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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节

      “既父皇下了令,还请定国侯暂时摄政,待丧事结束后再议。”
    太子道。
    魏祀不置可否,管平看了看两人,目光微微垂,再抬起眼时,却好像已经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
    宫里头出的事情盛明珠作为一个内宅新妇是不大清楚的。
    昨个儿那事还没缓过来,醒来后便坐在床头发了会呆,还是金枝扶着人起来,又忙让新进来的丫头打水洗脸梳妆。成亲之后姑娘时的衣服自然都不能再穿了,在府中已经备好了四季的衣裳,今儿个虽是新婚头天,可魏帝去了。
    早上金枝往管府出去探门时就看见了,外头张的都是白灯笼。
    好好的新婚头日,也不敢穿色彩鲜艳的衣裳,便只拿了件白色的衣裳,上面稍微有些粉色的暗纹,看不大清晰。有拿了一对翠色的耳坠给她戴上,原本的少女发髻便成了妇人的,镜中人容貌也比从前更添些许妩媚。
    盛明珠待了一会儿,毕竟是盛夏,天亮的很早,外头翠影拂过,她耳边的耳坠子动了动,才把她神思唤醒,金枝正往她头上插簪子,闻言道,“小姐,今儿一早上起来您都在发呆,昨个儿没睡好吗?”
    金枝问的是平常心,毕竟后半夜姑爷就因为宫里头出事儿不得不走了。盛明珠还是红了脸,片刻后才摇了摇头,金枝替她整顿好,外头郑管家已经等着了,笑眯眯的将府中库房的钥匙交到她手上,“夫人,这是家中所有库房的钥匙——”
    “这是大人私库的钥匙”,从里头单挑出一个,又笑了笑,“这里的东西都是大人做官之前的东西了,有很多首饰,夫人应该会喜欢。”盛明珠只拿了管平私库的钥匙,剩下的没拿,“府中从前什么章程,日后依旧什么章程。”
    待嫁时,芸娘却给她教了些后宅的道理,估摸着也是从其他主母那里听过来的。什么收买仆人,掌管中馈——可一来管府人口简单,管平又是东厂的人,怕没哪个仆人那么大的胆子敢在阎王爷跟前造次。
    二来郑管家人如何她自也能看出来。
    “夫人年纪轻轻的,可莫贪闲,这管家里头,学问大了。”
    郑管家知道这小夫人刚进门,要知道的多。如今放着原先的规矩也是信任他这个老仆,又领着往前走,“老奴年纪大了,大人从前不爱交际,也是因为府中没人。如今夫人嫁了进来,总会有些交好的夫人,日后宴客交际便和从前不一样了。”
    “大人名下的铺子,还有各个钱庄,夫人还要一一过目——”
    盛明珠听得有些头大,不过却也细致记在心里。成亲之前都说铜臭味儿,可成亲之后总和成亲之前不一样,阮氏这般不善理财便是前车之鉴。几人一路往前走,盛明珠都细致听着,快出了后院,却见浆洗房的丫鬟抱着衣裳过来。
    郑管家瞧着把人拦住了,“这些日子旁色的衣裳都不要了,单要白色的。”
    丫鬟点头。盛明珠往过走,顺眼便瞧见了那盆里的衣服——是件白色的衣裳,管平很少穿白色的衣裳。
    ——
    一直到深夜管平才得空回府。
    盛明珠一早上和中午都忙忙碌碌的和郑管家在熟悉环境,到了夜里也没什么胃口,只让厨房做了两个清粥小菜,直接放在房间里头用了,也懒得出去。管平刚到家门口,头一次归心似箭的感觉,红灯笼便成了白灯笼,里头灯光微暗。
    他往里走,盛明珠穿了一身白色的衫子,头微微垂着,耳垂在灯光下白净剔透。
    盛明珠正有一口没一口吃着,还是金枝戳了戳她,说了声姑爷回来了,这才反应过来,“你回来了?”罢了又觉得多余,他人都在这儿站着。
    管平只在门口看她,盛明珠等了好半天他都没动作,便继续垂头吃着。过了一会儿,管平才眉头微皱,“昨天半夜去的宫里头,如今困倦,又累又渴——”又看着自己夫人,“家中母亲没告诉你如何照顾夫君么?”
    盛明珠抬头看着他,罢了还是认命起来,替他摘了头上的帽子,“先去内室洗澡——”正说着管平就捉着她的手要亲,兴许是经了昨儿的事儿,总觉得好像亲密许多一样,盛明珠打开他的手,“不是又累又渴么,快去吧。”
    管平知道她性子,如今鼓鼓的憋着双腮,就是有些气,“我昨日夜里那么照顾你,白天不该你照顾照顾我么?好你个妇人,心眼这般小的?”他在耳边与她调笑,哪有杀伐决断的管督主之相。
    新婚夫妻多粘腻,管平又是许久不沾女色的,总想一直抱着她。可女孩家脸皮都薄,尤其刚成婚的,外人在就受不了。管平本来还想同她一起沐浴,直好自己一个人去了,出来后手便放着套白色的衣裳,想着这几日国丧,便直接顺手穿了。
    金枝本要替他笼发,被他赶走,又让盛明珠过来了。
    里头有些许雾气,管平面对着镜子,背对着她,人在雾气中也显得有些朦胧。盛明珠也看着——这场景很熟悉,何其类似父亲房中的那副画,一身白衣,头发微微散开,只回身时的眼睛是冷厉的,无情的。盛明珠呆了一会儿,片刻后管平回眸。
    他的眼睛很漂亮,宽摆华丽,如今微微泛着笑,便似冬日绽花一样,“楞什么?”
    也许是灵机一动,也许是别的,盛明珠到底感觉出了不一样。梦里头和现实的不一样,起码现实里头的管平,现如今对她好,眼里头对她含着情义——便凑上去,拿起一旁的帕子,替他绞头发。
    倘若梦里头的是真的——如今好像也都说得通。
    管平也是一人之下万上。突然手肘一动,他突然斜抱着她,手也不规矩的往她裙底钻,盛明珠脸皮被他已经弄的很厚了,当下压住他的手,“你不要脸我还要,金枝还在外头伺候——”
    管平还想说些什么,盛明珠捏着他的手,又看着他,“如今国丧,寻常百姓需守三个月。你我身份不同,需守半年。”他的身份,盛明珠没有多问,可这种时候总要提醒一句,无论如何,魏帝总是他生父。
    管平回握着她的手,“三个月就好。”
    无论如何,魏帝确实对她很好,盛明珠撇了撇嘴,看他的表情明显多了几丝嫌弃。管平将她扶起来,两人一块出去,又打发几个下人离开,才面对着用餐。
    “先帝妃嫔不多,他那样一个人,又怎么会有流落在外的子嗣——”
    管平道,他不知在想什么,目色很远。片刻后继续道,“父母血缘恩情,若有一方放弃,日后又想追回,当旁人都无感情?何况我亦有养父养母。”盛明珠不说话了,只垂头往他碗里添菜。
    第一百四十章:正经
    两个人很有默契的不在提及此事。
    夜里用过饭之后便要安寝,盛明珠刚放下床帘,便见着管平抱着褥子要离开,不由问道,“你去哪儿?”管平回头,她穿一件白色的中衣,夜里睡觉总不见的还像白日穿的那么稳稳当当,微微漏出瓷白的胸口。
    他觉得喉间有些痒。
    “我睡书房。”
    他道,“毕竟是国丧,该守的礼总要守。”
    “国丧也没说不准夫妻同床一起睡。”盛明珠看着他,满脸的不信任,新婚才一天丈夫便拥着被子要去旁处睡觉,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儿。她仰着头看他,一头青丝便倾泄一样在床面上,管平看着,“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