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旧人旧地
大唐的国师竟然死了。
而且国师平生最后的一句话说的竟是“大煞将至,万死回生,天下不平伊始”,这是不是预示了大唐即将在劫难逃?
只是,这劫难究竟何时会来,是天灾还是人祸,却不得而知。
如今,过了十七年,依旧相安无事,天下尚且太平。
崔汶出事时所在的法坛,仅其一人在。有人猜测是国师自己用内功断的手筋脚筋,逼迫了体内的五脏六腑致使七孔流血。
但是经御医查验,国师的五脏六腑俱全无损,也没有中毒迹象。在无外力和内力作用下,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关于崔汶的死亡成因众说纷纭,但始终是一团谜。
皇帝认为国师无故身亡本就是天下之大不吉,若是再探讨他的死更是大大不吉。便下了谕令,不允许再提及国师的死。
国师府上下,因为害怕戳中夫人的伤心处,自然更是绝口不提国师之死。
虽然崔汶不在了,但是国师府依然受到皇帝的敬仰和尊待。府中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在生活上衣食无忧没有丝毫的懈怠不说,还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所以崔莲廷自幼就与朝中要臣甚至皇嗣交友玩耍。他的好友李德裕,就是当朝著名丞相李吉甫的儿子。
崔夫人还沉浸在悲伤之中,看样子也不生气了,只是眼神停留在桌案边细细说来:“想当年,你爹为了庇护天下,驱逐鬼怪,日夜奔忙。连我生子那天,他都在外忙碌未能及时归家。直到你已经生出来了才回来。但我不怨他,他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要做的事也都是大事,他和寻常人不一样,我只求他平平安安,不求日夜相伴。”
“可惜,老天连我这么微薄的心愿都不肯实现,还是把他带走了。那时你才五岁,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就失了父亲,而我失了夫婿成了寡妇,那简直就是天打雷劈,我恨不得就随他去了罢。”
“只是,我看着年幼的你总是痴痴问,‘娘,爹什么时候回来,我已经好久没见到爹了’,就心疼得喘不过气。于是下定决心,此生一定要守护好你,娶妻生子,平平安安。可我忘了,你本就是他的儿子啊,你们是血脉相承的父子啊。你有着和他一样的胆识、睿智和抱负,哪是守就能锁得住的。”
“当我听到你说,要入玄阴圣院修习术法,成为像爹爹一样顶天立地的人,还说要庇护天下,阻挡大煞。我听到这,就知道我是守不住你的了。看来我们家的男丁,注定要与玄阴圣院纠葛不清……”崔夫人敛目,锥心刺痛。
崔莲廷听前面娘说出了心中所想所系后心生惭愧,咒骂自己的不孝令娘如此心痛。
后来,在听到娘说“看来我们崔家的男丁,注定要与玄阴圣院纠葛不清”时,他愣住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崔家?除了他之外还有人去玄阴圣院吗?是谁?难道,是爹?
他的心跳不知怎的微微加快了。
见娘不继续说下去,崔莲廷大着胆子试问:“娘…娘……难道,爹爹和玄阴圣院有什么瓜葛吗?”
崔夫人叹了声,“你爹,曾经也是玄阴圣院的弟子。”
轰隆隆,仿佛一道雷劈过。
崔莲廷表情呆滞,真没想到,爹爹竟然就是玄阴圣院出来的人。
“原来爹……爹就是玄阴师……”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千般阻止你了。因为我害怕你会和你爹一样死于非命!我怕我送走自己的夫婿不够,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送自己的儿子!我怕啊!”崔夫人哭得肝肠寸断,站都站不稳。
崔莲廷上前一步抱住母亲,“娘,对不起。是孩儿让您忧心了。”
“你已经长大了,翅膀硬了可以飞了,娘管不住你了。未来的路,你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吧。”崔夫人转身抹泪。
崔莲廷知道自己这么执着要离家去玄阴圣院很过分,但是,这是他毕生最想做的事情,他一定要去做。
如今得知,父亲也是玄阴圣院出来的人,更加是坚定了决心。
其实,还有一件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就是他想调查父亲的死因,而要做到这件事只能变强才有可能。像他现在这样,连父亲的四分之一都不及,何谈调查,连第一步要怎么走都不知道。
崔莲廷头倚在娘的背上,抬头发现娘的青丝中不知何时夹杂了白发,心里顿然五味陈杂。娘已经开始老了,而他还不成气候。还不能报效母亲的养育之恩。
崔夫人走到崔汶生前用的书桌边,弯腰将他的梨花椅坐垫打开了来!崔莲廷惊愕,这椅子竟然还有机关?
崔夫人在里面按了个开关,就见书柜开始翻转,渐渐出现了一条幽暗的地下通道。
崔莲廷整个怔住,这…这……
“跟我来。”崔夫人说道。
两人走进了通道,虽然位于地底之下,但是却没有潮湿的现象,只是有些冰冷。墙体上,每隔几步路,就能看到一张符纸。
两人来到了密室的尽头,那里有一个雕花的实木宝盒。
崔夫人抚摸宝盒的开合处,嘴里念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宝盒竟然真的就自动打开了,里面躺了一本册子,封皮上没有任何字。
崔夫人取出册子,递给了崔莲廷:“这是你爹生前从不离身的一本秘册,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了。”
崔莲廷接过,迫不及待地打开秘册后,却发现里面是一片空白。
无字书???
他老爹竟然玩这一套,难道是什么盖世武功秘籍?
“娘……里面什么也没有啊。真的是爹留下来的秘册吗?”崔莲廷半信半疑。
“我也不知晓,只知道生前你爹特别珍视这本秘册,除了最后一次上法坛的时候,他没有带上放在了家里……”
崔莲廷皱眉头,临死的最后一次法坛做事,偏偏就没带,这是巧合还是蓄意?
“你要去玄阴圣院,娘也不阻挡了。把这本秘册带上,万要小心护着,未来可能有用武之地。”
崔莲廷朝母亲跪拜,“多谢娘。儿子必当早日修得真术回来孝敬您。”
“起来吧,”崔夫人扶起他,“娘像天下所有娘一样,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希望孩子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