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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第63章.拜堂
    “夫妇一体”这四个字,像当日那句“我信她”一样,深深地印在了葛馨宁的心里。
    次日便是成亲的日子了。
    葛馨宁原住在园中,又没有父母亲人,自然便省掉了许多的繁文缛节。
    只是,葛馨宁出门看到那乘八抬大轿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直往后缩。
    她不过是个卑贱的小丫头,他又是那样的身份……真的有必要这样张扬吗?
    这样的思虑一直持续到花轿被抬进主院落之后。
    这一路所过之处,每一根柱子上都缠着红绸,每一株花木上都系了同心方胜的红坠子,直将葛馨宁淹没在了红色的海洋里。
    葛馨宁原本还在担心园门窄小,花轿无法通过,等到了地方才知道,那小巧精致的园门不知何时竟早已被拆掉了,花轿过时,处处畅通无阻。
    进了主院之后,葛馨宁已经连忧虑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见偌大的院子里,花木旁、回廊下,处处都坐满了盛装的宾客,欢声笑语,震耳欲聋。
    这么会这样?
    落轿之后,葛馨宁十分胆怯,赖在花轿里迟迟不肯出来。
    韩五走到轿旁,掀开轿帘往内一看,脸色登时沉了下来:“谁许你揭下盖头的?”
    葛馨宁忙将盖头罩上,心里既委屈又忐忑,索性往轿中缩了一缩,越发不肯出来了。
    周围的宾客有几个大胆的开始起哄,其余的大多闭紧了嘴巴,有意无意地开始往人堆里缩,更有几人互相咬起了耳朵,窃窃私语的内容大多是“这女人好大胆”或者“韩总管该不会把她杀了吧?”
    僵持了一会儿,韩五轻叹一声,向轿中伸出了手:“给点面子,出来。”
    葛馨宁有些犹豫,下意识地又缩了一缩。
    这下子,就连先前比较大胆的那几个宾客也不敢瞎起哄了。
    葛馨宁正后悔自己矫情太过,却觉轿子微微一晃,竟是韩五钻了进来。
    葛馨宁知道事情不妙,忙叫:“我这就下去!”
    但这时已经迟了。
    没等葛馨宁话音落下,韩五已俯身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踢开轿帘,利落地跳了下去。
    满院子的宾客,霎时鸦雀无声。
    葛馨宁在他怀中一万个不自在,却又不敢挣扎,只好竭力将自己缩成一团,假装院子里空无一人。
    从院门到正厅,短短的几步路,葛馨宁却觉得像是经过了一百年那样漫长。
    韩五终于好心地将葛馨宁放了下来,随后便有人往葛馨宁的手中塞了一件东西。
    这想必便是拜堂用的红绸了。
    一条红绸,中间团成一个大大的红花,一端在她的手里,另一端连着他。
    竟然,真的要跟他拜堂成亲吗?
    直到此刻,葛馨宁的心里仍然觉得有几分不真实。
    愣神的工夫,喜娘已扬声叫了起来:“吉时已到,一拜天地——”
    葛馨宁不知所措,幸而身旁有小丫鬟柔嘉服侍,她只觉脑海中浑浑噩噩,人却已不由自主地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喜娘扯着嗓子,亮堂堂地叫道。
    高堂?可是她没有高堂啊!
    葛馨宁有些发愣,这一拜便拜不下去。
    柔嘉见状在一旁急得额角冒汗,压低了声音急催:“夫人快些啊!五爷已经拜了,您……”
    葛馨宁猛然回神,正要下拜,门口忽然有人大叫起来:“谁许你们拜堂的?韩五,你好大的胆子!”
    梦中说梦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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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皇帝来抢亲
    葛馨宁听见这声音,吃了一惊,僵立当场。
    随后耳边一阵乱响,满厅堂满院子的宾客呼啦啦跪了一地。
    葛馨宁心中忧虑,想要掀开盖头一看究竟,柔嘉却死死地按住了她的手,不许她乱动。
    红绸那端晃了两晃,葛馨宁听见韩五的声音,依旧平淡如往常:“皇上又忘了。您出宫私访,应当先遣人传谕,多带侍卫随行才是。民间多有亡命之徒,皇上系天下安危于一身,一定要小心为上。”
    小皇帝没有回答,一路奔了过来,自然是无人敢拦。
    葛馨宁只听一阵脚步声响,竟是直奔着她来的,心中不由得又急又怕。
    韩五跨前两步,挡在了葛馨宁的面前:“请皇上上座观礼。”
    小皇帝闯不过韩五这一关,只得跳起来,隔着他的肩膀向葛馨宁大叫:“姐姐,你答应过要跟我进宫的,为什么又要嫁他?他待你比我好吗?”
    葛馨宁不敢开口,只得一步步向后避让。
    小皇帝带着哭腔,急道:“姐姐,你为什么不理我?是韩五这狗奴才逼你的对不对?他答应过等你孝期满了就送你进宫,我等了好久好久,他总说日子还没到,要不是听见宫女议论说他要娶你,我现在还蒙在鼓里呢……姐姐,你不能嫁给他,你是我的,你答应过跟我进宫的啊!”
    葛馨宁被柔嘉搀扶着连连后退,并没有留意小皇帝说了些什么,只听到耳边一阵嗡嗡乱响,似乎是一众宾客在窃窃私语。
    太监娶亲已是天下奇闻,而皇帝居然跑到婚礼上来大闹,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韩五却似乎依然波澜不惊的样子,语气平淡地向身边人吩咐道:“天色不早,多叫几个侍卫,护送皇上回宫吧。”
    秦相公果真叫人带了十几个侍卫过来,齐刷刷地站到了堂中:“皇上,请回。”
    这时一众宾客早已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小皇帝抹了一把眼泪,居然又作出威严的姿态来:“韩五,你当真是要造反吗?”
    葛馨宁最怕听到的便是“造反”二字,一时心中乱跳。
    却听韩五只平静地道:“皇上说笑了。我若要造反,岂会等到今日?”
    这时堂上原本已经站起来了的那些宾客,大半又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其中一人朗声说道:“皇上说这话,可就太没道理了!韩总管又不会有子孙,便是造反夺了这江山,又有何用?这些年韩总管侍奉太后和皇上左右,殚精竭虑劳苦功高,那是朝廷内外人人皆知的。皇上不行嘉赏便罢了,若是反要疑韩总管有异心,只怕要令天下臣民心寒呐!”
    此言一出,堂中众宾客慌忙附和,另一人便急急地道:“余侍郎所言甚是!韩总管一片赤诚之心天日可鉴,皇上岂能胡乱猜疑!自古君王以佳人赏赐忠臣者比比皆是,难得韩总管已有心仪女子,皇上何不顺水推舟,玉成此事?韩总管平生所求不多,得此佳人,必定更加忠心侍上,皇上何必为一女子,伤了君臣的和气?”
    这番话,那宾客说得理直气壮;葛馨宁在旁听着,却是浑身不自在。
    她知道韩五在朝中几乎是一手遮天,却还是没想到,小皇帝居然会悲惨到被臣子当面呵斥的地步。
    小皇帝若有两分帝王威严,此时自可一语定乾坤。可他显然并没有这样的威严,所以只能抹着眼泪,向葛馨宁求救:“姐姐,你跟我走,好不好?”
    葛馨宁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只觉红绸的那端蓦然收紧了起来。
    堂上鸦雀无声,葛馨宁以为韩五会替她解围,可是等了许久,他却连一声都没有吭。
    葛馨宁的心中,忽然有些发寒。
    他没有出声,是不是代表他已经放弃了?
    小皇帝再傻也是九五至尊,没有人会蠢到为了一个女人而跟皇帝硬抗到底的。
    如果韩五真的放弃了,葛馨宁也可以理解他的难处。
    只是心里这一关,到底难过。
    葛馨宁缓缓抬手,将盖头轻轻扯了下来。
    阳光太烈,葛馨宁眯了眯眼,看见韩五正站在不远处,铁青着脸瞪着她。红绸在他的右手腕上缠了好几圈,勒得他的整只手掌都变成了紫黑色。
    小皇帝站在韩五的身后,看见葛馨宁揭下盖头,立刻破涕为笑:“姐姐,你答应了!你放心,朕会保护你!咱们现在就走,韩五只是个奴才,他不敢阻拦咱们的!”
    葛馨宁怔怔地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韩五或许已经放弃了她,可是万一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