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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节

      贺兰叶听得咋舌:“还有这种事,这样对她们有什么好处……”
    “别不相信,有些陋习就是这么一代代传下来的。”赤清棉见多了这种事,对此深恶痛绝,提起来都没有好脸色,“她们也不指望能从中得到好处,就是一种心里头的发泄。说白了,就是看不得别人比她轻松比她好。最好遭过得罪大家都受过一次才好。”
    贺兰叶感慨万千。
    不过她还好,一直都在家中,来陪她的都是周家任家的女儿,还有佟彩的姐妹和白家奶奶,有几个柳家姑娘过来看看她,也都是说些家常聊些闲趣,还真没有接触过这些。
    贺兰叶不由庆幸,她身边的环境已经被把控好了,不会让这种愚昧的可怕的东西出现在身边。
    赤清棉又把她屋中该检查的检查了一遍,陪了她一天,第二天才回去诊堂。
    刚刚得闻这种消息,前一天有赤清棉陪着说话累了还好,第二天夜里,贺兰叶睡着睡着,就做起了梦来。
    梦里头她被人拿着一把剪子追,她捂着肚子撒丫子就跑,莫名其妙从漠北就跑到了临阳,又从临阳跑回了漠北。
    贺兰叶在梦中边跑边惊叹,自己怕不是要成仙了,一日千里几个来回啊。
    就在她差点以为自己要跑一个晚上的时候,暖暖的被窝被掀开一条缝,一道身影轻飘飘钻进来。
    睡得深沉的贺兰叶嗅到了气味,自觉地朝前钻了钻,缩进了那人臂弯之中。
    一个轻飘飘的吻,落在她眉心。
    奔跑的漫漫长夜,终于消失了。梦境一变,贺兰叶看见一处山庄,她大步走进去,庭院之中,一个身着青衫的高挑青年背对她而站。
    “在下贺兰叶,特来护送柳公子折返临阳。”
    梦境之中贺兰叶好似看见了那人回眸,微微一笑灿若春花。
    “终于等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柳倾和:辞职回家抱老婆孩子去~
    我相信你们知道这是倒数~
    第158章
    在熟悉的怀抱中舒坦的睡了一觉后, 贺兰叶第二天醒来却发现, 枕边没有人。
    贺兰叶醒来找不到柳倾和, 差点以为自己昨晚是做梦梦糊涂了,还好平氏来给她送饭的时候,提了一嘴:“五郎昨儿几时回来的?他天刚亮就在厨房里头捣鼓了,我去的时候差点都吓了一跳。”
    贺兰叶一怔,发现真的不是她做梦。只是柳倾和回来了怎么也不见?
    她急匆匆吃了几口软糯的粥,抓了一件围着毛圈厚墩墩的斗篷,从头到尾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打算去找找他。
    这会儿正在冬里,临阳虽不下雪,只寒风渗骨的疼,贺兰叶这个漠北长大的人历经两年也无法抵御, 一掀帘子出门, 从温暖的室内走到门外, 一股寒风刮来,她狠狠打了个寒颤。
    房屋之间的回廊中为了方便她,早早就铺了一层毡垫,走上去摩挲摩挲, 不至于打滑。
    贺兰叶抱着斗篷走了没一会儿, 就哆哆嗦嗦, 天气越来越冷,好几天没有出过门的她差点就无法忍受。
    还好她的院子位置本就靠后,而她目标也清晰。若是柳倾和回来了却不在她房中, 也不在庭院练剑,这么早的时候,他也只有一个去处。
    很快她就到了后院小屋。门屋紧锁,屋里头似乎有些动静。
    贺兰叶早就冻得哆哆嗦嗦了,赶紧拍门:“柳五,开门。”
    她话音刚落,屋里头传来了哐当的一声,而后门急匆匆被拉开。穿着白色中衣衣衫不整的柳倾和一脸惊讶:“这么冷你怎么跑出来了?!”
    一边说着,柳倾和一把扶着贺兰叶,赶紧把她带进屋。
    小屋里头没有炭盆,没有暖炉,贺兰叶进来才发现,除了没有吹风,屋里头和外头居然是一样的温度。
    她抱着手臂冻得受不了了:“你大早上,跑来这作何?”
    她说完话,一抬眸,这才发现有些不对。
    柳倾和身上穿的衣服衣摆处有些渗血。而小桌上,堆着伤药和布带。
    贺兰叶翕了翕鼻子,终于从空气中嗅到了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而后一怔:“……你受伤了?”
    柳倾和的确受了伤。
    他一走就是一月,昨夜回来根本压抑不住,看着贺兰叶已经睡了,就悄悄抱着她睡了一宿。只是他怕身上血腥味让贺兰叶清醒后闻着不舒服,天刚亮就一个人悄悄回了后院小屋。
    “没事,擦伤而已。”柳倾和说得轻描淡写,只稍微侧着身,不许贺兰叶看见。
    贺兰叶岂是好糊弄的。她兜帽一摘,上前就拽着柳倾和要看。
    如今贺兰叶已经怀孕八个月,圆鼓鼓的肚子让她多有阻碍,动作显得笨拙的多。柳倾和却不敢在她笨拙的动作中闪躲,生怕磕着碰着她,两个手虚虚护着她,嘴里头道:“的确没有事,别看了,仔细不舒服。”
    贺兰叶还是扒着他衣服,把他受伤的位置看了个仔细。
    柳倾和此次出行只怕危险重重,无法全身而退。贺兰叶看得仔细,单独是他后腰一道长及三寸的刀伤,就足以看出其中凶险。更别说,他肩膀,胳膊,各有不同程度的伤口。
    伤口是胡乱包扎过的,淡淡的血腥味飘逸出来,味道的确让贺兰叶颇为不舒服。只她虎着脸,看了看桌上伤药,令柳倾和坐下,她来给他上药。
    贺兰叶这会儿根本没法弯腰,柳倾和才不敢坐下,只得一把脱了衣裳,站在她跟前,转着面相让她仔细包扎。
    贺兰叶见柳倾和脱得洒脱,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她裹着厚厚的衣裙斗篷,都嫌寒风入骨,他倒好,直接光着上身,手摸上去,鸡皮疙瘩都没有起,好似根本没有把这寒冷放在眼中。
    “瘦了些……”贺兰叶一边给他上药,一边淡淡说道。
    自家这口子走之前身形如何,回来之后有几分消瘦,贺兰叶看了眼就知晓。
    柳倾和眸色一转,笑吟吟道:“想你想的。”
    贺兰叶沉默片刻,哦了一声后,慢吞吞道:“我也是。只不过,我胖了。”
    柳倾和忍俊不禁。
    几处的伤口贺兰叶都给妥善包扎后,她扶着腰去给柳倾和找衣服。柳倾和根本不敢让她动,自己随手把血染弄脏的衣衫有套了起来。
    贺兰叶白了他一眼,刚要说话,却没留神打了一个狠狠的喷嚏。
    她一个喷嚏,吓了柳倾和一跳,后知后觉这个屋子太冷了,赶紧给她胡乱裹了条被褥,揽着她回去。
    好在贺兰叶身体底子还不错,稍微冻了冻,倒也无大碍。只被平氏督促着灌了两天姜汤。
    比起她,被家里头知道受伤的柳倾和,赤清棉给他送来了一帖药,平氏给他做了几天的药膳食补,亏着柳夫人还不知道。
    还有十来天就要入腊月了,柳家事多,柳夫人本就忙碌,这个关节眼,柳七郎还给她找事。
    柳夫人隔几天就要来看看贺兰叶,这天她来的时候,身边还带着垂头丧气的柳七郎。
    贺兰叶不变外出,大家都是围在了她屋子的外间。柳夫人先是问过了她身体,又问了问柳倾和,最后看着儿子媳妇,好似有了依仗,一指柳七郎,怒其不争:“这混小子,我说是跟着贺兰二郎一起去军营,他倒好,人家去外练军,他居然给我跑回来了!我是管教不了了,你们来说说他。”
    贺兰叶对此事不想参合,抱着杏仁茶只笑着:“爹和祖父也该管的吧。”
    “你爹就一句话……”柳夫人提起来细眉倒竖,一脸憋屈,“随他去!”
    “你祖父就更别提了,居然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反正他看不见也就不管了。”柳夫人面对长辈的这种理论,嘴角一抽,一脸惨淡。
    贺兰叶一口茶差点吐出来。没想到,柳家爹爹和祖父,居然是这样的洒脱之人。
    柳倾和这会儿把柳七郎提溜到一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只见柳七郎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一会儿手舞足蹈,一会儿又气息奄奄,不知道他们兄弟俩在说什么。
    柳夫人看了会儿,悄悄对贺兰叶道:“桐儿挺听五郎的话,也敬重你这个嫂嫂。玥儿,就当帮娘一个忙,看着他,务必让他给我滚回军营去!”
    恨只恨柳七郎去军营只是杂役随从的身份,跟在贺兰寒身边被使唤的,没有在军籍入名,只做仆从,不然这会儿,只怕柳夫人大义灭亲,要去兵部检举逃兵了。
    贺兰叶干笑:“我尽量。”
    柳夫人这次住了两天,亲眼看着柳七郎在哥哥面前乖顺了,表示等贺兰寒回来,肯定跟着他走,这才回了柳家。
    贺兰家只多了一个柳七郎,却跟来了个戏班子似的,天天都热闹非凡。
    这小子是个不消停的,大冬天都能顺着细杆树爬上去想掏鸟窝。
    贺兰叶抱着斗篷坐在廊下,看着柳倾和用枯枝教训的柳七郎差点哭爹喊娘,笑得嘴都合不拢。
    柳七郎在家中多住了些日子,贺兰叶就发现了,这小子不是故意皮,而是他天生就这样,不让他找点事,他就浑身不舒坦。
    柳倾和以往在家和柳七郎相处的时间也不长,这也是十几年的时间,他们兄弟俩最‘亲密无间’的时候。
    每次柳倾和摆正他的时候,柳七郎总要跑到贺兰叶面前,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委屈,哽咽着喊嫂嫂,试图搬救兵。
    贺兰叶每次都是先欣赏一下小叔装可怜的模样,最后才慢条斯理告诉他,家里头的教育是要统一的。同时,她还把自己用来捶腿的小锤递给柳倾和,和蔼可亲道:“给,下手轻些。”
    柳七郎被兄嫂欺负的够呛,委委屈屈时,居然想起了贺兰寒的好。一等到贺兰寒练兵回来,自己主动打包了行李,忙不迭的跟着诧异的贺兰寒迅速回了军营。
    入了腊月,稳婆和奶娘都住了进来,该布置的屋子也早就布置妥当,厨房天天都烧着热水,平氏就对着赤清棉和北叔推出来的日子,见儿天掐着手指头算。
    一家人都进入了一种警戒的状态,唯独贺兰叶,她只除了身体负担重了些,容易腿脚肿胀外,觉着还不错,心态放的比较平。
    大冬天的,贺兰叶没法出门去转,每天的运动也要有一些,等贺兰寒他们休沐回来,她正在屋里头扶着腰,慢吞吞转着,跟在贺兰寒身后来看她的柳七郎忽地眼睛一亮:“嫂嫂,不是说每天都要运动么?”
    家里多了个柳七郎,每天走路的运动,彻底变了。
    屋里头烧着暖炉,房间里暖洋洋的。贺兰叶柳倾和,与贺兰寒柳七郎四个人,围坐一圈,认认真真看着手中的牌。
    坐在贺兰叶上家的柳倾和不动声色送来了一张牌,贺兰叶顺势收了,打出去了一张废牌。而坐在她下首的柳七郎,脸上已经贴了好几张纸条,正眯着眼歪着头从纸条缝看自己的牌面。
    “胡了胡了!”柳七郎收了这张牌一摸,忽地兴奋地推倒了自己面前的牌,一脚踩在椅子上仰天长啸,“哈哈哈哈!连输十三局,我柳灵桐!终于赢了一局!”
    柳七郎兴奋地高抬双臂,欢呼高笑,对着贺兰叶挤眉弄眼:“嫂子,谢谢你送来的好牌!”
    贺兰叶目光落在柳七郎的牌面上,面色复杂,抬头时,她发现贺兰寒也好,柳倾和也好,都是一脸不忍直视。
    “别跳了。”作为柳七郎的师父,贺兰寒有些丢不起这个人,他拽了拽柳灵桐,淡定指出,“小炸胡鬼。”
    柳七郎还在笑,笑着笑着,笑声戛然而止,慌慌张张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牌,整个人急忙趴了上去,痛心疾首道:“啊啊啊我的牌!我的牌被谁给换了!我的亲哥哥亲嫂嫂亲……寒哥!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柳七郎一说话,气流吹起脸上的纸条,此起彼伏,配合着他一脸控诉,说不出的好笑。
    “有能耐啊。”柳倾和皮笑肉不笑,“我第一次遇上有人炸胡的。炸胡也就罢了,还敢诬陷。”
    “还是教育少了……”贺兰寒摩挲着下巴,看向柳七郎的目光越来越危险。
    柳七郎吞咽着口水,暗觉不妙,一扭头哭丧着脸找救兵:“嫂嫂!哥他们欺负我!”
    贺兰叶发现柳七郎炸胡后,就乐不可支,后面更是被他们笑得趴在桌上,这会儿柳七郎来叫她,她抬手揩去眼角笑出来的泪珠,正要说话,忽然眉头一紧,整个人僵住不动了。
    “寒哥,寒哥,将军!有话好好说,饶了小弟吧……”这头柳七郎已经被贺兰寒吓得满屋窜,张口乱喊,“好哥哥,你怕是想要了我的命了!”
    柳倾和听不得这些胡言乱语,抬手扔了个骨牌去,打得柳七郎哎呦叫唤。
    “嫂嫂!嫂嫂!狠心的嫂嫂,你唯一的小叔子就要在你面前被欺负死了,你就不看一眼么!”柳七郎委委屈屈喊着贺兰叶。
    “唔……”贺兰叶趴在桌子上,抱着肚子沉思了片刻,沙哑着声缓慢道,“我现在没法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