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节
“到驿馆落脚。”魏昭道。
信王府的人多,琦县驿馆面积很大,信王府的人都住下,也不拥挤。
魏昭带着女眷住在内院,萧怀滢这一路同魏昭乘坐一辆马车,粘着魏昭,说:“我跟母妃住。”
安平郡主一直跟着卫侧妃,卫侧妃膝下空虚,拿安平郡主当精神寄托,魏昭怕卫侧妃多心,摸摸她的头,温柔地笑着,“你跟卫侧妃住,你这一路缠着我问东问西,晚上还不让我睡个安稳觉。”
卫侧妃笑着说:“郡主还是跟我,别闹王妃。”
安顿好了,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驿馆的几个差驿抬着食盒,送晚膳,玉花问:“王妃,晚膳摆在那里?”
“摆在堂屋吧。”
两个侍女抬着饭桌支在堂屋里。
魏昭吩咐,“请两位侧妃和夫人们一起过来用膳。”
出门在外,上下尊卑没太多讲究,女眷在一桌上吃饭,回京城,卫侧妃最高兴,饭吃得香,其她三人马车里拘了一整日,路上有的地段颠簸,娇贵的身体吃不消,没什么胃口,看桌上油腻的菜肴,一口不动。
魏昭给萧怀滢夹了一块排骨,放在她碗里,“小孩子正长身体,多吃点肉。”
萧怀滢夹起排骨,放在眼前看了半天,才咬了一小口,难以下咽。
卫侧妃说:“郡主挑食,这样不好。”
曹凤琴接话道:“节儿小时候也挑食,小孩子都这样。”
“小王爷病弱,曹姐姐不知操了多少心。”
离夫人喝了一口清汤。
魏昭余光在曹凤琴和离夫人脸上扫过,这两个人对萧节身体羸弱说得很自然,魏昭想起那日在暖香苑萧节搂住自己的手臂,强劲有力,自己有武功,却动弹不得,萧节怎么都跟病弱联系不到一块,难道萧节瞒过所有人,包括生母,这心机太深了。
丰盛的一桌子饭菜,没怎么动筷,魏昭让侍女们吃了。
萧怀滢跟着卫侧妃住西厢房,曹侧妃道;“妾告退。”
冷夫人和离夫人也跟着告退。
魏昭住正房,两个侧妃住厢房,姬妾住偏院里。
王府女眷出远门的时候很少,内宅女眷身体不健壮,乘马车一日下来累得不轻,两侧厢房的灯熄了。
玉花跟主子住一间屋子,玉花自从上次王妃出事后,每晚睡在脚踏上。
夜深了,整个驿馆寂静无声,廊下的灯笼已熄灭了,窗外一片黑暗。
玉花嘟囔一句,“马车颠簸骨头快散了。”
没多大一会,呼吸均匀,睡着了。
许是换陌生地方,许是心里不安,魏昭阖眼一直没睡着,辗转反侧,一直到夜半,魏昭方有点困意。
刚迷糊,突然,隐约有细微的响动,魏昭警觉地睁开眼睛,盯着窗户和门口,这声音好像不是从门口传来的,她集中精神侧耳细听,好像是头顶,房顶上有人走动,尽管声音轻微,由于夜晚太静了,听见窸窸窣窣极其细微的脚步声。
第126章
侧耳细听, 声响好像来自屋顶上,有轻微的脚步声,魏昭推玉花, 玉花迷迷糊糊刚想说话,魏昭用手堵住她的嘴,玉花彻底醒了,魏昭指了指屋顶,玉花何曾见过这阵势,吓得六神无主, 魏昭摇摇头,这还睡在脚踏上保护主子。
屋子不大, 靠墙有个衣柜, 魏昭示意玉花躲在柜子里, 玉花战战兢兢地走过去, 打开衣柜门, 里面空的, 空间可以藏身,她钻进衣柜里。
魏昭把床上被褥摆成人形状, 屋里没有点灯, 模糊的光线冷丁看上去像一个人睡在床上。
屋里就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桌二把椅子, 魏昭躲在床后, 魏昭刚藏好, 房门和窗扇被撞开,同时跃进几条人影,极快地来到床前,几把剑同时刺穿纱帐,刺入被中。
被子里是空的,跟剑刺入皮肉的感觉不同,当几个人还未反应过来,迎面数道银光,没有防备,几个刺客躲过大部分银针,每个人都有一两根银针没有躲过,等他们适应了屋里的光线,看见床旁站着的魏昭,来不及出手,几个人咕咚倒地。
这时,房顶上哗啦一声,出现一个洞,紧接着几个黑影,从房顶跳入屋内,还没落地,银光闪过,刺客不知道暗器从何处而来,纷纷中了暗器,没有当即倒地,黑暗的屋里四处寻找发射暗器之人,眼前寒光一闪,锋利的剑尖划过身体,刚过了两招,都噗通一声倒地,跟方才几个刺客一样,绝气身亡。
房顶塌陷的一声巨响,惊动侍卫,秦远带着侍卫赶到,跟外面刺客交手,刺客看对方人多势众,纷纷撤离。
秦远冲进屋里时,魏昭已经点亮灯盏,秦远看见地上六七具尸首,裸露在外面的肌肤慢慢变黑,脸上发着青光,几个刺客早已断了气。
地上的刺客面部异常,知道身中剧毒,秦远抬头看看魏昭,一脸吃惊,“刺客中了王妃的暗器?”
“是的,秦将军,我幸好夜里睡不着,听见有声音,早有准备。”
秦远蹲下,检查一下刺客,想确定刺客身份,没发现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魏昭也没查看地上躺着的刺客,刺客轻功很高,除了萧节派来的人,还能有什么人刺杀她一个王妃。
这时,东西厢房的灯都亮了,卫侧妃跟安平郡主匆匆赶来,安平郡主看见魏昭跑过来,“母妃,听说有刺客,你没事吧?”
“母妃没事,母妃昨晚不让你住这里,你还不高兴。”
卫侧妃看看地上尸首,看看魏昭,目光中惊疑不定,指着说:“这些人都是王妃……”
魏昭随意地嗯了一声。
萧怀滢抱着魏昭的手臂,“母妃,你真厉害。”
“母妃这点雕虫小技,不算什么。”
“我以后也跟母妃学。”萧怀滢仰着头,崇拜地目光望着魏昭。
“女孩子学点防身之术,遇到危险时自我保护。”
秦远敬佩的目光看魏昭,这暗器功夫已经超出防身术范围,王妃弱不禁风,身怀绝技,临危不乱,果断出手,令他一个男人都自叹不如。
咕咚一声,众人吓了一跳,朝响动的地方一看,立柜门开了,玉花从立柜里滚了出来,方才她从立柜缝隙朝往看,看见刺客拿剑,寒光闪闪,吓得昏过去了。
上房的两个侍女睡在对面屋子,听见动静,跑过来,见此情景,吓得变颜变色,看见王妃没事,拍了拍胸口。
曹凤琴扶着丫鬟走来,进门看见地上的尸首,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怎么话说,哪里来的刺客?”
管家韩昌带着家仆赶来,把刺客都抬出去,抬到荒郊野外扔掉了。
这一折腾后半夜了,秦远说;“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王妃和侧妃歇息一会,天亮还要赶路。”
对魏昭说;“这间屋子不能住了,王妃还是换一间屋子。”
秦远不放心,派人守住王妃住的屋子四周。
众人离开后,魏昭和玉花躺在另外一间屋的炕上,两个侍女到下处找地方睡,她们留在上房害怕。
玉花经过方才惊吓刺激,不敢阖眼,一闭上眼睛眼前都是刺客的影子,和地上的尸首。
晃了晃头,驱赶走眼前的影子,问:“王妃这般厉害,为何当日被侯爷掠走?”
“技不如人,你主子又不是天下第一。”
她武功平平,暗器一绝。
可惜,遇到徐曜处处受制。
徐曜了解她,知道她暗器毒针,徐曜的功夫远高于刺客,她尚未有所动,徐曜便能猜到她心思,知己知彼。
半夜发生的事,大家回房后,睡不着觉,刚经历恐怖的事,谁还能若无其事睡觉,天大亮了,上房和厢房的门都关着。
秦远知道大家昨晚没睡好,不着急赶路,没叫王府女眷们。
王府的女眷们快中午才起,午膳和早膳合一起吃了,准备动身。
女眷们纷纷上马车,萧怀滢自从昨晚,对这个母妃从心眼里崇拜,吵着说;“我同母妃乘一辆马车。”
走了一日没出西南,西南多山,不像北边一望无垠的平原,魏昭不熟悉这个地方,问旁边站着秦远,“天黑之前这段路经过崇山峻岭吗?”
“这段路不穿过山谷,官道两旁都是平坦的庄稼地。”
魏昭低头,温柔地把萧怀滢头上的珠花扶正,“上车吧!”
萧怀滢高兴地爬上第一辆马车,秦远理解了她问话之意,道:“王妃心真细。”
“先王妃为留下这点骨血,把命都搭进去了,我怎能不替她好好守护郡主。”
正午的阳光明亮,照在魏昭缎子般乌黑秀发,越发衬得面孔雪白晶莹剔透,黑又亮的大眼睛璀璨生辉,樱唇微翘,美得不可方物,秦远移开目光,不敢再看。
头一辆马车,魏昭、安平郡主和玉花三个人,依次是曹侧妃的马车、卫侧妃的马车,丫鬟仆妇的乘坐的马车,府里男仆骑马,秦远带人把王妃的马车围在中间。
马车驶上官道,两旁车窗纱帘卷起,天空湛蓝,飘过几朵白云,入眼一路田野青翠,山峦起伏。
萧怀滢看什么都新奇,不认识庄稼,问东问西,话多起来了。
一路大家心情愉悦。
黄昏晚霞满天,官道两旁树木叶子镀上金色,秦远骑马过来,“王妃,前面到了范县境内,我们今晚住范县,往前走,没有城池驿馆。”
魏昭探出头,官道车马多了,都是赶着进城的。
离城池五里地,前方出现一队人,一顶四人抬的银顶皂帏大轿迎着她们而来,到跟前落轿,轿子里走出一个穿朝服的官员,朝着前边骑马的秦远作揖,“秦将军,下官迎接来迟,万望恕罪。”
信王已经准备登基,信王府的家眷,知府吴方不敢怠慢,听到消息赶紧出城五里亲迎。
魏昭看秦远跟知府说话,一会,秦远引着吴知府来到魏昭车驾前,魏昭挑起马车门帘,吴知府更加恭敬,躬身施礼,“知府吴方拜见王妃。”
魏昭很客气,“吴知府,今日天晚,我们叨扰贵县,住一晚,明日赶路。”
吴知府赶紧道:“下官夫人已经带人打扫房屋,恭候王妃大驾。”
吴方把信王府的人迎进城,信王府的家眷住进知府府邸,知府夫人带着一群丫鬟仆妇在二门里候着,行礼毕,吴夫人甚是殷勤,“王妃,晚膳已经齐备,妾身已经把正房倒出来,打扫干净。”
眼前是位美艳少妇,柳叶细眉,一双迷人媚眼,魏昭估摸这位吴知府已经年过四旬,知府夫人大概续娶的,吴夫人把魏昭等人安顿在正院。
知府夫人住的屋子给魏昭腾出来,魏昭进屋,扫了一眼,屋里摆设精致,凤耳活环如意卷云纹碧玉香炉里飘出袅袅轻烟,梨花木架子床悬着粉霞纱帐,挂着镂空香球,窗下摆着一张贵妃榻。
吴夫人殷勤地说:“香汤已备好,请王妃沐浴更衣。”
玉花跟两个侍女服侍魏昭脱衣,魏昭低头看木桶里香汤配料,中药材有柏叶、青木香等香料,确定没有对身体有害的药物。
迈步进木桶里泡澡,温热的水,草药舒筋解乏。
外面,吴夫人吩咐丫鬟,“花厅摆酒,给王妃接风。”
吴夫人为王府女眷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吴夫人是个活泛的人,对王妃殷勤讨好。
魏昭看这位知府夫人不像出身书香门第,行事做派好像出身不高,仗着年轻貌美,嫁给吴知府。
饭桌上,吴夫人羡慕地看魏昭,女人注重穿戴打扮,看王妃衣裳首饰,都是价值千金,知府夫人自持美貌,在王妃面前相形见绌。
热切的目光下,魏昭朝吴夫人友好地笑笑,“夫人有几个子女?”
吴夫人赶紧答道:“一子一女,小女年幼,一生日,是妾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