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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温以宁说好,“买什么?”
    “牛奶,营养品,脑白金,燕窝也行。”陈飒戴着墨镜,正把着方向盘转个急弯。她说:“脑白金吧。”
    温以宁顿了下,“这是补脑子的。”
    陈飒也顿了下,“那这个别买,买贵点的,开票,报销。”她说:“ceo病了。”
    这么官方正经的称呼,温以宁反应了几秒才绕明白,她说的是唐其琛。
    老毛病,胃溃疡,唐其琛昨晚开始疼,疼得一天一夜没出门。柯礼连夜替他叫来了老陈,老陈是正儿八经的哈佛医科毕业,没进体制内的医院,自己有个私人的医护团队。他对唐其琛太熟悉,用药快准狠,到白天就没什么事了。
    汤臣一品的房子是唐其琛长住的公寓,住了好几年。温以宁站在这地方,脑子有那么一瞬间是眩晕的。陈飒来过两三次,但也不算特别熟,在ab座的电梯面前犹豫了几秒。
    温以宁没说话,但眼睛一直是盯着右手边a的方向。
    陈飒给柯礼打了电话,往右边,说:“走吧。”
    这个时间点,柯礼正给唐其琛汇报工作。唐其琛看着也没什么异样,坐姿松松懒懒,小腹上搁了一条毯子。陈飒进屋后,唐其琛招呼她坐。上下属多年,也用不着场面话。陈飒走个过场,反正他病了也不是这一两回。要不是有事要跟他谈,陈飒可能来都不会来。
    唐其琛和陈飒之间是很自然的相处状态。
    温以宁从进门起,也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
    柯礼笑着说:“以宁,坐。”
    她没坐。
    正说着话的陈飒突然侧过头,“坐。”
    她跟神游似的,也不知是听见还是没听见。
    直到唐其琛开了口,“都坐吧。”
    站起的柯礼顺着话坐下,温以宁也顺着沙发坐下了。
    “欧阳台长那边的意思跟你想法是一致的,跨年晚会的主会场在深圳,logo会出现在主持人站位的背景上。”陈飒谈事情,她发言的时间比较多。唐其琛听着,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没怎么发问。他和陈飒是面对面的位置,从他这个方向,不管怎么看,目光都能扫到温以宁。
    以宁今天穿了件白色的长呢衣,眼神是飘着的,不怎么专注。整身浅色,衬得她人也更淡了。这种气质怎么说,跟记忆中的某些时候是有重合点的。
    温以宁眼睫轻轻一合,唐其琛的视线就不动声色地转开了,看着陈飒:“嗯,我给欧台打电话。”
    近五点,柯礼挑了个停顿的间隙说:“饭点了,边吃边聊吧。”
    陈飒这边没什么,只问:“唐总能吃么?”
    柯礼问唐其琛,“您喝粥?”
    男人点点头,“让老余多送点吃的来。”
    “我明白。”柯礼就要去打电话。温以宁说:“不好意思,我晚上还有事。”她看向陈飒,谦和地说:“陈经理,我能先走么?等您这边忙完了,我再过来。”
    一很正常的跟领导请假的语气。陈飒说:“有事你就先走,不用过来了,休息吧。”
    在屋里那么多人待着时不觉得有什么,出了这扇门,温以宁觉得还是外头的空气新鲜。等电梯的时候,柯礼也出来了。
    “以宁。”
    温以宁看着他,“啊?”
    柯礼:“我去车里拿份文件。”
    温以宁点点头,“嗯。”
    柯礼问:“工作还适应么?”
    “挺好的。”
    “那就好。”柯礼说:“陈飒挺好的一个人,现在别被她吓着,以后你就明白了。”
    不痛不痒的聊天,温以宁只听不言。
    柯礼也不是绕圈子的人,把意思敞亮了说,“以宁,如果你有介意的地方,以后我跟她说说,能免的就免了。”
    从昨晚到现在,柯礼看着温以宁这反应,觉得她心里肯定有疙瘩。一女孩儿不容易,再憋着忍着也看不过去。柯礼对她印象一直是很好的,拿她当朋友,希望她开心一点。
    柯礼说得委婉,但意思确实是这么回事。
    说完了,很安静,这份安静让他觉得不对劲。电梯到了,开了,温以宁却没踏进去。几秒之后,电梯门关上,指示灯又往下走。
    温以宁忽然轻轻一笑,“礼哥。”
    柯礼怔然,这个称呼多久没听过了,配上她这淡淡的笑意,竟然觉得有点儿紧张。
    “你不用这么试探我,真的,用不着。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你觉得我过不去这个坎儿,怕我有想法。但我告诉你,真没有。都好几年了,我早过了肤浅的年龄。我也说不出感谢相遇这种造作的话,搁我心里,我就想不起他有什么值得我感谢的。”
    温以宁还是笑,笑得特别自然,“还有工作的事,就冲你当初那句‘机会不是用来浪费’,我也会来。没别的,我需要吃饭,需要工资,需要在这个城市生存下去。你看我为难吗?我一点也不。我说这么多,也不是示威,刚碰见你们那会儿,我态度是不太好,你别介意。我就是,我就是……”
    一停顿,气氛就不一样了。
    温以宁呼了一口气,长音短叹的,都是对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的唏嘘。
    她闭了闭眼睛,睁开后把话说完:“……我就是有点难受。”
    柯礼一向话术漂亮,能轻轻松松权衡各方矛盾,但现在,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因为这话太叫人心酸。
    离电梯口不足三米的地方,唐其琛站在门后边,明里暗里的眼神里,读不出情绪的进度条。他没披外套,羊绒衫打个底看着单薄,背脊明明是挺直的,这一刻,却摇摇欲坠,跟胃疾又复发似的,站不太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