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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他一坐下来,抬头凝视两边人马,几个人仍气得满脸通红,有些则明显满头大汗。
    一方是褐发碧眼、体型高大的美国分会干部,这些人是他那泼辣母亲的亲信;而另一方黑发黑眼、身形清瘦的中国分会代表,是他那瘫痪父亲的兄弟。
    父母当初是因为利益结合,看准的是各自所属的极道组织皆是当时最强的势力,但父亲的奸诈多疑与母亲的狠辣自负导致婚姻关系名存实亡,母亲怀孕时就回去美国,直到他12岁时得知父亲重病不良于行才回来。
    两方长年互看不顺眼,彼此明的暗的都互有竞争,而他就成了大家唯一认同的继承者──代表着两派人马血脉的融合。
    这几年他做出不少成绩,逐渐消弭了老臣对自己的疑虑跟质疑,甚至几次快刀斩乱麻的铲除背叛者的行动,让这些人对自己有了恐惧。
    冯时望着眼前这群人,他还是觉得孤单。
    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是他的人。
    他曾经拥有的两个人,一个是林咏,纯粹、温柔且干净的女孩,但她不够听话,如今背着自己离开,他提不起劲去找回这个变了心的人。
    另一个是x大的胡森,家贫、没自信又容易焦虑的男孩,他从一上课就锁定这个孩子了,社会虽然对胡森很残酷,但胡森依然保持一份单纯,傻得因为自己施以小惠而信任自己,最后却真的成为他的脱身计划。
    他们都曾经存在,如今因为心境或环境,离自己远去。
    冯时一心二用的感叹自己的处境,一并也听着老臣们毫无重点的报告,最后散会时,管家拿了张字条进来,他眯起眼凝视这串名字。
    班杰明昆恩。
    果然出现了,自己一直在等着家伙现身。
    “回报说他这两周的周四都在市区和顺楼顶楼有交易。”
    “再派几个人盯一段时间。”他说。“还有什么事吗?”
    “听说他手下最近也出了点事,他让义大利黑党的人去杀了对方一家人,理由是泄密跟私下藏货。”
    冯时挑眉:“哦?看来跟我的遭遇挺像的,这圈子就是这么多不老实的。”说完后把字条握皱丢进垃圾桶,低头见老管家欲言又止,又问:“还有事?”
    “先生,康先生被判了二十五年的徒刑,余先生这里,您有要安排吗?”
    “老康这颗棋子算废了,他从我这里偷运走多少东西去清点一下,他的家人也一并处理掉。”
    老管家有些诧异:“康先生也在您身边一阵子了。”
    “也不安份很久了,这样的人留着也没用。”他说。“就当是给我二十一处的朋友们一份大礼,老康这案子成功也换得来一点自信,至于那傻子,先给他关几天,我跟昆恩碰面后再决定怎么安排他。”
    在林咏没有消息的一周后,林隽也没有心情做其他事,虽然她知道要积极约马爷见面完成第一次任务,但她问了两次都没有回应,以过去的自己来说这已经是询问的极限了──再追着问反而会被怀疑。
    但她又不放心这么耗着,于是冒险的走出家里,藉此观察跟在自己身边的探员在何处,接着故意走到大街上的某个卖手工艺品的摊位,给了老板一笔钱并麻烦他把字条给不远处那位穿黑色外套的大哥。
    林隽随后迅速去了一条小巷子里等,没多久黑色外套的探员循字条上的指示走来,开口就先警告:“林小姐,您这样太冒险,绝不能有下次。”
    “抱歉,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她深深吸气。“我长话短说,能否帮我联系班珏,我有点事要跟他询问。”
    探员眉头微微一皱:“我不确定他会不会过来,但我能帮你通报看看。”
    “麻烦了。”
    探员拿出手机,小声对了代号后说出林隽的要求,讲完后过了2秒电话就被挂断。
    看着探员满脸错愕,林隽忍不住问:“能吗?”
    “我按照你的意思说了,不过没有得到回应,等我回局里替你再转告一声。”探员老实告知。
    “谢谢。”
    林隽在外头采买完日用品后,便搭着公车回去港口17号,门才刚推开,她就看到客厅的灯是亮的,她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把东西放在玄关后拿起放在鞋柜边的电击棒,轻手轻脚的往客厅方向走。
    然后她就看到捧著书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桌上还有一杯喝了一半的水。
    “你……”
    他抬头,见到女人拿着电击棒的架式十足,轻轻阖上书,慢条斯理地说:“其实,我并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对我起作用。”
    “……”她窘迫的把电击棒放到旁边,就见到他主动走上前来,灼热的手掌碰了自己的脸颊,她蓦然一怔。
    他低头凝视,徐徐低吟:“但我确定,它的主人能让我起作用。”
    作者有话要说:  3/7起什么作用呢:d
    哈哈哈哈哈~期待一下明天:d
    第26章
    对于林隽而言, 班珏的出现不意外,但是他这句话就让人匪夷所思, 可她不想贸然询问这句话的意思,况且这句话从眼前这大块头嘴里说出来过分正经, 那种调情暧昧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你有被电过吗?”思索几秒,她故作没听到最后那句话,提问了第一句。
    他的手放到她肩上拍了拍, 随后转身坐回沙发上,她想这问题可能班珏不想回答,就没打算继续追问, 却没料到他说:“除了电击外, 其他的我或许都经历过。”
    她恍了一下:“什么意思?”
    “小时候我妈发酒疯就会拿东西刺我,或是拿打火机烧我的手, 等她清醒后又会哭着带我去医院,医院发现我被施虐,但当时查不出我的病,只能把我跟我妈分开, 过了观察期才让我回家。”他说。“之后我妈为了钱,把我卖给一个非法集团当童工, 直到入狱我才跟这群人分开。”
    林隽深吸口气, 见他谈起往事时毫无情绪波澜的表情,忍不住问:“他们让你做什么?”
    班珏看着她,淡淡地说:“能入狱的事。”
    林隽无奈地挑眉,咕哝:“你跟某个人一样, 问题都不正面回答。”
    他知道她说想什么,而且他并不想否认与冯时不同──本质上来说他们就是同类,他谨慎克制,而那个人狡猾多疑。
    “你找我什么事?”回归正题,他问。
    林隽沉默几秒,才说:“我妹妹的下落,有查到了吗?”
    “还没,但我们有锁定几个地方,没意外这周会有消息。”
    她虽然忐忑,也只能点点头:“我约不上他,我询问两次,没有获得回复。”
    “没关系,我们会再制造机会。”他说。
    这话刚说完,林隽的手机就响了两声,她看了眼屏幕,缓缓开口:“回了,他说这周工作忙,约下周。”
    他点点头,示意她把手机给自己,她递给他后,就见他打开联络人,新增了一串手机号。
    “有状况打这支,我会接。”
    林隽尝试拨了电话,班珏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小屏幕上显示来电。
    “你居然还再用这种手机?”她很诧异。“我以为你只是有个人癖好,但你不是电子技术人员吗?”
    “能打能接,不需要太多累赘。”他淡淡地说。“这手机我能维持四天电力,耐摔。”
    林隽挑眉,没再多问。
    “我以为你会继续问我问题。”
    “算了吧,我问什么你都答得不甘愿。”
    他凝视她,她低头滑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回答自己,显然是有些情绪了。
    但他不会处理这种事。
    林隽有感觉到眼前这大块头似乎有些奇怪,她抬头看他,被他那双过于专注的眼睛盯得浑身不自在,禁不住好奇就问:“你想说什么?”
    “生气?”
    “我才没生气,跟你这种人气什么,打你又不会痛。”她无奈嘲讽。
    “抱歉。”
    “……”林隽歪着头仰视他,缓缓地问:“你道什么歉?”
    “因为我个人因素,让你跟你妹妹有麻烦。”
    她垂下眸,沉思几秒后才说:“我接受你道歉,但这句话你告诉我就行,别给你上司知道,不然你这工作要是处处产生罪恶感,就太不称职了。”
    他抿紧唇,不语。
    “我也想过了,照林咏的性子若没发生这样的事,迟早也会有其他事让我们姐妹冲突,或许这样的结果反而更好,至少让她远离了马爷,至少……不会赔上性命。”
    班珏低头,举起大手轻轻地来到她的后脑勺,让她的头靠上自己的心脏位置,她虽然很讶异他会这么做,但她确实需要一个人让自己靠。
    林隽把手机抛到一旁的沙发上,主动的抱住他的腰,很难得的她会有这个机会,如此安静地凝听另一个人的心跳声。
    那稳定有力的节奏,驱赶了她体内的不安感。
    晚上,莫恒联系他说已经有了林咏的下落。
    在酒吧里,他看着那些照片,林咏在一间小饭馆当服务生,而这间店就位于观光客很常去的那条街上,只是林咏刻意不化妆又戴了眼镜,站在内场时间居多,因此发现的机率低,要不是有探员去吃饭眼尖看到,或许他们还要再花上一阵子。
    “你要不要带姐姐过去?”莫恒问。
    他放下照片,淡淡地说:“理论上是该让她安心。”
    老黄一边擦酒杯,一边调侃:“这么舍不得自己女人等啊。”
    “我其实也赞同带林隽过去,至少去确认是不是林咏,后面再慢慢接触也好。”莫恒说。“这次过去先低调点,就当是去吃个饭,要是动作大打草惊蛇,引来马爷的人也不好。”
    老黄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唷!莫队可以的,回来我请你喝酒。”
    莫恒挑眉,比了后面那个高级酒的墙:“我要专区任选。”
    老黄笑了笑,比比突然走去角落的班珏:“反正你选啥,老子都跟他算。”
    莫恒看了某人背影,也笑出声,这时老黄从柜台里拿出一把钥匙:“你开我这台好了,昨天刚牵车,外头银色那台,你开你的车说不定早被盯上,不安全。”
    班珏回来后听到老黄这么一说,顺手就拿起钥匙,但马上又被莫恒抢回去:“你跟你女人坐后面,我来当驾驶。”
    莫恒说完后就走出去,班珏淡淡地瞄了老黄:“他开窍了?”
    老黄无奈翻白眼,趁机酸一句:“我觉得是你变蠢了。”
    林隽看了那个娇小的身影正在被奥客骂,忍不住想上前理论,却一下就被班珏拉住手,他提醒:“别太大动作。”
    她大大吐气,克制住情绪点点头。
    “看来真的是妹妹。”莫恒转头看了一眼,回头对林隽说。“我会派人跟着她,让你们有机会私下聊,但现在状况还不明朗,得要先谨慎。”
    “我明白。”她低声道歉。“不好意思,只是我觉得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