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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相逢酒令

      玉儿一脸痴醉地称赞:“昭七小倌要是个女子,肯定是长安第一大美人!”
    杨昭七做个鬼脸,“呸呸呸,说什么呢!我是铁铮铮的男子汉。”其实她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是……”玉儿吐舌。
    “小七,崔大人来了!”徐三娘的声音从房外传来。
    “噢,来了来了!”
    徐三家的大门外,几声清脆的马蹄落下,两位大人翻身下马,在几位随从仆人的簇拥下跨入了门槛。
    徐三娘领着大茶壶们鞠躬哈腰迎了上去,“哟,崔大人和李大人来了,快快请进。”
    只见为首的男子展开折扇,笑靥如花。紧跟在一旁的男子也笑眯眯的。
    二楼的厢房里,玉儿推着杨昭七往门外走去。
    杨昭七拳头紧攒,来到大楼梯边,眺目望去,不禁咽了咽口水。
    要迎卖笑,怎能不紧张?以前她从没干过这种事。虽然凭着记忆多多少少知道些,但是毕竟不是自己亲身经历的,那些记忆不过像看过的纪录片一样印在脑中,熟悉但是生硬。
    她一步一脚印来到最后一阶,垂着头始终没敢直视大家。
    徐三娘上前来挽住她的右手,领着她来到人前,向那陌生的人介绍道:“这就是大人指定要面见的小倌儿,叫杨昭七,大人喊他小七便是。小七是咱们徐三家的头牌儿呢。大人真是好眼光,不愧是少国师。”
    垂着头的杨昭七,看到面前的人穿一双锦缎云靴,真丝的衣摆处绣的是玉兔浴衣图,其喜好与精致,可见一斑。
    一把懒懒、沉沉的男声自头顶传来,“抬起头来,让本少爷瞧瞧。”
    杨昭七故作娇羞地慢慢抬头。
    两人对视上眼,相顾无言。
    那是一副白皙俊俏的容颜,脸如冠玉,唇若涂丹,眉若弯刀,眼似桃花,双眸有似醉非醉,微醺迷离之意。不能久视,久视好似要陷入对方如深潭墨黑的双眼。
    她连忙低头道歉,“这位大人,小七多有冒犯。”
    只听对方一声轻笑,“无妨。肤如凝脂,领如蝤蛴。嗯,倒是个美男胚子,只是,与本少爷比,还是少了些火候。”
    咳咳,少了些火候……
    唰啦一下,对方散开手上的折扇,“天下之美,唯我独尊”八个大字毫不留情地甩入她的视野,扇面上还绣了一朵朵花容潋滟的牡丹,牡丹乃是百花之王,自那句“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便有了国色天香之美誉。
    此话此花配此人……原来…世上还有这般自负盛誉之人。
    “敢问大人尊姓何名?”她不由颤颤巍巍道。
    他摇扇道:“在下,崔莲廷是也。”
    这崔莲廷真是个极其爱美之人,与其他男子的素袍黑靴黑腰带不同,他一席花扇花靴花衣裳,连头上的幞头前都别了一朵鲜艳欲滴的兰花……
    “徐三娘!小爷我来啦!”
    门外,传来嘈杂的人声,一群人涌了进来。
    “呀,国子监的公子们来了啊,快快请进!”徐三娘迎上。
    “这不,一考完科举就来你这寻乐子了。”
    “是啊,三娘我们可惦记着你呢!”
    “十年寒窗苦读,就看这几朝了。考完就不去想了,放松放松再说。”
    “哎哟!瞧瞧!这不是徐三家的头牌杨小倌嘛。”
    “咱们可是碰上好时机了,杨小倌下来会了。”
    五六个公子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徐三娘笑道:“大人公子们别干站着,快坐下,我让家里的孩子们都下场来陪大家玩耍。”
    “三娘,既然有幸碰上,我们也要杨小倌陪着耍。”
    “是啊三娘。”
    国子监的几位爷道。
    徐三娘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站在一旁一直未语的崔莲廷,他说了句:“好啊,都坐下吧,一起玩。”
    一张桌上,围着一圈儿坐了十个人。
    杨昭七傻愣愣地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干嘛好。
    徐三娘朝“他”挤眉弄眼的使眼色也没反应,气得徐三娘直跺脚,但面上仍满是笑意。
    同坐在桌上的董柳成看了看徐三娘,再看看杨昭七,站了起来。
    “这样吧,各位大人公子们,老规矩,行酒令,这次咱们行个花枝令,鼓停时花球在手者输,罚三杯。柳成这次做令官,大人公子们看可好?”
    “好!好!”众人吆喝。
    “那我们就开始吧!”董柳成道。
    一旁,抓着鼓棒的大茶壶开始擂鼓,董柳成将花球丢给了左手边的一位国子监的公子,公子跟丢烫手的鸡蛋一样丢到隔壁的人。
    所有的人接了花球后都跟撞鬼了似的,但其实止不住的笑着,氛围欢脱愉快得很。
    到杨昭七手里时她毫不犹豫地抛了出去。
    眼见开始轮第二圈了,调皮的鼓声依旧没有停止,大家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又快到杨昭七了,本以为这一次还会相安无事的过去,鼓声停了!花球在她手上!擂鼓的你丫故意的!!
    她愤愤。
    坐她对面的公子哥们拍桌大笑,似是为自己庆幸,也等着看杨昭七罚酒。
    杨昭七豪气地举起酒杯,“行,认罚喝酒!”杯子已经碰到了嘴边。
    “等等。”坐在她正对面的崔莲廷抬手。
    他摇了摇扇子,笑道:“只是罚酒就不好玩了,除了罚酒,再增加一个玩法。除得花球者外,其余人掷色子,点数最大的可以向得花球者提出要求,如果掷到同一点数,就掷两次,两次点数相加大者胜。”
    “要求可以是对诗,猜字,或者才艺表演,如果得花球者均能顺利应接并得到大家的认可,这酒便点数胜的人替对方喝了,大家看可好?”
    一位公子拍了下大腿道:“好啊,这玩法有意思!新鲜!”
    坐在崔莲廷旁的男人终于说话了,他是跟着崔莲廷一起来的。
    “莲廷,你又起玩心了,这不是为难我们杨小倌嘛,才刚开局他就得了花球,搞不好还要罚两次呢。”
    “李德裕,出来玩就要玩个舒爽,别唧唧歪歪像个女人一样放不开,”崔莲廷扭头看向杨昭七,故意眨了下右眼,“你说是吧,小七?”
    杨昭七的胸口一股郁结之气往上窜,却奈何不得,发作不得……只能连连点头,“是,崔大人说的极是。小七一听到要这样玩就开心着呢!”
    我呸!这个崔莲廷!为了活下去,要她做个不要脸的下三滥都忍了。
    “那就掷色子吧!”崔莲廷率先丢出色子,一掷就掷了个六点。
    “公子手气真是好。”董柳成嘤嘤笑着拍掌道。
    杨昭七内心翻白眼,哪里好了!只求能来个比他点数大的,不然,冥冥中觉得会被耍得很惨。
    接着,李德裕掷了个三点,撇撇嘴自知没他什么戏了。
    再下一个,二点。
    最后一位公子,掷之前将色子包在掌心里摇晃,嘴上嘀念,“六!六!六!一定要六!”
    哒哒哒……
    没错,就是众望所归的——
    一点。
    整圈儿下来,没人的点数比崔莲廷大。
    某位国子监的公子食指不经意敲着桌面,看向崔莲廷的方向笑道:“公子,提出玩法的是你,掷了六点的也是你,莫不是耍诈吧,就是想赢了在座各位的面儿和杨小倌对玩,场面显得多好看啊。”
    崔莲廷哼笑,摇了摇扇子:“这位兄台,好歹你也是国子监的读书人,日后可要走上仕途之路的。怎么,连个愿赌服输的胆子都没有?这以后要是在陛下跟前办事谏言,怕是给你九条命都不敢花哦。”
    国子监的那位公子气得拍桌站了起来:“你!”
    旁边的同僚赶紧按住他,“贺喜,坐下坐下,人家也是说说笑嘛。出来玩别太认真了。”
    董柳成忙笑着打岔子:“继续继续,大人公子们莫伤了和气。现在,崔大人想要向小七提什么要求?”
    崔莲廷摸了摸下巴,“唔……对诗吧!崔某听闻杨小倌才气过人,琴棋书画诗酒茶都有所见地。但百闻不如一见,就露个两手让大家瞻仰瞻仰杨小倌的才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