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了——
在美味的黑发人类的身影消失在浴室门后的一瞬间,幼崽动了动脑袋,忽然睁开了一直紧闭的双眼。
……
刚抽完血,苏断的身体还是有点虚,刚刚在外面还不明显,到浴室中被热腾腾的水汽熏了一会儿之后,就忍不住有点儿头晕了。
伸手扶着墙壁喘了两口气,苏断摸了一把脸,甩甩头,试图把那种不详的晕眩感从自己脑海中驱赶出去。
因为精神有些恍惚,所以苏断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就没有关严实的浴室门被轻轻地顶开了一条缝。
很快,他的脚踝上就挨上了一股毛绒绒以及温热柔软的奇特触感。
——什么东西?
苏断惊了一下,低头一看,正对上一对幽蓝的兽瞳。
第69章 在星际养崽的第六天
哗啦一声, 苏断手里的淋浴头歪了,扒在他脚踝上的黑毛球瞬间就被热水浇成了一只落汤叽。
“啾啾?”瞬间从毛球变成小老鼠的维叽发出了懵逼的声音。
苏断楞了一下,然后弯腰拎着后颈上的软肉把它从地上提了起来, 放在一旁到自己腰部那么高的用来放置洗浴工具的小台子上。
维叽身上的毛已经被水淋成了一缕一缕的, 其中毛茸茸的脑袋受灾最严重,耳朵尖湿哒哒的滴着水, 毛全贴在了脸上, 显得刚睁开的眼睛尤其大。
苏断把水流关上, 伸出指尖碰上了幼崽湿乎乎的侧脸, 垂着沾湿的眼睫, 视线对上了刚睁眼的幼崽的眸子。
那是一双很纯粹的蓝眼睛, 边缘带着一点儿幼崽期未褪的膜, 显得有些雾蒙蒙的,不过颜色和纹路已经隐约可见, 可以想见完全长成后会是多么美丽,中央的黑色竖瞳不知道是因为受到了苏断那里的惊吓还是水的刺激,有些稍微的扩散。
——这双兽瞳,和上个世界奥德罗塞的一模一样。
被放在台子上的幼崽试探性地用湿乎乎的脑袋蹭蹭苏断的手指,见苏断没有抗拒的反应,就用两只同样湿漉漉的前爪抱住苏断的两根手指,像是急着做标记一样,啪嗒啪嗒地舔了起来, 原本缩在身后的细长黑色尾巴也悄悄伸出来, 圈住眼前猎物纤瘦的手腕。
它舔的专注又仔细, 粉色的小舌头一直从苏断的指尖舔到了指缝的位置,苏断感觉到一丝痒意后轻轻蜷缩了一下手指,幼崽就顺势把脑袋一歪,舌头沿着手背向着手腕舔去。
白皙嫩薄的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微微突起,带着一种对它而言充满诱惑力、难以抗拒的味道。
眼前的这个人闻起来很美味,镌刻在基因中的本能告诉它,只要它用牙齿把这里的皮肤轻轻割破,就能够尝到这里面藏着的美妙味道。但奇异的是它完全舍不得下口,像是只要这样抱着闻闻舔舔,就能满足似的。
掠夺与进食是属于猎食者的本能,而保护和豢养是来自它灵魂的声音。
带着一点儿轻微倒刺的舌头弄得苏断手腕很痒,他小声叫了一声维叽,准备把手收回来。
——结果在指尖移动的时候,猝不及防地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咦?”心中涌现出某种预感,苏断收回手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轻轻顶了一下幼崽的上颌,另一只手扶住面前幼崽的脑袋,把它的嘴巴轻轻掰开,弯腰在里面仔细寻找了起来。
果然在嫩红的牙床上发现了左右对称的白白的两小粒。
苏断用指尖碰了碰,硬硬的,虽然只露出了一点儿,不过指尖轻轻触碰到的时候已经能感觉到很尖利了。
“……什么时候长的牙?”苏断忍不住疑惑地问了出来。
幼崽的发育速度忽然间变得快的不可思议,他就在浴室待了十几分钟的功夫,维叽不仅睁开了眼,还悄悄地冒出了两颗小奶牙。
然而还被他掰着嘴的幼崽是回答不了他的问题的。
苏断看完之后,就把它的小嘴巴合上了,虽然维叽没有反抗,任凭他掰开嘴巴然后在里面乱看,但是保持着嘴巴张开的姿势对于任何生物而言都谈不上舒服,苏断把手松开后,体贴地轻轻地帮它揉了揉嘴边和下巴上的肌肉。
幼崽从喉间发出呼噜噜的低沉声音,浅蓝色的眼眸也微微眯起,尾巴将苏断的手腕圈的更紧了一些。
竟然还会呼噜噜的叫了……?洛塔族的幼崽到底有多少种叫声?
苏断忍不住走神思考了一下。
假如苏断养过猫的话,就会知道这种声音是它们用来表达“舒服”的一种常见方式,不过遗憾的是,身为一颗还没来得及化形的茯苓精,苏断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只是凭借着直觉猜测到它或许在撒娇。
安抚完幼崽后,苏断把手收回来,重新打开了淋浴头,调到合适的水流强度,对准台子上幼崽的位置冲了过去。
“啾!”再次被淋了个湿透的幼崽有些惊恐地叫了一声。
它并不喜欢水,如果不是面前这个美味的人类在这里的话,它根本不会靠近浴室。见势不妙,幼崽抖了抖身上湿淋淋的毛,准备开溜。
——但是随即就被自己好闻的小猎物无情地按住了屁股,并且里里外外地洗了个干净。
“啾……”连尾巴根都被搓了一遍的维叽耷头焉脑地被苏断从浴室中抱了出来,看起来颇有几分萎靡的意味。
苏断弯腰把它放到枕头上。
浴室里有自动烘干机,黑色的毛毛在洗干净后已经被烘的柔软又蓬松,细密地挤在一起,像是一颗柔软的球球摊在枕头上,细长的黑色小尾巴在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发出轻微的啪啪声。
放的很低的浅蓝色兽眸里,瞳孔扩散的很大,变成了一颗圆溜溜的黑色琉璃珠,专注地盯着自己面前的黑发人类。
身形有些瘦削的黑发人类在洗完澡后穿着宽松舒适的衣物,上半身是白色的长袖汗衫,下半身是浅亚麻色的短裤,长度只堪堪遮住膝盖。
因为没有睡衣,所以苏断就用夏天的旧衣服当做睡衣来穿。
把幼崽放到床上后,苏断也很快爬上了床。
他跪在被子上拉窗帘,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雪还没停,从孤儿院的灯光中可以看到地上已经铺了满满当当的一层雪花,窗户上也结了一层白色的霜,一靠近就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冷冽气息。
正当苏断准备把窗户拉上的时候,小腿上忽然又传来了一阵温热柔软的触感,他侧头一看,果然又对上了一对蓝汪汪、似乎还带着一丝委屈意味的兽眸。
唰啦一声,苏断把窗帘拉上,伸长胳膊把跟脚的小洛塔族幼崽抱起来,亲了亲它湿润的小鼻尖,弯了弯清润的眼角,小声问:“还在生气吗?维叽。”
刚才他帮幼崽洗尾巴根的时候,幼崽虽然什么都不懂但还是挣扎的厉害,而且洗完之后就开始闷闷不乐,连啾声也有气无力的。
“啾啾……”幼崽探出舌尖反射性地舔他的唇角。
苏断抱着软乎乎的幼崽进了被窝。
但是并没有准备睡觉,而是让系统把光屏实体化,放起了幼崽的教育片。
洛塔族的定位是猎食者,他们的力量在整个兽人帝国中都属于无法撼动的食物链顶端位置,即使在族群历经浩劫已经衰落的现在,依旧能够保持住皇室中心的地位,从其中足可以窥见其在族群数量众多的时期是怎么样的强大。
不过这种强大也并不全是依靠种族自身的基因的,洛塔族虽然是一种在成年后只会和自己的伴侣生活在一起的偏向于独立的兽人,但在幼崽小的时候,他们对幼崽的抚养和教导甚至比其余的大部分种族还要尽心尽力。
那些积攒了几千年的种族智慧和战斗经验,都会由年长的长辈口传身授给正在成长的幼崽。
这种教育是从出生时就开始的,一刻不停,所以洛塔族的幼崽常常在还不能在人形和兽型间切换的未成年期,就可以轻松碾压别的的种族的成年体。
但是很显然,他们现在并没有这样一位可以教导维叽的洛塔族长辈。
事实上,现在洛塔族内可以称得上长辈的成年体只有珍稀的一位,他远在首都星,身居帝位,同时还教导着四五个幼崽……
他暂时还不打算去首都星把自己送给别的洛塔族吃,所以那位忙着带孩子的皇帝陛下大概是指望不上了。
但是要想成长成一个健康的小崽崽,除了健康的饮食外,维叽的教育问题也是绝对不能落下的。
所以苏断就找了虽然没钱但是有技术的系统,让系统帮他偷了一份属于皇室机密的洛塔族幼教视频和指南。
——没错,随着科技发展,兽人们早已经学会利用科技来储存重要的信息。
即使视频里的数据织构而成的投影和真正的洛塔族成年体依旧有着区别,但糊弄一下还什么都不懂的维叽倒是没什么问题。
视频里的成年洛塔族展示着最初级的捕猎技巧,维叽一开始还没什么兴趣,只会啃苏断的手指头玩,结果没过几分钟两颗圆溜溜的眼珠就只会直直地盯着看了,看着看着就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开始模仿视频里同族的动作。
这是它身为猎食者的本能。
渴望学习、渴望捕猎、渴望获取力量……
幼崽的精力到底是有限的,维叽跟着视频蹦跶了半个小时,就累得只会趴在苏断胸口喘气了。
掌心下的柔软身躯微微起伏着,湛蓝的兽眸专注地对着他的视线,苏断用指尖梳理着它从脑袋顶到脊背上的毛,轻声地和身上的幼崽说着话。
窗外细微的落雪声已经停了,这个房间中只有幼崽细微的喘气声和苏断的声音:“等到你成年了,我就带你回首都星……你现在可是皇族,说不定以后还可以当个皇帝。”
事实上,皇室中除了皇帝和三只刚刚成年的洛塔族之外,剩下的四只全是幼崽,整个族群加上维格特瑞也只有可怜的九只。
……所以客观上说,如果维叽能治好病回到首都星的话,继承皇位的可能性还是不小的。
幼崽一无所知的啾着,刚出生一天的年纪还不足以让它理解大人的话语,只是青年的声音清润又浅淡,像是冬天初落的雪一样,落在他耳边的时候,带着一种让它安心的熟悉感,仅仅是像这样和对方鸡同鸭讲着对话,就已经很让它感到满足了。
胸口的位置似乎还是不够接近,幼崽用自己有限的思维能力思考了一下,忽然起身往前爬了两步,爬过身下人类的小半个胸口,最终把身体塞进了青年肩膀和脖颈之间的位置。
“到时候记得要保护我呀,不然我就被别人吃掉了。”苏断摸摸自己肩膀上缩成一团的小毛球,殷切地嘱咐着,有点担心自己的草身安全。
“啾。”幼崽答应似的应了一声,伸出舌尖,在眼前人类白皙的脖颈上舔舐了一下,熟悉而诱人的气息不断涌入鼻端,但是比起食欲,更多的还是想在上面留下标记的愿望。
它的。
第70章 在星际养崽的第七天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当维叽把苏断第一次抽出来的血全部喝完的时候, 眼上的膜已经全部褪去, 眼眸的颜色变得湛蓝而美丽, 嘴里完完全全地长出了四颗白生生的小尖牙, 身体也大了一圈。
苏断给它抽了新的一管血当做下面半个月的储备粮,因为维叽的体型增大了, 食量也跟着增加, 所以这次苏断抽了四百毫升。
因为他血液的治病功效,维叽的消化问题稍有改善,但能吃下的东西依旧不多, 主要还是得靠着他的血摄取能量。
对于他第二次抽出来的血液, 维叽表现出来了超乎寻常的亢奋,不仅把用来喂血的小管子舔得一干二净,还因为太过急切,用两颗小尖牙咔嚓一声把管子咬碎了。
——吓的苏断赶快白着脸掰开它的嘴看里面有没有受伤。
幼崽的口腔是很柔嫩的,被玻璃片划破可就难办了。
直到检查了两遍, 又用指尖在里面探了探,确定没有伤痕后,苏断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莽撞的幼崽还是要教训的,苏断拎起黑毛球的两只短短的前爪, 让它站在桌面上, 严肃地教育它:“不能乱咬东西, 受伤了怎么办?”
幼崽“啾啾”两声, 讨好地用尾巴蹭蹭他的手背,湛蓝的兽瞳里也泛起可怜的意味。
维叽进步的很快,现在基本上已经能听懂他说话了,做错事被训了还会卖乖装可怜。
就像现在这样——
见苏断脸色还是没有缓和,幼崽就抽出一只爪子,和另一只一起抱住苏断的手,用毛茸茸的脸颊在他手上小猫崽一样轻轻磨蹭着,细细的黑色胡须拂过手背,喉咙里还发出“咪呜咪呜”的可怜叫声。
——维叽的学习能力很强,迄今为止已经差不多把整个孤儿院里所有幼崽的叫声都学会了,还能在合适的时候活学活用。
虽然知道幼崽是故意露出让他心软的样子的,但这一次苏断还是和以前一样,没能抗拒住幼崽的亲近和撒娇,犹豫数秒后还是弯起指尖勾了勾维叽的小胡须。
维叽立刻抱住他的指尖开始磨蹭。
无奈地教育完家里的幼崽后,苏断掏出小本本,把这件事也像以前维叽的那些坏事一起,记在了上面。
维叽还没有识字,所以对苏断记录他黑历史的事情依旧一无所觉,还在单纯地因为眼前好闻的猎物态度软化而满足着,开始了日常给小猎物舔舔舔做标记的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