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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节

      韩蛰从前曾随军历练,这些年虽在京城,兵法韬略并未搁下,且他本非迂腐读书、纸上谈兵的人,几场仗打下来,愈来愈顺手,将刘炳从陈州击退,追击百余里,斩了他麾下不少骁将。
    昨日一役,刘炳再失城池,韩蛰命化名孙敬的长孙敬和杨裕派来的数员小将追击仓皇败逃的刘炳,他却同韩征、傅益一道,扑向正从别处带兵来救的晁松,在途中设伏。
    晁松落入圈套,搬来的救兵死伤大半,他见势不对,率仅存的数名亲卫拼命败逃。
    此刻,傅益与韩征率兵疾驰追击,将才被雨水润泽过的山路剜出许多软泥。
    十数步之外,韩蛰一马当先,精甲铁盔,劲弓在臂间拉满,蓄势待发。
    征途中起居简陋,作息无定,一圈青色胡茬冒出来,给他冷峻的脸上添了沉稳凶煞。深沉的眸中堆积墨色浓云,锋锐盯向没命奔逃的背影,他的身子紧绷,仿佛疾驰而过的猛虎,踩着如雷蹄声,渐追渐近。
    晁松没命奔逃,已无暇分神防守。
    韩蛰凶煞的名声不止在京城闻风丧胆,在几场强劲利落的激战后,也让冯璋部下心存忌惮,何况寡不敌众,此刻晁松唯有逃命的份。
    山间风声渐啸,乌云堆积,轰隆隆地雷声在天际响起。
    韩蛰便在这一瞬松了弓弦,两支精铁为簇的利箭破空而出,带着极强劲的力道,分别射向晁松的肩胛和腰间。
    雷声隆隆轰响,晁松耳畔是呼呼风声,更加听不到利箭射来的声音,无从闪避。
    利箭分毫不差,射在晁松肩胛骨和腰间,令他执缰的手臂遽然向前,微胖的身躯也被利箭的强劲力道带着扑向前方。
    绷紧的缰绳拉得骏马受惊,陡然转了方向,晁松右臂剧痛难以驭马,腰间又负伤难以支撑,力道错开,身躯扑空,当即轰然落地。
    马速不减,疾冲向前,连同紧跟的亲卫也迅速擦肩而过。
    晁松庞大的身躯跌在地上,吓得面如土色,妄图爬起来逃命,转瞬之间便见韩蛰策马近前,仗剑在手,狠狠掷向尚未站起的右腿。
    旁人紧随而至,韩蛰命傅益仍旧带人追捕那几个亲卫,却同韩征翻身下马。
    闷雷声里雨点落下来,越来越密。
    兄弟两人并肩而立,身姿魁伟挺拔,神色阴沉冰寒。韩蛰右腿微抬,斜插在晁松腿上的剑锋刺穿骨肉的缝隙,将那条尚且颤抖的腿牢牢钉在地上。
    第93章 思念
    韩蛰回到营地时, 雨势正浓。他浑身都被暴雨浸透,衣甲和剑上血迹早已被雨水冲刷干净,铠甲下的衣裳也湿漉漉的黏在身上,很不舒服。那张惯常阴沉冷厉的脸上也被雨浇得冰凉, 深邃的眼底墨色翻滚。
    俘获的敌兵自有人去处置, 他同韩征入帐,旁边唯有亲信跟随。
    晁松腿上重伤, 一路驮在马背回来,失血甚多,面色惨白。
    韩征早已握了剑鞘在手,疾步入帐, 挑起晁松的头往前一推,那张痛苦而微微扭曲的脸便贴在了背后的军帐上。
    相府出身的贵公子, 羽林卫里的得意小将, 韩征不像韩蛰那样肩负重任, 活得颇为恣意,内心里虽未必真的玩世不恭,但这二十年来,确实没受过多少挫折。那回光州之事, 算是他平生所栽最重的跟头,当时韩墨半身是血、性命垂危的模样印刻在脑海,之后被诸般情绪折磨了近一个月, 而今瞧着晁松, 眼睛早已红了。
    剑鞘抵在喉头, 韩征双眸带着血丝,“四月中旬在光州,砍伤招讨使韩相的是谁?”
    晁松重伤的腿在微微颤抖。
    他并不认识韩墨,当日生擒重伤,只是看那人的官服上绣着麒麟,断定是朝堂高官。他曾楚州从军,眼见军中弊病丛生,难展抱负,自是恨透了京城里那些高官厚禄却只会盘剥百姓之人,故而纵容手下行凶。后来官兵败退,晁松才听说韩墨受伤的事,得知他的身份。
    此刻剑鞘抵在喉间,帐中两人都是凶狠阴鸷的神情。
    他竭力后退,道:“是……是我。”
    韩征眸色更沉,剑鞘重重一点,险些让晁松窒息。
    “当日我亲眼所见——那是谁!”韩征声色俱厉,神情骇人。
    韩蛰也在此时走过来,脸色阴郁。
    晁松熬不过,抽了口冷气,低声道:“是我表兄……”
    “在何处?”
    “岳县。”
    这便足够了。韩征当时疾冲去救,自远处明亮的火光里眼睁睁看着韩墨被重伤,彼时的场景深刻脑海,那人的面貌也很清晰。知道他身份位置,要射杀复仇,便不算太难。
    韩蛰冷冷看了晁松一眼,唤帐外军士入内。
    “带去严审,城池布防、冯璋性情、那边作战手段,能问的全都掏出来。”
    那军士是从锦衣司调过来的,身手没得说,审讯的本事也不差,专为对付俘虏的敌将。他拱手应命,又稍稍迟疑,“留下性命吗?”
    ——叛乱与外敌毕竟不同,若俘获了不侵扰百姓的小将,韩蛰纵会扣押,也不会伤性命。但这晁松显然不属于那种,看韩蛰兄弟的神情,显然也不太像会怀仁的模样。
    韩蛰尚未开口,韩征已冷声道:“将他腿上肉削了,看他能不能撑过去。”
    “嗯。”韩蛰冷然颔首。
    军士应命,叫人过来审讯。
    韩征留在此处不肯走,韩蛰也没多说,往自己营帐中去。
    行军在外,他的营帐也颇简陋,里头除了简易地铺外,便是一方桌案,堆着许多奏报。他随手摘去盔甲扔在旁边,发梢的水湿漉漉甩下,渗入衣领。
    衣裳被雨泡得湿透,就连铠甲都比平时沉重了几分,韩蛰迅速脱了,另换了件干燥衣裳,盘腿坐在案前,拿出张空着的纸。
    军情奏报自有随行文官去拟,无需他亲自动笔,此刻,他却是要写封家书。
    出征之前,兄弟二人曾在韩镜和韩墨跟前许诺,必会生擒当时领兵的晁松,射杀重伤韩墨的人。如今晁松已落入手中,这消息自然须递于府中知晓。
    韩蛰迅速写罢,不急着寄出,封起来搁着,躺在地铺上。
    连日劳累,数番激战,他又不是铁打的身子,精神稍稍松懈,躺在地铺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