光,并未抬起头,依旧微微垂头,站好自己的岗。他不明白为何侯爷会将杀气那么重的霍文萱放走,是父女情深,还是故布迷阵?
    秦苍今年三十二,从他十六岁的时候便被老侯爷选成了亲兵,十八岁转成了侍卫,便一直当到了现在,他自认对霍老侯爷颇为了解。这个脾气暴躁的老男人,虽然做了许多荒诞不羁的事情,但为人并非糊涂到底。只是他似乎一直活在一个巨大的矛盾当中,有两种奇怪的东西不断将他拉扯、分裂。所以他会罚年仅六岁的大姑奶奶跪上半个时辰,可又对私置钱财的大郎视而不见,明明后者犯的错更加严重,毕竟如今是家族群聚而居,子女私置家财是重罪。就像现在,大姑奶奶明摆着是杀气冲天,可老侯爷竟又将她给放了,反而将一心维护他的杨氏给禁了足。
    “奶娘,我娘呢?”思贤院里的六郎懵懵懂懂的望着奶娘,“娘今天不喝我一起用晚膳吗?”
    奶娘紧张的搓着手:“夫人有要紧事,忙不开,六郎这些日子都得一个人用了。”
    六郎问:“那我明天早上去给娘请安行吗?”
    “不行!”奶娘一把抓住六郎的胳膊,力道之大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六郎听话啊,这几天就待在屋子里别出去。”
    “奶娘你弄疼我了!”六郎拼命拍打,小小的身体滑得如泥鳅,“我要去找我娘!”
    这奶娘是杨氏从娘家特地找的心腹,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杨氏被禁足的消息,还是因为老侯爷要替大姑奶奶出气。树倒猢狲散,虽只是暂时被禁足,但这世上什么时候都不缺落井下石的人。这才短短几个时辰,就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的说杨氏要倒了,府里的世子定是大郎,杨氏母子就是霍文钟的眼中钉,下场就是一个死。
    “六郎,你快回来!”奶娘焦急的追出去,这思贤院还能算作是自己的地盘,一旦出去了,那就是羊入虎口啊!
    谁料六郎从未与杨氏分离这么长时间,既然杨氏再“忙”,那肯定在老侯爷的屋子里的伺候,六郎闷着头便朝那边跑。
    霍文萱听到吵闹,一出门就见到了一条大鱼,立刻吩咐丫鬟:“抓住他!”
    奶娘大惊失色,一头向人撞去,不愧是杨氏□□出来的人,连喊得话都大同小异:“大姑奶奶打死人啦,大姑奶奶要残害亲弟弟啊!”
    奶娘还在喊,却不料那丫鬟是个练家子,她横冲直撞的过去,那丫鬟轻巧一闪,一声闷响,霍六郎回过头,奶娘已摊到在了地上,额头不断渗血。
    “三姐你杀、杀人了?”霍六郎苍白着脸,目光直直的盯着那血迹,最后死死咬住霍文萱。
    “她自己撞的!”霍文萱这次真是冤枉,语气也跟着强硬起来。
    霍六郎却更加不信了,发疯似的往老侯爷的院子跑:“爹——爹爹救命啊!!!!!”
    身在后院的霍文萱还调不动侯府里的人,必须去前院书房找到霍文钟才行。许是受到了死亡的刺激,霍六郎一路飞奔,嘴里喊道话令路边的下人们纷纷吓得跪在地上。
    “三姐姐杀人了,她杀了奶娘!”
    侯府的大小主子几乎乱成了一团,谁也不敢冒头。
    酉时(下午5点),据聂冬穿来已过10个小时。
    “怎么外面又这么吵?”聂冬无奈的望向秦苍,还让不让他好好睡一觉养精神了?这侯府闹的跟菜市场一样,像话吗!
    “回禀老侯爷,是六小郎君。”秦苍脸色十分微妙,度量着老侯爷的脸色,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小郎君说大姑奶奶将他的奶娘给……杀了。”
    “什么?!”聂冬脑中一阵剧痛。
    霍文萱杀人了?!她不是来要嫁妆的吗?
    “现在小郎君就在门外。”秦苍道。
    “让他进来!”聂冬脑中乱糟糟,这事发生太突然,奶娘死了,那霍六郎是怎么逃出来的,他才十岁啊,从后院跑到前院来,最少也需要二十分钟,霍文萱真的要杀人,就这么简单的让他跑了?
    霍六郎跑的满头是汗,这一路担惊受怕的,一见到老侯爷便哭了,跪着爬到了床边,脸上布满泪痕:“爹爹救我!!”
    这模样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作伪,聂冬左右看看,只得拿起被子角给这小正太擦鼻涕眼泪:“六郎不哭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六郎惊魂未定,哪里记得住那么多细节,只知道奶娘被霍文萱给打死了。
    “这一路上你遇到谁没有?你大哥呢?”聂冬头疼的问道。
    霍六郎摇头:“我一路跑到爹爹这里,什么人都没见到。”
    奇怪,这侯府明明还有其他侍妾和他们的子女,这么大的动静难道没人出来?就连霍文钟也不见了?聂冬蹙着眉,只觉现在不是迟疑的时候:“秦苍!”
    “属下在!”
    “立刻点上五十个侍卫,将府里各院守住,确定各院的人是否都在,见到大郎就让他来我这里,速去!”
    此刻霍文钟正在书房处于不少人对峙。
    “大哥今天能对六郎下手,明天是不是就该轮到我了呢?”霍二郎是第一个赶来的人,霍六郎能如此顺利跑到前院,与霍儿郎及时带人拦下霍文钟的人密不可分。
    “都说了这是一场误会。”霍文萱气的发抖,“那奶娘是自己撞在石凳上的,二郎你这是要做什么,还不命人速速退下,那可是大哥!”
    老侯爷身体垂危,令府里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不已。霍文萱的突然上门,杨氏被禁足,接着霍六郎的那声哭号,成了所有人神经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令人的理智全面崩溃,只凭着一股冲动和本能做出反应。
    “二弟既然不信我,为兄说什么也是枉然。”霍文钟自嘲一笑,“既然如此,我们一起去爹爹那里,是非黑白,与大家与六弟对一对便清楚了。”
    “爹爹一直昏迷不醒,好不容易才有了好转,三娘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让爹将阿姨给禁了足,弟弟心里害怕啊,万一陪着哥哥去了,最后也落得一个禁足的下场可怎么好?”
    老侯爷那喜怒无常,神经病一般的形象实在是太深入人心。
    偌大侯府内,几方势力不断僵持。高墙大院另一边,却是一派平静。守在侯府大门处的人还不知里面已经闹得翻天覆地,两个侍卫持刀而立,其中一个突然眯了眯眼,看着由远而近的几个黑点,正要呵斥他们离去,见到那群人身后背着的旗帜后,顿时对同伴道:“是京城里来的小黄门,快去回禀侯爷!”
    说话间,三个小黄门并两个中年男子策马便到了侯府大门。为首的那个大步上前,语气里带着一丝高傲:“太后娘娘听闻博陵附近有时疫发生,特地命咱家将两位太医院的太医带来侯府,此行星夜兼程半月有余,总算不辱使命,这都是太后娘娘对侯爷的一片关爱之情,快请侯爷来接旨吧。”
    侍卫忙不迭的点头,连忙将五人请进侯府交给引们处的大管事。
    第八章 发威
    秦苍亲自点了侍卫,凭直觉已嗅到侯府里那一丝不同寻常的危险因素:“五人一队,一队到六队去各院小主子那里,传侯爷令,谁都不许踏出院门一步!七队八队九队把守住府中各处门关,若有擅自走动者,先关再审;不听命令者,刀背击之;违抗命令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