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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节

      这漫不经心,毫不在意的态度!
    令容那点子因“韩大哥”而生的微小醋意寻不到发作的出口,再问下去又显得她多心似的,若被韩蛰察觉,反倒叫他嘲笑。
    索性暂时抛在脑后,听见帘帐外有脚步声,过去将那才熬好的醒酒汤接了,端进里面,递给韩蛰,“醒酒汤,夫君先喝了,免得积着伤身。”
    韩蛰接过,仰头喝尽,将空碗搁在旁边。
    回过头却见令容站在榻旁,纤细柔嫩的手掌摊在他跟前,杏眼微挑觑着他,要账似的。
    “要什么?”薄醉里没闹清,韩蛰一头雾水。
    令容指着空碗,“醒酒汤啊,新配料,新熬法,一碗一千两。”
    韩蛰唇角微动。这还是前两天在厨房,令容想吃新买来的银鱼,他忙着抽不出空,随口说做一盘菜一千两银钱,结果她当真从柜子里翻出几张银票递给他,韩蛰没奈何,只好抽空去厨房帮她掌了火候,安抚她的五脏庙。
    谁知这么快,她便来讨债。
    韩蛰挑眉,“没银钱。”
    “上回那几张呢?”
    韩蛰不答,眼眸深邃,瞧着她狡黠娇丽的脸颊,猛然伸臂勾住她,翻身压在身下,端着那张清冷的脸,将腰腹贴过来,一本正经,声音低沉,“要多少,我都给。”
    第117章 小气
    章斐那句“韩大哥”带来的不痛快, 在韩蛰对故人不以为然的态度中磨平, 之后章斐虽在京城, 仿佛甚少出门, 也没再特地来韩家造访。倒是她的兄长章素特地来拜访过,韩蛰和韩征兄弟亲自接待。
    韩蛰入相后威势更甚,锦衣司跟门下诸多事务压在肩上,也格外沉重。
    他不愿落人口实, 行事自勤恳忙碌, 时常忙到后半夜回来, 白日也不见踪影。
    仿佛只是一转眼, 花开花落,竟已是暮春时节。
    春日里出门游玩的次数多, 韩瑶踏青时碰见尚政好几回,渐渐看得顺眼了, 等杨氏再提起时,便点了头。只是太夫人过世未久,不好操之过急, 两家各自露了态度, 便等五月周年过去,便张罗六礼。
    韩征的婚事倒是难办。
    先前杨氏虽跟甄家走得近,心中却明白, 一旦韩家势力渐盛, 引得甄嗣宗忌惮, 两家终会有交锋之日。自韩蛰入相后, 甄家虽往来殷勤如旧,甄嗣宗的忌惮之心却也渐渐露出端倪——尤其是政绩斐然的章公望继任中书侍郎后,甄嗣宗如虎添翼,渐生笼络甄家之心。
    韩镜对此视而不见,任由甄嗣宗数次探望章老,他却只去闲谈过两回而已。
    这般生出罅隙的情势比预料中来得早,杨氏怕贸然定了婚事,将来闹得不好看,便压着婚事暂时不提。
    这日甄家又设宴赏花,邀杨氏带令容和韩瑶过去,连同二房的刘氏和梅氏婆媳都去了。
    席间没见往常总被甄夫人带出来的甄四姑娘,倒是听说皇后近来凤体抱恙,甚是不适。
    杨氏既然从甄夫人嘴里听见这消息,自然没有不去问安的理,请旨得了允准后,便带着令容入宫去探望。
    ……
    自有了太子,甄皇后所居的延庆殿便比平常恢弘贵丽了许多。
    红墙朱门沐浴在春光下,里头半树海棠初绽,院里摆了两个铜瓮,养着荷花。北边侧殿的朱廊下,一盆盆花开得正好,就着暖融春.色,开得热闹。
    甄皇后爱花,从前却甚少摆弄,令容跟着来请安时,也只见过两盆茶梅。
    这回却造了极大的花架,以上等花梨木为骨架,博古架般高低错落,里头有甄皇后喜爱的茶梅,亦有牡丹等三四样花,都是应着节气含苞或盛放,显然是有宫人时时打理,跟从前稍显冷清的气象迥异。
    亦可见甄皇后这数月过得惬意。
    去岁她诞下皇子时,范贵妃已有了身孕,虽仗着腹中龙种邀过恩宠,到底怀着身子不变伺候人,没法像从前般缠着永昌帝流连床榻。范贵妃又骄纵跋扈惯了,从前连甄皇后的风头都敢压,对后位虎视眈眈,又怎肯让别的嫔妃借机冒出头来?
    永昌帝纵然贪色,御女无数,这数月间倒也没提拔旁人,因喜爱太子,常来皇后宫中。
    甄皇后也算是学乖了,即便做不出范贵妃狐媚勾人的姿态,为着襁褓里的太子,也稍稍收敛从前的矜持清高,偶尔还会陪永昌帝往北边宫苑去散心取乐。
    两人毕竟是结发夫妻,甄皇后出自高门,比起商户出身的范贵妃别有韵味,趁着范贵妃怀了身子没法争宠,倒也能哄得永昌帝时常流连,稍露夫妻恩爱之态。
    有了皇帝恩泽,甄皇后气色都比平常好许多。
    高高盘起的发髻间缀着金钗宝石,贵丽典雅,金丝织锦的衣裳勾勒宝相花纹,尚衣局女官亲手奉上的衣裳,裁剪绣工皆是绝佳,衬着皇后端贵姿态和温婉气质,隐约有了仪态万千的模样,与从前被范贵妃抢尽风头时隐忍的模样判若两人。
    令容行礼跪拜时瞧着这模样,倒觉诧异。
    婆媳俩拜见毕,甄皇后仍是热络亲和的模样,命人赐座。
    “夫人每月里总能进宫两回,倒是有阵子没见少夫人。”甄皇后款款坐在椅间,打量令容,“真是比从前出落得更好看了。”
    “承蒙娘娘关怀,贱躯微陋,怕搅扰娘娘和太子殿下,不敢擅自入宫。”
    令容同杨氏一道,欠身坐着,恭敬回答。
    甄皇后闻言笑了笑,低头摆弄衣袖。
    官员女眷入宫问安,自然不是女眷们说了算,须先请旨,得宫中后妃允准了,才能按着时辰来,由内监引往后妃殿中。
    先前杨氏数回请旨时,都提过令容,却每回都只许杨氏一人入宫。
    令容自然知道缘故。
    ——从前甄皇后不得宠,深宫寂寞,难得有个能陪着说话的人,且田保未倒,范家跋扈,甄皇后对韩家有所求,对韩家女眷也颇笼络。但当日永昌帝假借神佛之名想诓她入宫,甄皇后又怎会看不出来?如今时移世易,永昌帝为太子而来得勤快,甄皇后怎会放心让她进宫,平白搅了她顺风顺水的局面?
    只不知,这回杨氏明明没提她,甄皇后怎会突然召她进宫?
    内心里疑惑,却难以从甄皇后那张平缓无波的脸上瞧出端倪,直到内殿里走出个人。
    春光正盛,纱帘轻薄,照得整个殿内明亮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