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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节

      “哇,你人缘是不是不好?为什么他见到你就走了?”
    祝英台咋舌,有些担心梁山伯的同事关系。
    “要是我在玄圃园里的同僚,这时候就过来攀谈了。”
    “不会。”
    梁山伯何等玲珑心思,眼神一转就明白了同僚为什么不过来,于是那笑意更深了。
    “看来我人缘很好才是。”
    否则怎么会这么善解人意?
    祝英台看着梁山伯笑得意味深长,宛如一个智障少女。
    救命,感觉梁山伯沉冤得雪后变得更难懂了怎么办?
    ***
    马文才从宫中回来后,自是也接到了祝英台的帖子,他是注重礼法的人,虽然知道这婚事是假的,这婚宴也算不得江无畏“得寸进尺”,但还是对这个家宴没什么兴趣。
    他答应了祝英台会去,却只准备去坐下喝杯酒就走,现在的他太忙,没时间陪这两个女人玩什么“成亲家家酒”。
    萧宏一死,等于直接给原本势力平衡的建康捅了个大窟窿,所有人都在拼命抢占着萧宏留下的政治资源。
    原本临川王身上就任着不少职位,这些职位空缺下来,原本属于临川王的幕僚和门客就有许多人在观望着投奔哪头。
    再加上临川王虽然把家产交出来了,但却只是说交给“国家”,没说交给哪个部门,于是户部、金部、内监、外监各个衙门都盯上了这笔巨大的财产,就连外驻边关的几位大将都写信回了京,隐隐约约也是问钱的事。
    现在哪个衙门不缺钱?从浮山堰开始,每年不是镇抚就是拆东墙补西墙,各个衙门都穷的叮当响,偏偏清官浊官分的清楚,累得要死的官员禅精竭虑、名分上贵重的官员却不知柴米油盐贵一点都不在乎,现在是外面也在吵,内部也在吵,为了那点能争取过来的资源,恨不得见了面都咬人才好。
    马文才没心大到伸手要动这笔“遗产”,他把所有精力放在了临川王私库里“抄没”出的那批军械甲胄上。
    那本就是几个想要斗倒临川王的门阀提供的“赃物”,掏出去了就没想到能拿回去,又因为要做戏,自然不能以次充好,这一批军械甲胄都是极好的品质,绝不是梁**中那些动不动就给人偷去练铁钱的玩意儿。
    他差事办的不错,又有谢举所在的门下省推波助澜,萧衍大手一挥,这些东西就送入了白袍军营中,左右白袍军是他直属的私军,肥水不流外人田。
    白袍军自从“赛马会”步入正轨后,可谓是兵强马壮富得流油,但即便如此,有些东西也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这些兵器甲胄送入白袍军中,顿时就将白袍军装备成了大梁军械最精锐的一支部队,可谓是如虎添翼,现在就连不少有几百年底蕴的世家都有些眼红陈庆之和马文才了。
    马文才辛苦了这么久,眼见着想要的一样样收入囊中,想谋的也得偿所愿,终于有了精力和心思来看京中如今重新洗牌。
    这一看,顿时让马文才吃了一惊。
    临川王并没有造反之意,哪怕他手底下有不少真的带着这种想法的,一旦接触过自己的“主子”,了解了他的怯懦和愚蠢后,也会歇了这样的心思,但在“敛财”和“人脉”这两点上,他手下的人要说是全大梁第一,没人敢认第二。
    梁国士庶天别门第俨然,没了临川王这个靠山,自然就要投奔其他主子,但是梁国目前还没有第二个像是临川王这样如日中天的势力,迫于猜疑,其他人想要也不敢伸手,所以临川王倒台,最大的赢家原本应该是太子。
    然而谁也没想到,从未在政事上表现出热衷的二皇子,居然也出手了。
    也不知道太子是不是“贤名”太过不符合临川王府那群“鸡鸣狗盗”之徒的标准,还是二皇子掌握了什么把柄,这一场争夺,竟然二皇子真的夺走了大半势力。
    临川王麾下的将领、官员原本就不是什么干净人,他们或许有能力,但能力更多都是用于为自己谋利,但这些人能够这么多年屹立不倒,其中的能量绝非旁人能够想象,只不过临川王太没野心也太贪鄙怯懦,他们才只是满足于现状,没有敢再进一步。
    如今他们没有投效临川王府的世子,却投效了二皇子,并很快助二皇子掌握了该有的资源。
    于是当所有人反应过来情况不对时,这位以往在众人眼中性格古怪二皇子,以一种惊心夺魄的方式,迅速成为了朝中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新势力。
    第371章 推波助澜
    比萧统要强健的多。
    大概是因为丁妃为妾室时被郗皇后折腾的太厉害,所以她身体一直不是很好,生下的太子萧统从小也经常生病,虽然没有到风一吹就倒的地步,但一旦劳累或忽冷忽热,总是要宣太医。
    倒是萧综,哪怕简衣陋食也从未生过大病,满宫里皇子得痘疹的时候,也就他一点事都没有。
    两个孩子年纪相仿,什么事都拿来比较,而健康这种事在皇家也是非常重视的,甚至也属于夺嫡的优势。
    于是后来宫中就开始有了吴贵人当初的出身传言,这些传言越传越厉,果真影响到了那个孩子,在为人处事方面就有些尖锐偏激,渐渐没有了“为君”该有的气度。
    这些事还是在萧统长大了以后知道的。
    这几年丁妃身体越来越差,为了担心自己那天撒手而去,便开始渐渐和他说起一些她曾经做过的事情。
    譬如萧综出身的传言从哪里来、如何被传开,便是她曾做过的。
    她知道自己的儿子被教的聪明仁孝、恭俭自居,但也因为这些教导他的人太希望他成为一位“明君”,怕教出个猜忌心重、鸟尽弓藏的皇帝,让他过于“正直”了,对于这些阴谋鬼蜮并不甚了解。
    但萧统能平安长大、并坐稳太子这个位置,并不是靠“正直”就能做到,以往她这个做母亲的能帮他,现在她快要去了,后宫中的仗,他就得自己打。
    正如丁妃所顾虑的那样,太子太过仁义,在知道母亲曾经在后宫中为了保住他的位置做过哪些事情后,他就变得特别痛苦,对于这个弟弟也有了愧疚亏欠之心。
    所以萧纲对萧综提防厌恶,觉得他是混入龙宫里的鱼眼珠子,他却总是不自觉的帮他。
    以往或许是迫于那样的传闻,萧综行事总是别扭,譬如他能直接写诗作赋讽刺时事,但别人夸他时他却能把夸他的人一起骂了。
    又譬如萧综其实武艺不错,能领兵能骑射,然而谁要替他勇武过人的事情,他就骂别人讽刺他是“将种”。
    萧综是如此自卑又自傲,扭曲到浑身是刺,不但敌人讨厌他,也不容易结交盟友和朋友。
    萧纲曾讽刺他,说愿意和他在一起混的,都是泥坑里烂泥一样的人物。
    而如今,临川王府最大的那一滩“烂泥”,开始跟着萧综混了。
    俨然成了震动大梁的一股泥石流。
    “虽说这股势力不值得我们争夺,但就让二皇子这么夺了去,也实在太过憋屈,是要敲打敲打。”
    太子的几位属官商议了下,犹豫着说:“如今陛下偏袒二皇子,就怕其他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要不,将那传闻再推波助澜一番……”
    那传闻,自然就是当年二皇子七月便生产,身体却强健毫无早产儿迹象的事情。
    萧统听闻后便蹙了眉。
    “你们是想将父皇的脸面置于何处?”
    难道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父皇头上有点绿吗?
    其实这是最容易攻讦的一点,也是最不需要提供什么证据的有力反击,然而萧统却顾及父亲的名声不愿意,几个东宫的属官无奈地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些不甘心,觉得这位太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在意名声了。
    最后商讨了一会儿,决定还是从临川王那些旧人“贪赃枉法”上着手,想办法把二皇子拉下水。
    只是寻找别人的罪证要比传播谣言难多了,几个东宫的属官出去都是唉声叹气的。
    等他们离了东宫,正准备出宫门,却发现宫门边已经有个少年等在了那里。
    “三皇子殿下。”
    几个属官连忙见礼。
    三皇子萧纲点点头,好似像是偶遇要一起出宫般,和他们一同离去。
    第372章 恩义两全
    马文才会来, 让两人意外了一下。
    当年一起上京的五位“天子门生”, 其实大部分时间,倒是聚少离多。傅歧在宫中还好, 褚向和徐之敬曾出使魏国颇长的时间, 双方在此期间各有奇遇, 所以轮起亲疏来,自然是褚向和徐之敬更好。
    至于孔笙, 自从出过“糖坊”之事后, 他们几人都有意的和他保持了距离, 毕竟不是谁都希望交一个很可能出卖你的朋友。
    徐之敬得了二皇子推荐、被皇帝封为“太医丞”的时候,马文才正在外面办差, 徐之敬甚至为此没有办庆祝宴, 就等着这位朋友回京来。
    “来的正好!”
    徐之敬现在在太医署里过的痛快, 听闻朋友来了十分高兴,当即就站了起身, 准备亲自去迎接马文才。
    “他一定是听说我任了太医丞, 特地来庆贺的。”
    见他兴冲冲地迎了出去, 褚向无奈地摇摇头, 也跟着起身穿上鞋履, 一同前去迎接。
    和徐之敬想的差不多, 马文才也是听说徐之敬高升了,特地来恭喜的, 还为此准备了贺礼。
    但除此以外, 还另有原因。
    只是他随着徐之敬进来后, 看见褚向也在这里,突然愣住了。
    褚向一见马文才的表情就懂了,随口扯了个理由说自己要出去一下,便准备离开这里,给他们留下说话的空间。
    然而他正准备出去时,却被徐之敬一把拉住了袖子,硬是按着坐了下来。
    “你就坐在这里,马文才和我说什么事,你都能听得。”
    他看了马文才一眼,又说:“我和他的关系,就如你和祝英台。你和我说了什么,我都是会说给他听的,所以他离不离开没什么意义。”
    马文才蹙着眉看了看徐之敬,又看了看面如冠玉的褚向,似是在犹豫。
    “马文才,我从以前就觉得奇怪,你好似对褚向十分防备,在学馆里便是,到了京中后也没见到变好……”
    徐之敬选择了把话说开。
    “你二人都是我的好友,我不想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和隔阂,要是有什么过节,不妨坐下来聊聊?”
    可惜他们两个的“过节”说出来,都是抄家灭族的事情,双方都出于保护徐之敬的理由闭口不谈,继续沉默了片刻。
    最后还是褚向开了口,打破了这沉默。
    “其实不是马兄的问题,是我。我家的姑母和前朝的旧臣还有些联系,以前也支使着我做过不少传信、送话的事情。马兄不愿淌到这浑水里去,所以就下意识和我保持距离。”
    褚向避轻就重。
    “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一力要从姑母那里脱离出来。”
    “你说什么?褚夫人是疯了吗?”
    徐之敬果然惊骇万分,“早知道我还给他医什么腿,该将药再下重几分直接让她长睡不醒算了!”
    “徐兄!”
    褚向哭笑不得,出声打断。
    “罢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马文才看他们你来我往背后莫名有些发冷,一拂袖子直接说出了来意。
    “我一回京,太子和二皇子的人马都在拉拢我,我离京太久,不明白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再加上二皇子如今在朝中变化太大,我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他难得有头疼的时候,所以这番求助并不显得软弱,反倒越发让人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