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凝香的心凉了下去,小脸也是苍白起来;“那咱们,要一直分开了?”
梁泊昭轻抚着她的小脸,这一多月来,他身在宜州,心里又何尝不是牵挂着凝香,偶有夜深人静之时,想的也全是这么个小娘子。有时倒真恨不得能插翅回到罗口村,看一看她才好。
每当此时,梁泊昭总是经不住的苦笑,他自己也不知是怎的,竟会这般思念一个女人,他自忖向来不是儿女情长之人,可家里的那个小媳妇,却偏偏牵扯着他的心,让他放心不下。
“不会,最多三两个月,我会想法子和岳父一道回村,这修城墙的事,便让旁人做罢。”梁泊昭声音低沉,黑眸中却是胸有成竹的笃定。
凝香对梁泊昭的话向来深信不疑,虽然有些不解,也不知他能想什么法子,可听说他和父亲都能回家,心里总归是高兴的。
“相公,你这些日子,有想我吗?”
两人依偎片刻,凝香在夫君怀里垂着小脸,又是悄悄的问出了这么句话来。
梁泊昭闻言便是一记浅笑,紧了紧她的身子,无奈道;“除了干活和睡觉,吃饭也在想你。”
凝香听着心里就是一甜,唇角也是噙了笑涡,又羞又喜的样子,可人极了。
“我也是,不仅吃饭时想你,睡觉时也想。”凝香说着,脸蛋慢慢红了,只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那羞怯而腼腆的笑靥如花,一路钻进人心里。
梁泊昭瞧着她娇美动人的小模样,心头阵阵发软,只抚着她的发丝,叹了一句;“留你一人在家,让我怎么舍得。”
他的声音很轻,眉宇间却是一片淡淡的自嘲。说完后,则是大手一勾,又是将凝香抱在了怀里。
凝香乖巧而柔顺的倚在夫君臂弯,想起方才那小吏的话,心知是自己是留不得的,即使再多的不舍,也还是从梁泊昭的怀里抽出了身子;“相公,你去做活吧,我要回去了。”
话音刚落,凝香鼻子就酸了,这么一小会儿相聚,非但没有抵消对男人的思念,却让她更是难以割舍。
梁泊昭没有说什么,只让凝香在此处等他,也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法子,竟是让官家允他告了半日假,待他回来后,只领着凝香去见了董父,而后将媳妇送出了宜州。
064章 小夫妻分别
赶到云阳时,郭大郎已是将货卸好,正要返回罗口村,瞧见小夫妻,遂是与梁泊昭寒暄了几句,招呼着凝香上车。
凝香回眸看向夫君,眼眶儿红了一圈,只咬唇说了句;“相公快回去吧,我这便走了。”
梁泊昭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一只钱袋,递到了凝香面前;“这是这个月的工钱,你拿回去。”
凝香看着那钱袋,想起梁泊昭这一个多月的艰辛,心里难受极了,哪里肯要;“家里还有银子,我也用不着钱,你在外面做活,身上要有银子傍身的。”
梁泊昭淡淡笑了,将钱袋塞到了凝香手里,眼见着小娘子满脸不舍,又要流泪的样子,只让他无可奈何,抚了抚凝香的面颊,温言道;“回去吧,别让郭大哥久等。”
凝香轻轻“嗯”了一声,眼泪却不听话的从眼角里涌出,她不愿被夫君看见,慌忙用手背去擦,无奈那泪水却越流越多,一张小脸更是犹如清雨梨花,梁泊昭瞧在眼里,自是心疼,只得捧起凝香的小脸,为她拭去泪珠。
“我舍不得你。”凝香抽的声音很轻,她的眼睛已经哭红了,却依然晶莹透亮,梁泊昭听了这一句,只伸手将她揽住,怀里的小媳妇哭得伤心,腰身更是柔弱似柳,纤细的不盈一握。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只拍着凝香的后背,余光一瞥,就见不远处的郭大郎看着这一幕,顿时就乐了,一面抽着旱烟,一面冲着他咧着嘴笑。
梁泊昭有些无奈,声音却仍然是温和的,只对着怀里的小人轻哄;“快别哭了,让郭大哥看了笑话。”
凝香紧紧抱着他的腰,她自是知道自己这般是会让人看了笑话的,可就是控制不住,只要想到今日一别,又要许久才能与梁泊昭见面,一颗心又酸又疼,恨不得就这样一直和夫君待下去,旁人要笑,那只管笑吧。
她也不知自己是何时被梁泊昭抱上的车,只见男人对着郭大郎拱了拱手,言下之意是劳烦他一路多多照料自己,郭大郎自是一口答应了下来,骡车拉着凝香驶出了云阳,让她与梁泊昭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渐渐的,男人高大的身形变成了一个黑点,直到转一个弯,就再也瞧不见了。
骡车在路上赶了一夜,一直到第二日黄昏,方才回到罗口村。
凝香早已疲累不堪,回到娘家后连话也没说个几句,晚饭也没吃,便和衣躺在了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就连董母与田氏来给她更衣,都没有将她吵醒。
“香丫头这一路定是吃了不少苦头,瞧她这张脸,哪还有一点儿肉。”董母看着女儿,就是心疼起来,只低声叹了口气。
田氏帮着婆婆给凝香擦了把脸,烛光下,凝香的脸庞苍白如雪,许是这几日赶路所致,那下颚更是尖了一些,柔美的面颊带着两分稚气,却更是惹人垂怜。
田氏将手巾搁下,对着董母压低了声音;“娘,眼下妹子回来了,媳妇有两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董母不解的看着儿媳,道了句;“啥事?”
“前几日咱村来了个外人,也不知怎的,尽在咱家附近晃悠,起先媳妇也没当回事,可今儿却无意听墩子娘说,那人嘴巴里打听的,分明是凝香妹子。”
065章 小娘子病重
董母听了这话,也是愣住了,慌忙道;“这啥时候的事,我咋不知道?”
田氏轻蹙眉尖,“媳妇也不清楚,只听说那人面生的很,鬼鬼祟祟的,瞧起来就不像啥好人。”
董母心里也是有些发毛,凝香没出阁前就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当年来求亲的人家也是差点将董家的门槛都给踏破了,直到董父将女儿许给了梁泊昭,还有些年轻的后生心里不忿,在暗地里说闲话的。这边儿女婿刚走,万一女儿就被人给盯上,倒也当真不是个事。
“这阵子咱们娘两多留个心眼,平日里没事也甭让香丫头出门,女婿如今不在家,香丫头还是待在咱家的好,省的让人说闲话。”
董母话音刚落,田氏便是点了点头,将这事儿答应了下来。
凝香这一觉一直睡到翌日晌午,醒来后只觉得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就连那骨架都要散了似得,说不出的难受。
她下了床,刚要去灶房帮嫂嫂准备午饭,岂料还没走出几步,就觉得一阵头晕眼花,竟是支撑不住的倒在了地上。
她这身子本来就弱,前阵子心里一直忧惧着三公子的事,后又与夫君分别,吃也不吃好,睡也睡不香的整日里惦记,这几日又一直奔波,路上着了凉,回来果真是病倒了。
先是起了烧,额头烧的滚烫,董母吓坏了,赶忙让长子去请了郎中来瞧,眼见着一碗碗的苦药喝了下去,凝香仍不见好,病的最厉害的时候,甚至连人都不认识了,嘴巴里一直说着胡话,骇的董母和田氏整夜整夜的不敢合眼,生怕凝香有个好歹,就这么去了。
到了这一日,凝香眼见着瘦的脱了形,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在枕间,身上穿着一件月白色偏襟睡衫,衬着一张瓜子小脸没有丁点血色,冷汗将发丝粘结贴在额头上,纤细的手指露在被子外头,小儿一般蜷着。
董母守在一旁不住的抹泪,就连田氏看着也心酸,眼见着凝香动了动身子,娘两赶忙围了过去,却见凝香仍是昏睡着,有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眼角滚落了下来,而她声音十分细微,轻轻的唤出两个字来;“相公”
董母一愣,也不知拿什么话去宽慰病中的女儿,倒是一旁的田氏用衣袖拭了拭眼角,对着婆婆道;“娘,妹妹病成这样,咱们总不好瞒着姑爷,要不托人去宜州捎个话,让姑爷得空回家一趟。”
董母也早有此意,只不过踌躇道;“姑爷是给官家做活儿,又怎能说回来就回来。”
田氏道;“虽是给官家做活儿,可也脱不开一个理字,媳妇病成这样,哪有不让人瞧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