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啊,”余火重新直起身子,在掌心上聚出一小团灵气来:“说了这么多差点忘了正事:我刚刚问你是否觉得体内有控制不住的戾气,是因为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的。”
江封往他手上看了一眼:“你是说用灵气?”
“嗯,你把手掌伸出来,双手平举。”等到对方照做之后,余火将自己的手掌贴了上去。
江封只觉得手心微微一凉,随即源源不断的灵气从余火的手掌中传递过来,顺着手臂游走全身,然后再从另一只手掌传回到余火体内,形成一个完美的循环。
浑身的细胞瞬间全部打开,仿佛是嗷嗷待哺的幼鸟,饥渴吞食着流经身边的所有灵气,而某些灰暗的杂质也随着灵气的融入,悄然从体内剥离排出。
不过循环了几个回合,江封便觉得神清气爽精力充沛,原本时时跟随他完全不受掌控的暴躁感退去大半,甚至连视力都觉得隐隐有所增进。
余火松开手掌,“怎么样,感觉如何?”
“呼。”江封长长呼出一口,神色很是兴奋:“就像是整个人泡在暖洋洋的温泉水里,然后从头到脚每个细胞同时高潮了一次,不,是同时高潮了好几次。媳妇儿,你也太厉害了!”
余火脸上一热:“谁,谁是你媳妇儿!”
“要不老公也可以啊,”江封毫不在意,笑嘻嘻道:“老公,你太厉害了!”
余火脸上更红,可是扭捏片刻之后,竟然轻轻嗯了一声。
江封眸子瞬间暗下来,一个飞虎扑食将他压倒在床上,呼吸急促身体滚烫,挺腰在余火身上顶了顶:“老公,我想操你。”
不容忽视的灼热触感让余火手足无措,思及自己上次意识不清时对江封所做的,心中一软正准备应下来,却听江封埋在他脖子里闷闷道:“算了,看在你还是病号的份上,这次先放过你。”
余火眨了眨眼睛,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勉强将身体内的火焰压下去之后,江封又问了个问题:“你这灵气,对处于昏迷中的人有效果吗?”
“不是很确定,”余火思考片刻之后道,“因为以前从未尝试过。但灵气可以淬炼筋骨增强体质,也能促进伤口愈合,就算没办法让昏迷中的人醒过来,应该也能温养肉身,使之不至于萎缩无力。”
江封不由感叹:总而言之,真是个好宝贝。就跟他家老公一样。
余火盯着江封英俊的脸庞看了会儿,也提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不觉得惊讶呢?”为什么他坦承了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方还能接受得如此容易?
江封眼中浮出笑意,低头在他嘴上亲了亲:“其实在你告诉我之前,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只不过不敢十分肯定。这个世界上奇妙的东西太多,超出我们理解的事情也太多了。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军方实验室里至今还关着一个因为误入虫洞从五十年之后穿越过来的宇航员呢。
再说了,不管你是谁,余火也好羽获也好,这辈子都是我的爱人,怎么也不可能跑掉的。”
顿了顿将神色严肃起来:“宝贝儿,你有这么厉害的功法是好事,我特别为你感到骄傲。但是一定要记得,从今往后,除非危及性命的生死关头,否则绝对不能在除我以外的人面前施展,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余火重重点头:“我明白的。”
窗外阳光正好,隐隐能听见鸟雀的叫声。两人相拥着躺在床上腻歪了许久,余火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来到此方世界,有静姐子墨这样将我当成家人的朋友,结识了许多伙伴,又遇见了你,却不知道,真正的余火此时又在何处?”
江封往他额上印下一吻:“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或许他去了你原先的世界,有家人有同门,也活得好好的呢。”
尤其是余火叙述当中出现频率极高的那位师兄,哼,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谁让你非得憋到打仗的时候才告白,迟了!羽获现在是老子的!
第34章
谣言是突然就爆发出来的。
《血色铿锵》剧组因为大制作大手笔, 军政合作班底雄厚,从一开始就自带热度。官博上时常还更新一些拍摄动态,尤其是演员们被导演“狠虐”的各种照片动图, 持续关注的人并不少。
小半个月之前剧组前往国外取景,抵达当地时简陋的食宿环境和无处不在的蚊虫还让许多路人粉心疼了一波,许曼晴遍布红疹的胳膊更是上过一小阵子热搜, 可突然官博就不更新了,演员那边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就连原先经常晒照的化妆师道具师也一夜之间沉寂了下去,好像整个剧组忽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很快又有人证实, 其实剧组成员都已经悄悄回国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公开任何动向。
拍摄突然中断,剧组突然回国,以及官博和相关人员毫无理由的异常状态,不由使得群众们对于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产生各种猜测。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出了这样一条动态:某剧组男演员恶习难改, 前往国外拍摄期间胡天胡地, 不小心招惹了当地政要家属, 直接引发国际争端,害得整个剧组被迫中断拍摄连夜回国, 损失惨重。
这条动态随后被一名粉丝过万、微博简介为深扒娱乐圈内一切隐秘的小v账号给引用了,之后又被多名大v持续转发,并在转发过程中不断添枝加叶润色修饰, 等到最后一传十十传百持续发酵, 铺天盖地的出现在整个互联网平台时, 内容已经变成了这样:
据权威人士透露,《血色铿锵》剧组内某y姓男演员恶习难改,前往国外拍摄期间胡天胡地,在夜店内对一名男子意图不轨,不料对方竟是当地政要家属,双方引发矛盾并直接恶化成国际争端,害得整个剧组被迫中断拍摄连夜回国,影响恶劣损失惨重。
《血色铿锵》剧组,y姓男演员,试图对男子意图不轨。一时之间,舆论锋芒直指余火。
李静等人此时已经知道余火提前回国了,也知道他跟军方签了保密协议,虽然不清楚具体出了什么事,但就算是从剧组内成员们亲自送过来的鲜花果篮中也能猜出来,真相绝对不可能是网上传的那样。
谣言爆发的第一时间,李静就去找了公司高层,如此肆无忌惮且漏洞百出的抹黑,原以为这回总该为余火发声做主了吧,哪知道对方只闲闲道:
“李经纪啊,你急什么嘛,现在又没人对余火指名道姓,谁也没说过那故事里的主角就是余火啊,只不过是些风言风语而已,清者自清,咱们要是大张旗鼓的闹出去,那不反而显得心虚嘛。你放心,公司做事情都是有规划的,公关力量就那么多当然是哪里更紧急往哪里用啊。至于余火这边,一来事态尚不明朗,不如等剧组那边先表态再说,二来么,反正债多了不愁,加这么一条也没什么太大影响啊。”
李静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听完,知道对方这是打定主意不会管了,也不再多说,转身出了门。
江封在谣言刚刚露了个头的时候就从齐超那得到了消息,自是嗤之以鼻。原本是打算让军方那边先出个申明通告将其扼杀于摇篮里,想了想又没有这么做,只是一边照顾余火不让他接触到外界舆论,一边对银烨娱乐有限公司的动向冷眼旁观。
直到确定对方果真不会作为时,心中冷笑一声,拿手机给李静打了个电话:“你觉得,给余火换一家经纪公司怎么样?”
对于江封的提议,李静本来还是有些犹豫的。
毕竟余火是自己一手发掘一手带出来,费尽心血看着他一步步成长到今天的地步,早就当成家人一样,哪里舍得就这么让他离开。
而就在此时,又发生了一件事。因为剧组和同剧组的演员迟迟没有任何回应,经纪公司也丝毫没有作为,谣言越传越凶越传越夸张,本来舆论风评就不怎么好的余火这下子更是跌入深渊谷底,在公众眼中成为娱乐圈内毒瘤一般的存在。
或许是考虑到舆论影响以及道德压力,再有一个多月就要召开的金牛奖官方微博,忽然来了个骚操作——他把之前发布的提名名单给删了,重新编辑了一条,而在新名单当中,本应以《执念》中出色表现而被提名最佳男配的余火,无故消失了。
在当前的舆论环境下,这种行为无疑是往余火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又往他身上重重踩了一脚。立时在业内以及各大网络平台引起轩然大波。
这回没等李静找上公司高层,公司高层就把她叫过去谈话了。也没有什么长篇大论,只淡淡说了一句:“李经纪应该知道,这次在金牛奖被提名的公司艺人,不止余火一个吧。识大体懂大局,知道什么时候进退,才能在这个圈子里生存下去。”
早有预料的李静心中毫无波动,甚至有些想笑。十分官方地点点头:“您放心,我会好好劝余火,让他看清局势的。”
出门回到自己办公室,立刻拿手机播出一个号码:“喂,江先生吗,关于你之前的提议,我想跟你好好谈一谈。”
两人商谈的地点,还是选在第一次见面时的咖啡厅里。
李静到的时候,江封已经在位子上喝咖啡了,顺带着还给她点了一杯。走过去坐在他对面,也不多浪费口舌,开门见山道:“关于余火换经纪公司的事情,江先生有什么打算。”
江封将杯子放下来,“晨西传媒集团,李经纪听说过吗?”
李静有些惊讶的睁大眼睛:“晨西传媒?”那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晨西传媒集团是国内最大的传媒企业,垄断了全国传媒市场超过70%的市场份额,在h市传媒界更是一手遮天的存在,连省市电视台的部分业务都要依托晨西进行运转,毫不夸张的说,它控制着全国媒体和舆论的走向,以及影视业的成长。
跟它比起来,银烨娱乐连巍峨城墙下的泥渣子都不如。
可就是因为太过庞大,晨西接收艺人的标准也是极其严格。李静仍是不敢相信:“你能让余火进去晨西?”
江封点点头:“我有个发小,姓唐,你应该也听说过 ,是花木集团的总裁。他这几年一直在收购晨西传媒的股份,现在是第二大股东。”
李静为了平缓心情正端起杯子喝咖啡,听完这句话一口咖啡硬是梗在喉咙口噎了老半天:这逆天的人脉关系真是……哼!
好不容易将咖啡咽下去,李静缓了缓开口道:“原本我还有些担心,怕余火以后发展不好。但江先生既然有门路能让他进去晨西,我这担心却有些杞人忧天了。”
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余火三年前和银烨娱乐签的合同复印件,当时签了五年,现在还剩下两年才到期。有晨西做后台的话,余火肯定能打得起违约官司的,不过还是可以请专业律师看一看,或许能找到什么漏洞。”
江封接过去收好,看着李静道:“余火那里,我还没跟他说。以他的性子,怕是不愿意离开你的。”
“江先生放心,我会劝服他的。”李静说完对着江封笑了笑,真诚道:“谢谢你。”
江封同样回以笑意:“客气了。他是我的爱人,这是我应该做的。”
两天之后,江封带着余火一起,来到了唐森位于市中心的住处。
小区里空气极好,寸土寸金的地方,竟然还能种了一大片郁郁森森的树林。林中鸟雀蹁跹花自成蹊,穿过一条宽阔的林荫大道,便能看见一栋栋相距甚远的独栋别墅楼。
走到楼前按下门铃,是一位中年女士开的门:“您好您好,两位是江先生和余先生吧?快里面请,唐先生正在楼上照顾太太,很快就下来了,知道您二位要来,特意吩咐过要好生招待呢。两位请坐,要喝些什么吗?茶?咖啡?还是果汁?”
江封做主要了两杯茶,道过谢之后便坐在沙发上等待。
没过几分钟,一道高大清瘦的身影出现在二楼楼梯口,一边往楼下走,一边将卷到手肘位置的衬衫袖子放下去。
“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唐森一下来便向二人道歉:“正好在帮朵朵按摩,医生说要固定时间每隔几小时按一次,不能耽误,怠慢之处还请二位不要见怪。”又对江封道:“还要多亏有你引荐,对方才答应帮朵朵看一看。”
江封站起来握住他的手在他肩上拍了拍:“都是兄弟,这么客气干什么。那位老中医是爷爷经常看的,我也不过是帮忙说句话的事情。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男朋友余火;余火,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发小唐森。”
余火微微弯腰和多方握手:“唐先生您好。”
这位唐森唐先生,他已经从江封和高帆的口中听说过许多次,但这还是头一回见到真人。身形高大匀称,气场强势冷厉,的确符合一位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才俊形象。长得很好,较之江封的英朗更多了一份精致,只是瘦得厉害,眉目间愁云笼罩郁郁难解,显然正处于某种难以宽怀的愁痛当中。
在余火打量唐森的同时,唐森也在打量着他。身边已经有了高帆和周扬的例子在,他对江封和余火的组合并不觉得奇怪。只是对方身上温和清雅的书卷气却不由让他有些奇怪:这样的人,是怎么和满身军痞味道的江封走到一块儿的。
三人重新在沙发上落座,江封道:“朵朵怎么样了,情况有好转吗?”
唐森摇摇头,伸手在鼻梁上揉了揉,眉宇之中的愁苦之色更浓:“还是老样子,各种检查都做过了,查不出任何毛病,但也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医生说可能是溺水时间太长,过度缺氧从而对脑部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
换句话说,可能就要永远维持现在这幅样子,再也醒不过来了。
原本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连请多少人、用什么花、婚后养几条狗几只猫都打算好了,却突然发生这种意外,这种痛苦完全非旁人所能想象。
客厅内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重。江封和余火对视一眼,然后对唐森道:“我今天来,其实是有两件事。第一件,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
“我男朋友余火,其实是一名演员。他之前遭遇了很多非议和不公平待遇,但是原来的经纪公司一直毫不作为甚至打压,所以我想问问能不能让他进入晨西发展。原本不该在这种时候给你添麻烦的,但是……”
唐森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是你说的,都是兄弟,这么客气干什么。更何况你对朵朵还有救命之恩。放心,一句话的事情,我稍后就会和那边打好招呼。”
余火十分感激:“多谢唐先生。”
“举手之劳而已,以后在晨西如果还有其他什么问题,尽管联系我就是。别的事情控制不了,晨西我还是能做得了主的。”说完看向江封:“这是第一件,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江封顿了顿:“关于朵朵的情况,余火或许有能帮到忙的地方。”
唐森浑身一震,瞬间将背脊挺直如钢板一般,似惊似喜的目光先从余火身上扫过,然后落到江封身上:“……当真?!”
“你了解我的,”江封与他郑重对视,“我不会拿这种事情和你开玩笑。”
唐森的视线有一瞬间溃散,似乎是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当中不知该如何是好,又像是担心这份喜悦再次落空而深深恐惧。
“不过我必须给你打个预防针,”江封继续道,“余火没办法保证一定就能让朵朵醒过来,但是他绝对能给你提供现代医疗技术无法向你提供的信息。”
唐森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深吸了几口气,然后收敛心神点点头:“我明白的,不管怎样,这个时候能多一份希望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恩赐了。我先带你们去看看朵朵吧。”
三人起身在唐森的带领下上了二楼,推开一扇房门,走进了一间卧室。
卧室很大,温暖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倾洒而入。双层的窗帘拉开一半,内层的薄纱随着微风轻轻拂动,带来沁人心脾的花草香气。
收拾整齐的桌椅家具上,以面向最中央大床的角度,一圈圈摆放了许多照片。照片里的主人公都是一个人,或开怀大笑,或吐着舌头做鬼脸,或头戴学士帽,或身穿一袭淡紫色的纱裙礼服,按照从近到远的时间顺序,每一张,都记录着她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生轨迹。
唐森拿起唐珥穿着学士服和父母一起合影的那张用手擦了擦,然后解释道:“因为医生说受脑部缺氧的影响,她醒过来之后可能短时间内记不得以前的事情。所以我将她从小到大的照片都拿了过来,这样她只要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
余火沿着照片走了一段距离,等看到最角落的一张照片时,忽然轻轻“咦”了一声。这张照片里的唐珥约莫只有三四岁,也是所有照片中年纪最小的一张,正被父母抱着站在一棵大榕树下,像是正和谁生气似的,粉嫩嫩的小脸上还挂着两颗金豆豆。
江封走过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余火摇摇头,然后走到床边。淡蓝色的被子里,正安静躺着一个娇美可爱的女孩子。她显然是被人精心照料的,微卷的黑色长发垂在肩膀两侧,每一缕都梳理得妥帖整齐;双手交叠,神色安详,鸦羽似的睫毛温柔闭合,如果不是略微有些苍白的脸色,以及围绕床边的各种仪器设备,她分明只是陷入了一场静谧的甜睡。
唐森走过来握住她的一只手,空荡荡的袖子从手腕上滑落下去,露出一截干瘦的臂膀。“她已经这样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了,”唐森低声道,眼中难掩沉痛:“我用尽一切办法想要给她补充养分,每天定时按摩,却依然没办法阻止她的身体日渐萎缩消瘦下去。余先生,我不知道你能使用什么方法帮助她,但即使你不能让她醒过来,只要能让她瘦得更慢些,虚弱得更慢些,我就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