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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节

      苏轻鸢随后又皱了皱眉:“我说的这些,你和朝中的老东西们多半已经有了解决办法了,我犯不着多费脑筋。此刻我只担心一件事——最好老贼不要跟老妖婆搭上线,否则……”
    否则宫中的地道,将会成为最致命的死穴!
    虽然地道的几个出口都是只能出不能进,但那也仅限于正常的进出。若是苏翊在外面用火药炸毁了机关,就相当于打开了地道的大门,哪里还有什么能进不能进!
    陆离显然也想过这个问题。因此苏轻鸢才一提起,他的脸色就难看起来。
    苏轻鸢闷闷地想了一阵,忽然眯起了眼睛:“其实,反过来想一想,他们偷袭我们,总不如我们偷袭他们方便些!你有没有想过让将士们从地道出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陆离的唇角,缓缓地露出了笑容。
    “想过?可行吗?”苏轻鸢大喜。
    陆离不答,随手将她按住,吻住了她的唇。
    “唔……”苏轻鸢有些恼。
    这算什么嘛!耍流氓!
    这里是御书房啊喂!混蛋!不要脸!
    纠缠许久,陆离终于喘吁吁地放开了她,抹一抹唇角露出微笑:“奖励。”
    苏轻鸢气得重重地在他胸膛上捶了一拳:“究竟是谁给谁的奖励?”
    陆离理直气壮:“当然是你给我的奖励!母后所虑之事,朕业已想到,并且已先一步付诸行动,讨些奖励难道不该?”
    苏轻鸢气得只想扁他。
    横竖怎么说都是他有理呗?还奖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陆离看着苏轻鸢气呼呼的模样,心中愈发得意,“呵呵”地笑了起来。
    苏轻鸢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陆离忙揽住她,笑着安慰:“别生气,明早之前会有捷报。”
    于是苏轻鸢便知道他预备今夜偷袭了。
    不知怎的,她心里忽然有些雀跃起来。
    “皇上……”小路子在外面,怯生生地唤了一声。
    陆离微微皱眉,起身转了出去。
    却见定国公、大司马和程昱三人站在当地,神色莫名。
    陆离下意识地抬手擦了擦唇角,沉声开口:“小路子,三位大人来见,怎不早些通报?”
    小路子委屈地道:“国公爷不让……”
    陆离重重地“哼”了一声:“若是误了正事,你担待得起么?”
    言外之意——若是被他们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你担待得起吗?
    定国公微微一笑:“皇上息怒。老臣在外面听见太后娘娘对眼下的局势分析得颇有见地,一时惊佩,便没让小路子公公通报,实是老臣之罪。”
    陆离细想了想,初步判断他应该没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便放下了心。
    苏轻鸢在屏后说道:“妇人之见,难免短浅些,让国公爷见笑了。皇帝身边,还得诸位老大人们鼎力相助,方能渡此难关。”
    定国公谦逊了一下:“太后放心,我们这些‘老东西’定然尽心竭力。”
    苏轻鸢知道这是在揶揄她,便笑了一声,也不放在心上。
    大司马宁渊拱手道:“今夜的行动已经安排妥当,请皇上放心。只是先前太后所虑之事,国公爷也同微臣提起过,实在无法可解。”
    苏轻鸢整了整衣裳,从屏后转了出来:“大司马是说反贼与宫中那个妖妇勾结的事吗?”
    宁渊慌忙躬身:“正是。眼下唯有此事难解。”
    苏轻鸢来回踱了两步,抿紧唇角:“他二人之间有些旧恩怨,未必那么容易勾结。为防万一,咱们可以把他们的恩怨再翻出来,添油加醋地挑拨一下,事情应当就能解决了。”
    “旧恩怨?”众人不解。
    苏轻鸢在案前坐下,提起笔来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封很长的书信,折了起来:“若能把这封信送到老贼手中,他们之间的合作将再无可能。”
    程昱皱眉道:“可是此时送信出城恐怕已经来不及……”
    苏轻鸢偏过头来笑了一笑:“为什么要此时送信出城?今夜的偷袭只是一碟小点心,正餐应该在明日,不是吗?”
    程昱脸上一红,忙低头道:“太后所言甚是。微臣愿做信使,为太后……效犬马之劳。”
    苏轻鸢随手将信纸递给了他:“既如此,你要多加小心。”
    程昱应了声“是”,脸上更红了。
    陆离脸色一沉,下意识地伸手把苏轻鸢拽到了身后:“母后身子重,不要老在这里站着了。”
    第126章 夜袭
    深夜,苏轻鸢撑着沉甸甸的眼皮,跟着陆离一起上了城墙。
    陆离摘下披风裹在了她的身上:“冷吗?”
    苏轻鸢拽了拽自己的衣裳:“最厚的袄子穿上了,狐裘也披上了,昭君套、观音兜也都戴上了,这会儿你又把披风罩在我身上——你怎么不干脆把被子抱来裹着我呢?”
    陆离认真地想了想,叹道:“是我考虑不周了。”
    苏轻鸢无言以对了。
    段然不远不近地在后面跟着,只差没把白眼翻到天上去。
    这个时辰,城内的百姓早已安眠,放眼望去几乎尽是黑暗。寥寥的几点灯光,不知是谁家的儿郎挑灯夜读,还是谁家的妇人在缝补衣裳。
    城外却是一片火光的海洋。
    那是铁甲军营盘里的篝火,烧得很旺。隔了这么远,仿佛还能听到火星爆开的细微的声响。
    营盘周围,有许多铁甲将士在巡逻。火把的队伍蜿蜒如同长龙,长刀铁衣,寒光闪闪。
    苏轻鸢看了一阵,忽然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陆离忙揽住她:“怎么了?”
    苏轻鸢仰起头,看着他:“外面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夜里这么冷,他们就不想睡个好觉吗?”
    陆离拉着她走到城楼之内,扶她坐下:“你更应该关心的是城内的百姓。兵临城下,他们又岂能睡得安稳?”
    苏轻鸢闻言不禁恻然。
    是啊,为了某些人的野心,有那么多人要拼上性命、牺牲掉天伦之乐、牺牲掉最美好的安眠……
    真是太可恶了!
    陆离靠在窗前,冷冷地注视着外面。
    半个时辰前,三万护城将士已经潜入了地道。这会儿差不多已经出城了吧?
    宫中的地道一共有六处出口,但其中五处都分别藏在在京城中的某座院子里,只有一处在城墙之外。
    香泉山险峻而幽深,适合亡命之徒藏身,也适合——神兵天降。
    比如,此刻。
    一队巡逻的铁甲将士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一堆篝火莫名其妙地烧着了旁边的帐篷。
    一匹战马的尾巴上着了火,撒蹄狂奔,带起的火苗又引燃了一片荒草。
    火苗开始蔓延,周围的几座帐篷面临着某种危险。
    有士兵惊醒了过来,开始骂骂咧咧。
    有人探出头来张望。
    有人试图去追那匹发疯的马,没能成功,便放弃了。
    那匹马一路狂奔出十五六里地,中间不知撞到了多少帐篷、惊动了多少人。
    跳起来大骂的士兵越来越多,因为着火的地方越来越多了。
    这个小小的变故终于惊动了铁甲军中的一个千夫长。
    他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向手下人怒吼:“还不快拿下那只畜生!”
    士兵立刻冲了上去。
    便在这时,营中某地忽然窜起了冲天的火光。
    那千夫长愣了一下,脸色大变:“那个方向……快叫人去问问粮草有没有事!”
    这时他手下最伶俐的几个小兵已经去追马了,侍从只好从旁边的帐篷里随手拎了一个人出来,吩咐他去打听详情。
    小半个时辰之后,那士兵喘吁吁地奔了回来:“大人,粮草……粮草被烧了!”
    千夫长本已回去睡下,此时听到这一句,猛然跳了起来:“烧了?你怎么才回来说?!”
    士兵有些委屈:“属下刚打听到,就回来禀报了……”
    那千夫长的脸色已比这夜空还黑了。
    果然蠢货误事不浅——军中传递消息,难道都是靠腿吗!
    这一来一回,小半个时辰过去了,放火的贼人还能抓到吗?
    千夫长连铠甲都没来得及披,冲出帐外厉声嘶吼:“黑旗副营众将士听令——即刻整肃!全力搜捕纵火贼!不得有误!”
    各帐篷里的士兵听到动静,稀稀拉拉地钻了出来。
    这倒也不能怪铁甲军军纪散漫。毕竟黑旗将士平日里的差事就是打扫打扫战场、埋个灶做个饭什么的。深夜里起身抓贼这么紧张的任务,对他们而言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呢!
    幸好,忙乱了一阵子之后,旁边的队伍也已被惊动了起来。
    几位千夫长凑到一起一合计,终于意识到问题不简单。
    首先,是巡逻的队伍这么久都没有出现。
    然后,是本该安眠着的战马忽然受惊。
    再然后,是最重要的粮草被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