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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等服务员一走,陈慕才继续了刚才的话题:“在你之前,我有过一段伤筋动骨的感情,可能我没有及时调整好心态,让你误会了。”
    陈慕指的是上一世跟季准的那段感情,虽然已经走出来了,但在投入新的一段恋情时,始终缺少了那么点激情,这些年总是被分手后,陈慕自己也深刻反省了下。
    “其实我没有不喜欢你,你那么优秀,多少人心中的大神,有一次我创业遇到点麻烦,找了很多人都没办法,就想到了你,那时候听说你正在跟导师忙实验项目,我以为没戏,没想到你居然一口答应了。”
    提起往事,陈慕满眼含笑,“你一毕业就回国,秦皓提起你时总是摇头,说没能把你留下,损失了一个多么好的人才。”
    裴之浅端起酒杯喝了小半杯,目光落到杯里装着的啤酒上,“说起来,啤酒还是你教我喝的。”以前他喝的都是红酒或者伏特加,从来没接触过啤酒,没想到后来居然戒不掉了,有时候一个人无聊也会喝上几杯。
    陈慕索性端起啤酒,跟裴之浅手里的酒杯碰了一碰,“你以前不是不爱喝吗?”他还记得裴之浅第一次喝的时候直皱眉。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喜欢了。”可惜再也没有跟陈慕喝过了。
    好在七年后他跟陈慕又重逢了,他还有机会,裴之浅笑着把杯里剩余的啤酒饮下,借着酒劲道:“回归正题,你现在是单身吧?”追求陈慕之前,他早就托人调查清楚了,陈慕有三年没谈了,当然他还是想听陈慕亲口说。
    陈慕抬眉瞧了他一眼,“嗯。”
    “我们之间的赌约算数吧?”
    “嗯。”
    “现在该你履行约定的时候了。”
    裴之浅替自己跟陈慕满上酒,白皙修长的手指稳稳地端着酒杯,重复了之前台上说的话:“我想重新追求你。”
    陈慕没说话。
    裴之浅把另一杯交到陈慕的手上,拿自己手里的酒杯跟陈慕的手里的碰了碰,在陈慕安静地注视下,径自将酒一口干了,然后把空了的杯底展示给陈慕看,“同意的话,劳驾你把酒喝了吧。”
    陈慕的视线从裴之浅身上移到了晃动的啤酒上,他静静盯了几秒,唇一扬,当着裴之浅的面把酒喝了。末了,陈慕神色好奇,问:“为什么说追求,而不是说复合?”
    “总要给你反悔的机会。”
    如果陈慕仅仅是因为赌约才跟他在一起,那会显得自己很失败,因而他虽然在意结局,但过程同样不可忽视。
    之后两人相谈甚欢。
    看着裴之浅神色间尽是岁月磨砺后的稳重优雅,陈慕心里微微一动。他个人是不喜欢吃回头草的,但如果对象是裴之浅,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就在陈慕这么想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服务员惊慌的阻拦声:“先生,里面有客人在,您不可以进去。”伴随着服务生啊的一声惊叫,包厢的门直接被人从外面踹开。
    陈慕循声望去,刚好对上季准充满盛怒的黑眸。怒火烧灼了季准的眼,往日冷酷的双眸亮的摄人,仿佛能把一切都看透。
    服务员是个小年轻,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一脸的慌乱,“先生,对不起,这位先生执意要闯进,我拦不住。”
    陈慕冲服务员点了点头,“没事,他是我认识的人,你先去招呼其他客人吧。”
    听到这话,服务员这才大松了口气,擦擦脸上的冷汗,帮他们把门关上。等到房间只有他们三人,陈慕率先出声:“季总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被陈慕甩开后,季准一个人跟傻子似得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陈慕停的车,现在听到陈慕跟没事人一样笑着跟他说话,季准面无表情地扫了眼陈慕身旁的裴之浅,然后跟变脸似的扯开一道笑,“两个人喝酒多没意思,人多才热闹。”
    说罢,他大步上前,拉过一旁的椅子,硬生生地插入陈慕跟裴之浅中间。
    第86章 又出车祸
    裴之浅之前见过季准, 知道对方是季氏集团总裁,就是没想到陈慕电话里的那个季总,居然会是季准。他压下眼里的异色,跟季准点了点头:“你好。”
    季准转身面朝裴之浅,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裴之浅打量了一遍,不就是眼睛大一点鼻子挺一点脸小一点嘛,本人根本没电视上好看。
    想到这里,乱吃飞醋的季准扯了扯嘴角, 用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裴之浅?我看也不过如此。”
    察觉到季准话里的敌意, 裴之浅嘴角的笑意微敛, “我看季总面色不好, 黑眼圈很深,想必季总工作繁忙,没能好好护理吧。”见季准眉头微皱, 嘴角微垂, 裴之浅又悠悠地来了一句:“不过季氏集团的势头那么好, 季总的辛苦还是值得的。”
    “……”
    明明是夸他的话,季准怎么觉得这么不中听呢,
    听出了季裴两人话里的争锋相对,陈慕在一旁插话道:“季总应该还没吃饭吧, 要不我让服务员再多加几个菜?”
    “不需要。”
    季准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自顾自地拿起啤酒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跟裴之浅道:“陈总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来, 为我们今天的认识干杯。”
    裴之浅看了陈慕一眼,见陈慕眸色无奈,他端起酒杯,笑眯眯地回应道:“好啊。”
    接下来陈慕就光看着季准跟裴之浅喝酒了,期间他数次想要阻止,季准倔得像头驴,拉也拉不动,跟裴之浅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后裴之浅酒量稍胜一筹,把季准给喝吐了。
    趁着季准去洗手间大吐特吐的时候,陈慕看向裴之浅,语气略带关心,“没事吧?”
    裴之浅喝了口水,眼里跟缀了细碎的星子,一双桃花眼里碧波荡漾,微笑着冲陈慕摇头:“没事。”
    一顿,他又道:“你跟季准——”
    陈慕也没瞒他:“他是我第一任前男友。”
    尽管已经意识到了陈慕跟季准的关系不简单,但听陈慕亲口承认,裴之浅还是愣了一愣,随即笑道:“你有没有发现空气里有酸味?”
    “嗯?”
    陈慕当真闻了一下。
    “醋味。”
    陈慕沉默。
    裴之浅道:“看来季准还是喜欢你。”刚才拼酒的时候,季准眼里布满杀气,一看就是把他当情敌了。
    “已经是过去的事了。”陈慕有想过季准是不是还喜欢着他,不然也不会隔三差五联系他,而且总是在电话里没话找话,不过陈慕从没想过复合的问题。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裴之浅冲陈慕轻眨了下眼,然后猝不及防地打了个酒嗝。
    陈慕忍不住笑问:“我还以为你会知难而退。”
    “季准喜欢你是他的事,我喜欢你是我的事。”
    喝多了酒到底有点头晕,两人中间又没有季准那个大电灯泡,裴之浅就把头靠在了陈慕的肩上,垂下眼低低地笑道:“我很荣幸你能给我追求你的机会。”
    虽然自重逢以来,跟裴之浅单独相处的时间不多,不过裴之浅给人的感觉很舒服,陈慕并不反感裴之浅的靠近。
    陈慕笑了笑。
    站在门外的季准目睹了两人靠在一起的画面,没有愤怒地上前将两人分开,也没有风度尽失地把情敌揍一顿,他出奇地平静,直到裴之浅把头抬起时,才缓步走了进去。
    裴之浅扶了扶脖子,笑容里没有挑衅,“季总,咱还喝吗?”
    “不喝了。”
    就算喝醉了喝进医院,陈慕也不会心疼他,他何必多此一举。
    陈慕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道:“那吃饭吧。”
    “不用了。”
    当着情敌的面,季准不想让自己表现的像个弃夫,只是有些话不说出来他不舒服,于是他跟陈慕道:“出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陈慕回头看裴之浅,后者见了,嘴角微扬,“刚才光顾着喝酒,胃有点难受,我先吃点菜,你们有什么话就出去说吧。”
    “好。”
    随即又听到裴之浅一如既往的温和嗓音:“别聊太久了,菜要冷了。”
    陈慕轻点了下头,一旁的季准见状,眼神更冷了。
    这家私人餐厅的走廊尽处是个庭院,餐厅主人喜好花草,在庭院里栽了很多名贵的植物,两人找个僻静的地方,陈慕靠在古色古香的梁柱上,声音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你要跟我说什么?”
    “你跟裴之浅在一起了?”
    “季总怎么有兴趣关心别人的私事。”
    “别叫我季总。”陈慕开口闭口叫他季总,季准早就挺烦了,“我就问你一句,你真的跟裴之浅在一起了?”
    陈慕默了默,“应该快了。”
    裴之浅的性格跟他很合得来,不出意外的话,他会跟裴之浅再续前缘。
    “我知道了。”
    约莫是怒极,季准一边点头一边笑道:“我这人最看不惯别人有情人终成眷属,尤其那个别人曾经毫无理由地甩了我。”
    陈慕凝了凝神,“所以呢?”
    季准只笑,笑容在夜色的掩映下有些渗人。
    之后季准直接走了,陈慕一个人回了包厢,裴之浅看到陈慕独自回来,问:“季准呢?”
    “他先走了。”
    担心季准会对裴之浅下手,陈慕有些心事重重。
    裴之浅:“季准跟你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
    陈慕扫了眼餐桌,“吃好了吗?”
    知道陈慕不愿多说,裴之浅也没有多问,起身将外套穿上,“好了,我们走吧。”
    陈慕嗯了一声。
    因为两人都喝了酒,不能开车,陈慕就叫了个代驾司机,代驾司机认出裴之浅,还问裴之浅要了签名。脑海里不经意想到季准也喝了酒,陈慕心想,季准应该会叫司机吧。
    与此同时,喝了酒的季准满脑子都是陈慕跟裴之浅依偎在一起的画面,注意力不能集中,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到后来他完全是凭着感觉在开车。
    劳斯莱斯在夜色里飞驰,寒风自脸颊刮过,季准紧紧握着方向盘,没注意到前方在施工,当车子与路牌相撞的那一刻,季准原本混沌一片的脑海里突然闪过零星的片段。
    陈慕说他没有推李雨泽,是李雨泽自己摔下去的。
    陈慕捅了李雨泽一刀,然后充满恨意地说他该死。
    还有陈慕撞开姚远良的牵制,决绝地地跳了车……
    不再是梦里那些甜蜜的画面,闪现在他脑海里的陈慕,疲惫、冷漠、偏激,与现实里跟他说分手的陈慕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刺耳的刹车声刺破了他的耳膜,季准身体前倾,猛地撞到了安全气囊上,反弹回去的时候,那些片段全部消失。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出了车祸。
    后面发生的一切他都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被带回了警局,之后助理把他接回去,当人躺到了柔软的床上时,他的意识渐渐回笼,那些闪回的片段,就像是镌刻在记忆深处真实发生的事情,让他不能再把这些当做是他的幻觉。
    如果说那些甜蜜的梦境,是出于对陈慕的想念,那这些陌生的称得上是惊悚的画面,又该怎么解释?
    即使头脑昏沉,季准的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醒,他支撑着起身,捞过手机给陈慕打去了电话,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季准执着地打了一遍又一遍,当电话被接通的那一刻,季准只说了一句话:“陈慕,我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