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你才是个小傻子,”淼淼无语的看他一眼,“说,什么时候带我去见皇上?”
林知跃扫了她一眼,不紧不慢道:“急什么,这里是去相云山的必经之处,咱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等他们找来就是。”
“……所以没事带我跑这么远做什么,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么。”淼淼吐槽,废这么大功夫结果是专门为了等陆晟找来,他的脑回路正常人真是理解不了。
林知跃笑眯眯道:“怎么会是吃饱了撑的,只要一想到陆晟此刻的脸色,我就开心坏了,你不觉得我方才很有胃口吗?”
“……”有病,淼淼淡定的鉴定。至于林知跃会觉得陆晟生气一事,她觉得还是不要提醒他了,毕竟她在陆晟心中那么重要一事,林知跃知道了对她没什么好处。
一阵馄饨香飘来,经历生死磨难大喜大悲的淼淼瞬间饿了,于是她淡定的要了一碗,当着已经吃过的林知跃开始吃饭。
林知跃含笑看着她,发觉今日的她要比往常每次遇见的都要可爱,再去想上一次见面的情景,好像当时也是这么想的。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淼淼了。”林知跃双手托腮看着淼淼,挤出的酒窝煞是俊秀,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惹得一群经过的姑娘脸红。
淼淼对他时不时冒出来的骚话已经习以为常,闻言端起碗哧溜一口汤作为回应,林知跃也不在意她的无礼,反而觉得更加有趣,于是脸上的笑更深了些。
等到淼淼吃完去结账时,林知跃跟在后面好奇道:“淼淼,你还有多少银子?”
淼淼看他一眼,将他的饰品全拿了出来,看样子还剩下许多,林知跃点了点头,扭头指向旁边一家糕点铺:“我要吃那个,你给我买那个。”
“……你是猪吗?”淼淼无语。
林知跃可怜巴巴的看着她:“等去了相云山,就要开始吃素了,祭祖大典必须在有雨的日子举行,等不到雨水就一直留在那里吃斋饭,清汤寡水的,咱们先买些屯着也好啊。”
淼淼被他说得意动,板着脸跟他一起去买了,结果林知跃一买起东西就刹不住车了,直到两个人都拿不下了,他才意犹未尽的停下:“好累,我们找个地方休息,陆晟他们应该很快就过来了。”
淼淼看了眼手中仅剩的小银饰,勉强点了点头同意了,同时心里嘀咕她的忍耐力真是越来越好,现在都能跟想杀她的人一起逛街了。
呵。
二人到了客栈,林知跃自告奋勇的将银饰要了过来,跑去柜台要了间房,店小二很快便带着他们上去。等进了房间,淼淼回头看到林知跃进来后,她瞪着眼睛道:“你进来做什么?”
“咱们的银子只够一间房了,我自然是要进来的啊。”林知跃笑道。
第38章
淼淼翻了个白眼:“那我出去, 你休息。”说罢便要离开。
林知跃一把拦住了她,看了眼店小二,将人弄走之后无奈道:“我在外间休息,你去里间。”
淼淼怀疑的看着他,一副不信任他的模样, 林知跃眨了眨眼睛,将双手合在一起奉上:“我没有那个趁人之危的喜好,你若是不信,就把我绑起来如何?”
淼淼沉默半晌, 最后面无表情道:“不必, 我信你。”反正哪怕她将人五花大绑,相信也为难不到这人, 她又何必费那些功夫。
林知跃一听笑了起来,转身到外间的太师椅上躺下, 闭上眼睛假寐道:“估计再有一时辰左右他们便赶到了, 你趁这个时间多休息一下,等到相云山估计得到半夜才能整装完,总之就是麻烦的紧。”
淼淼斜眼扫了他一眼, 将怀里的东西都放到外间的桌子上,自己转身进了里间。厢房里放了软榻和床,软榻在靠窗的位置, 淼淼看了眼此刻的高度, 确定遇到危险跳下去也摔不死, 便躺在了软榻上。
身子一接触到软榻, 全身紧张的肌肉像是散开了一般,本来不甚明显的疼痛感被放大数倍,淼淼苦下脸,两只胳膊像断开了一样搁在软榻上。
她从被林知跃害得进贼堆儿之后,直到现在精神都没放松下来,虽然方才她一直表现的似乎对林知跃无所谓,也和他一起买衣服吃饭,做了许多正常人会做的事,但她心里的警惕一直是存在的。
此刻她躺着,惧怕和高度紧张让她相当疲累,但她仍然认真感知了一下自己身上都是哪里疼,结果发觉不止是胳膊,还有大腿根,先前她一直没有注意到,但这会儿若有若无的疼痛告诉她,她的腿应该也是破皮了。
或许是马疯时自己太用力导致的腿部磨损,不过既然现在才感觉到疼,或许是因为不怎么严重。淼淼迷迷糊糊的想。
因为一直没放下心,淼淼始终处在浅眠的状态,所以外头有人踹门时,她猛地从软榻上坐起来。
“谁啊……”林知跃不满的问。
淼淼看着出现在床上的林知跃,皱眉道:“你怎么在这里?!”
“淼淼你不睡床为何不跟我说,早知道让你去外间了。”林知跃在床上滚了滚,将被子搞得一团糟后才睁开眼睛看她。
“……你不进来,如何知道我没睡床?”淼淼冷声问道,不过她没有兴趣知道了,从软榻上跳下来后便往门口走去。
在她走到外间的时候,门被一脚踹开,她的目光和陆晟发寒的视线直接撞上,淼淼怔愣一瞬。
心情复杂啊心情复杂,虽然明知道陆晟的本质和屋内那位没什么差别,可她在陷入危险的一瞬间,心里希望能来救她的还是这位,可惜自己的期望还是太高了。
不该期望的,可这瞬间见到他后,还是忍不住失望。淼淼抿了抿唇,走到陆晟身边福了福身:“皇上。”
“衣服为何换了?”陆晟漠然问道。
淼淼垂眸:“回皇上,奴婢身上全是血,怕这里的居民不安,所以便去成衣铺买了衣裳。”
陆晟沉默许久,冷声问:“受伤了?”
“……没有。”呵,还挺幸运不是?
陆晟别过脸,看向里间方向的眼神中透着杀意:“林知跃呢?”
“他……”
“皇上,臣在。”林知跃急匆匆从里间出来,一身青衣穿得乱七八糟,像是刚做过什么事又匆忙穿上一般,“反贼可是伏诛了?皇上果然威武,方才臣怕淼淼出事,便先行将人带走了,还请皇上莫怪。”
他三言两语颠倒黑白,淼淼又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他是罪魁祸首,只能沉默的往边上站了站,等着他们二人你来我往个几句后将此事粉饰太平。
此刻她的心情极不好,可她难得将一切都埋在了心里,慢慢的让自己消化这些负面情绪。
“在朕来之前,你们做了什么?”陆晟眼底的黑雾积压,几乎要抑制不住的冲出来。
林知跃一愣,顿时为难的看向淼淼:“这个……”
淼淼蹙眉,不明白他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正要说话,便看到陆晟带着怒气的脸,她瞬间就明白了。
先前将银子花到只剩下够开一间房,又在说好他睡外间后跑进里间,而床铺也被他弄得乱七八糟。淼淼平静的看向林知跃:“你是故意的?”
“什么?”林知跃无辜的看着她。
淼淼轻笑一声,不屑道:“你作为堂堂云南王,就会做出这些下作事?可真是够有本事的。”
“淼淼为何突然这么说,你方才还是开心的。”林知跃一脸受伤的说着陷害人的话。
如果是平常女子,恐怕被他这么污蔑清白后会气到自尽而亡,可惜他面对的是淼淼,是一个完全看不上他的女人。淼淼极其轻蔑的扫了他腰带下三寸一眼,讥讽道:“一两都不到的废物,还能让我开心?王爷怕不是在说笑。”
陆晟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而林知跃则是一愣,随后面色也不好起来:“淼淼,话不可乱说。”
“这句话奴婢也还给王爷,以后还是不要乱说话。”淼淼漠然道。
林知跃见她真的生气,摸了摸鼻子笑道:“我不过是开个玩笑,怎么淼淼还生气了?皇上,你要相信臣的人品,在没将淼淼娶进门之前,臣绝对不会动她的。”
“娶?你倒是想得美。”陆晟冷声道。
林知跃笑笑,看向淼淼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势在必得,淼淼毫不示弱的看了回去,先前被粉饰出的平和褪去,她露出了她最明显的敌意。
而他们的对视,落在第三个人眼中又成了另一种含义,陆晟带着怒气伸手抓住了淼淼的手,一把将人拉到身旁。淼淼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后感觉到他的手汗似乎很多,抓过她后她的手跟着变得黏糊糊的,她便没忍住在袖中擦了擦。
陆晟平静的看着林知跃,许久:“江小淼,方才你的马为何会突然发狂?”
林知跃和淼淼同时一顿,林知跃立刻笑着看向淼淼,似乎笃定她不会乱说。淼淼此刻最恨他的眼神,仿佛自己如同一只蝼蚁,被伤害了还要为他遮掩。
她冷着脸道:“奴婢的马为何突然发狂,皇上难道不清楚?”
“朕要你自己说。”陆晟淡淡道,看向她的眼神里透着点点威胁。
淼淼心沉了一瞬,看了眼陆晟身后带过来的禁军,她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垂眸道:“自然是因为奴婢不会骑马,惹得马匹生气,所以才发疯一般朝反贼冲去,一切都是奴婢的错,还请皇上恕罪。”
她本想不管不顾的据实说出真相,叫在场的每个人都不再有台阶,但是想了一下好像也没什么好处,她此刻人没事,又何必再坐在这些无谓的挣扎,陆晟连救她都不肯,如何又愿意帮她出气。
……这该死的下等人生活,再熬两个月,她便能离开这些特权阶级,滚到某个乡下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陆晟微微蹙眉,板着脸道:“朕要你说出真相,为何要敷衍朕?”难不成她还想为林知跃解围?
“真相如何皇上心里清楚,为何一定要逼奴婢说,既然您一定要让奴婢说,那这便是奴婢口中的真相。”淼淼见他逼问,一时没收住自己的负面情绪,等说完抬起头,便看到林知跃含笑的眼神。
他一副自在模样,想必是觉得她奈何不了他,而事实也是如此。淼淼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蹙眉道:“皇上,您若是不能帮奴婢做主,又何必要问奴婢所谓的真相?”
她此刻真的好累,先前差点死掉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累,跟陆晟一说话,便回想起他在禁军的仔细保护中,一脸漠然盯着自己的模样。
“你如何觉得朕不能帮你做主?”陆晟的怒气再也抑制不住,奔腾叫嚣着朝她冲去。
淼淼低下头沉默不语,头顶小小的旋儿暴露在陆晟眼前。
林知跃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底的愉悦让他战栗,他咳了一声,眼角飞扬着笑意道:“皇上来的比臣想的要快许多,怎么未见国师他们,可是在楼下等着?”
陆晟却不理他,只是死死盯着淼淼头顶的旋,冷声道:“朕再给你一次机会,真相是什么?”
淼淼头疼:“皇上到底想听什么?想让奴婢把所有事都揽在身上,还是告诉皇上其实一切都是林知跃害的?前者会害奴婢受罚,后者您又不能替奴婢报仇,又何必要追问呢?”
“所以是林知跃害了你。”陆晟陈述事实。
淼淼被搞得要疯了,第一万次后悔刚刚没有逃走一了百了:“是是是,皇上可满意了?”
陆晟深深看了她一眼,从最近的禁军手中抽出佩剑,一剑刺穿了林知跃的左肩。
血液喷射出来时,淼淼愣了一下,无措的看向陆晟。
倒是被刺穿肩膀的林知跃,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仿佛此刻剑上的血、身上的伤都和他无关一般。
“皇上,您这样不问对错不分是非的就伤了臣,是不是不大好啊?”林知跃悠闲道。
陆晟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情绪,看向他时如一汪死水:“你于朕也不过是一条走狗,朕就是杀了你,也没甚不好。”
林知跃顿了一下,面色难看起来:“皇上如此行事,就不怕日后云南与京都互生嫌隙?”
“你便这点出息了?”陆晟极其不屑,“你若战,朕便战,朕倒要看看,倾你云南之力,可能撼动我天酝根基半分。”
林知跃不辨喜怒的看着他,半晌后笑了起来:“皇上,臣这伤可是为了救淼淼才落下的,您可要记得赏赐臣啊。”
“云南王救人有功,自是要赏的,”陆晟淡淡道,“不如便赏你跟江小淼共生之命如何?从今往后她伤一分,你便伤一寸,她惊惧一次,云南便动荡一回。”
他话里的意思,竟是要云南跟着受牵连,林知跃阴厉的看向他,嘴角却是挂着极其不合的笑:“臣,遵旨。”
陆晟扫了眼傻站一边的淼淼,漠然道:“还不走?”
“……哦。”淼淼猛地回神,心情复杂的看了眼满身血的林知跃,颠颠的跟着陆晟离开了。
方才还热闹的屋子里,瞬间就只剩下林知跃一个,他站了许久,最后看着身上的衣服叹了声气,颇为遗憾道:“还是第一次有人送我衣裳,可惜不能穿了。”
……
前面的陆晟越走越快,淼淼只能小步慢跑的跟在后面,下楼后发现禁军已经将整个客栈包围,而外头并没有祭祖大部队,想来是陆晟带了小队人马跑出来找她了。
淼淼舔了一下嘴唇,心情再次复杂起来。这算个啥,在她骂了陆晟几百遍之后,发现人家也算是好心的,专程跑来救她不说,还刺伤了林知跃给她出气,好像她是个多么重要的人物一样。
不过说起来他一开始也并未救她,现在追来想必是因为她的血,毕竟人没了可以,药没了可不行。淼淼发现自己还真容易钻牛角尖,明明获救是件开心事,她却偏偏被自己的脑补搞得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
陆晟一步未停的往外走,她沉默的步步紧追,到了外头之后,陆晟翻身上马,淼淼站在马下犹豫一瞬,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
“还不滚过来,难不成要等着林知跃?”陆晟冷着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