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伟还是没有回头，低声问我：“什么人？”
    我还看不清楚，那个人并没有听老铁的话停下来，还在往这边走。
    我拿手电照了一下那个人的脸，他脸上都是红色的肌肉。
    “是死人！外面的死人！”我喊了出来，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白家伟终于回了一下头，老铁也举着枪走到我们身边，依然是把枪口指着那个死人。
    “哥们，你没事吧？”老铁开口询问。
    我也稍微缓了下神，在山洞另一边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脸上结满了白茧子还没马上死的人，那这个已经被剥了脸的，是不是也是一个生还者呢？
    我们四个又站在了同一战线，一起面对这个可能是活人也可能是尸体的东西。
    “站着别动！”老铁又吼了一句。
    不过那个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依然在往我们这边走。看他走路的样子，跌跌撞撞的，就像是喝多了一样。
    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问李壮：“他是不是也失去了听觉和视觉？”
    “没有五感的人，会直接冲着我们来吗？”李壮呲牙道：“别问了，这是个死人！诈尸了！”
    有了李壮的笃定，白家伟也掏出了枪，我把手塞进背包。里面有半截天师鞭也有手枪，但是我也不知道哪个对我的帮助更大，干脆一手一个，全给掏了出来。
    无脸尸体张口对我们做着无声的嘶吼，嘴角都被他自己给挣裂了，这绝对是个没有痛觉的死人了。
    我只在电影里看过这么凶残血腥的画面，以前见过诈尸的七个小混混卖相比这个没脸的好多了。
    我问他们该怎么办？白家伟扣动了扳机，接连两声枪响，那具无脸尸体应声倒地。
    用手电照了一下，额头上有一个血窟窿。
    “李道长，得打头对吧？”白家伟轻声询问。
    李壮点了点头，不过白家伟这算是先斩后奏。打都打完了再问打哪儿，还有什么意义呢？
    白家伟扭头看了看我，问我：“开过枪吗？”
    我摇头，白家伟帮我把手枪的保险打开，说：“那就练练手吧，不过你只能自保，别多开枪，我怕你把它们身上的装备打爆了，万一里面有*之类的，咱们都交代了。”
    我马上领悟了白家伟的意思，这具尸体身上的装备还在，在外面的时候也看过了，大部分尸体身上的装备都在。
    我在想，如果能把这里当资源库，我们的子弹是不缺了。
    不过尸体都已经不动了，我还练什么手啊？
    “走吧，外面还有很多呢，都爬起来了。”白家伟两只手搭在一起，一只举着枪一只举着手电。
    我问他怎么知道不止有这一具能动的尸体？白家伟随口道：“我听见了。”
    他和李壮俩人还真是绝配，一个鼻子比狗都灵，一个耳朵比老蝠子（蝙蝠）都灵。
    我相信白家伟不会吓唬我们的，走了没多远，连我都能听到杂乱拖沓的脚步声了。
    和我们迎面过来的，就是刚才在外面大厅看到的尸体，果然都爬起来了。
    “大壮哥，有省事的办法不？”我问向李壮。
    李壮气定神闲：“不知道我的符管不管用，不过也用不着我了。”
    耳边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枪声，白家伟和老铁并肩往前走，两个人的姿势一样，开枪的时机永远是一前一后。
    没有想象中枪战的火热，枪声很有节奏的感觉。
    我和李壮俩人是真的悠闲，就跟在他们两个身后往前走，一枪都不用开。
    从那些倒地的尸体上踏过去，每一个都是眉心一个血洞。这俩人自称配合默契，但是没想到真到了这种时候竟然这么厉害。
    我在后面帮他们数着数量，一路上已经倒下了四十七具尸体。这里的尸体一共是五十多，具体数字没数，不过也快全倒下了。
    回到刚才的大厅之后，我的耳朵早就开始嗡鸣了。总算知道为啥电视里那些练枪的人，都会带个耳塞了，时间长了肯定变成聋子。
    “还有四个，你俩来吧，不能不让你们见点血，一路上我们不能总护着你们。”白家伟压下了老铁的手臂。
    我咽了口口水，李壮已经提着铜钱剑出去了。我被白家伟推了一把，心里抱怨：真把我当新兵带了？我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再遇到这场面了，练什么练？
    不过我也没理由拒绝，只好拿手电在大厅里找寻。
    确实还有四个人影在那里乱晃，虽然知道已经是死人了，但是我拿枪的手还是抖。
    “深呼吸，把他们当成靶子，打头就行了。”白家伟还在一旁指导我。
    我按照他说的去做，但是在想我特么的连靶子都没打过啊。
    来之前于雅已经教过我怎么开枪，无非就是枪拿稳了，瞄准。
    但是现在我才知道，哪有那么简单。我的手一直在哆嗦，才开出了第一枪。
    户口被震得生疼，而且开枪之后立马闭上了眼睛。直到白家伟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睁开眼睛。
    我瞄准的那具尸体已经倒地了，我还是打偏了，没有打中他的头，不过却把他的脖子打断了，整个脑袋就靠一点皮肉连着。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手里的小手枪，于雅那娘们真特么暴力，我还以为枪小杀伤力就小呢，这枪好像比他们那种正常大小的更厉害。
    “再来一个。”白家伟开口道。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有了第一枪的经验，也不怎么紧张了。反倒有一种上瘾的感觉，可能那些吃饱了撑的去打猎的有钱人就是享受这种一枪带走猎物生命的感觉吧。
    我再次举枪瞄准，李壮的声音在前方传来：“你他娘的够了，再开枪小爷我的命就没了。”
    我尴尬的看着李壮从地上站起来，他刚才就蹲在那具尸体旁边，我那一枪好像差点打在他身上。
    李壮把对我的怒火发泄在了其他三具尸体上，铜钱剑挥砍，身姿真的是利落。
    不过冷兵器比枪还残忍一些，地上是几只断手，李壮把三具尸体的脑袋都砍下来了。
    我小声对白家伟嘀咕：“知道为啥他要拿剑跟于雅打架的时候我害怕了吧，那玩意儿比极光剑都猛。”
    白家伟点了点头，李壮从远处回来，还不忘瞪我一眼。老铁也对白家伟比了个大拇指，充满好奇的看着李壮擦拭铜钱剑上的血迹。
    “兄弟，你这剑没刃儿的吧？”老铁想去看李壮的铜钱剑。
    李壮也是想显摆，把剑拿在他眼前晃了晃，只是用红绳串起来的铜钱而已。
    “不对，这是什么？”白家伟一把打在老铁的手上，他本来是想要去碰铜钱剑的。
    有问题的不是老铁的手，而是李壮的剑。剑身上有红色的血，但是血中有白色的颗粒。
    “像是，某种虫子的卵。”我说出自己的想法。
    四个人一起陷入惊恐，我们在这里见过的最危险的虫子，就是白蛾子了吧？
    难道白蛾子就是用这种方式诞生的，我快速的梳理着一只白蛾子从生到死的过程。
    它一开始只是这种卵，通过某种方式进入人体。然后想办法在人脸上结茧，再带着人脸破茧而出。
    李壮差点把铜钱剑扔了，想了想还是不舍得，就先用块布包了起来，也不敢乱放，就在手里拿着，剑柄最起码是干净的。
    “先走！”白家伟这次再说这话，老铁也不反对了。
    我们跑了起来，回到下来时的洞口。
    下来的时候是直接跳下来的，再想上去好像没那么简单。
    而就在这时候，李壮喊我们回头去看。
    我们走过的地面，竟然从远处有白色的东西蔓延。像是潮水，又像是粉尘。
    “走！搭人梯上去！”白家伟继续指示，自己已经弯下了腰。
    老铁跳上了他的背，催促我们两个先上去，然后再拉他们上去。
    我想我一个人在上面是拉不动人的，就第三个跳在老铁背上，让李壮先上去。
    但是当我爬上老铁的背，用手撑了他一下，却又听到了一声痛苦的*。
    准确的说，这已经不算是*了，甚至可以说是痛苦的低吼。
    “谁？”李壮脱口而出。
    我在老铁背上打颤，也不敢下去。李壮这时候应该也是想起了老铁的后背，在我手下的位置又重重的摁了一下，果然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老铁低着头，瓮声瓮气的道：“我背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没感觉的吗？”我问向老铁。
    老铁带着疑惑道：“什么感觉都没有，不过我们摁他背上的时候，有一点感觉了，就是感觉你们摸的地方没感觉。”
    这特么跟说绕口令似的，白家伟已经开始催我们，说上去了再说，后面的那些东西要来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白色的水虽然流动的很慢，但是的确在不断靠近。
    不管老铁的背上倒地有什么，现在看来还不至于影响到他的脑子，还是先上去要紧。
    李壮助跑了几步就跳在了身上，白家伟咬着牙发出闷哼，努力去站直身体，把最上面的李壮给托上去。
    整个过程中我都不可避免的触碰到老铁的后背，他背上不知道有什么，一直在叫，甚至到最后，我都似乎听到是有人在含糊不清的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