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你不是白翊!
明明是一场恶战,窗外枝叶飘摇中毫无生机,娇娘却在收起离朱剑的一刹那,也一同收起了自己的修罗气质,眉眼温和烹一壶茶,捧来给乐遥。
乐遥却不似她,反而因杀气而神采奕奕,眼睛都亮的如天上的星辰,手中接过来茶贴唇抿了一口就放在桌子上,呼吸之间都是还没有回还的兴奋,狐狸眼微微一动看着娇娘道:“方才你说,若我是你的如意郎君,不知道多少姑娘羡慕你?”
这句话是娇娘拿来怼苏若英的,自然是什么好听说什么,说完之后就忘得七七八八,经乐遥这么一说才想起自己说了这么一句,便恭维他道:“我说的难道不是?涂山乐少,何等大名鼎鼎,不知道多少妖族女子爱慕你的名声,想要选你做郎君呢。今儿我也算是占了一次嘴上的便宜了。”
乐遥见她毫无所觉,继续试探道:“怎么,你也要我做如意郎君?”
娇娘蜷缩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姿势慵懒好似一只黑猫,衣裙逶迤在地上泛着冰冷的银光。她乍闻此句,并未多想,只是挑眉勾唇道:“我可不敢,只怕我家中郎君是要生气的。”
只是她说到“我家郎君”四个字的时候,空荡荡的魂魄像是被一只手拨动了一下,疼的打哆嗦。
乐遥转过这个话题,就像是寻常好友打趣似的,问她:“那你郎君如何了?上次你说的事情可曾有什么眉目?”
娇娘这忽然想起来没有问苏若英是否知道白家的事情,叹气道:“我躲了他一个多月了,这都下了雪,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真话我说不出来,假话我又不忍心说,反而闹成这个样子,也是我没出息了。”
乐遥惊讶:“你怎么躲他?”
他该为她伤心的,可是心里却可耻的有点小欢喜。
娇娘解释道:“我去了他家里,见他家中母亲有些异样,不知道是哪一处的修行者,想必是这个缘故。可是你说的也对,我到底是阴气极重的人,到哪里都带着晦气,何况是对于白翊了。我只求他多福多寿,怎么还能自己添乱,所以想要了解这段感情罢了。”
乐遥道:“你为何不和白翊说真话?”
娇娘道:“我难道不想的吗,只是说了也就是让他露出害怕我的样子,桃得远远的,终生都不敢回忆起来我。”
乐遥道:“至少,你爱他,就应该尊重他,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他应该有权利选择爱不爱你,有权利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娇娘被他寥寥几句话说的意动:“既然如此,我或许应当见他一面。”
她还是犹豫,乐遥也是犹豫。
然而他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娇娘性子善良,总不会忍心再让两人在一处来伤害白翊,故而道:“你不能借着爱他就擅自为他做决定,现在他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岂不是更可怜。再者……”
乐遥顿了一下道:“若是他当真愿意为了你付出一切,这不也是一件好事?”
他说的这句话,言不由衷。
他想说,他想要和她在一起,保护她,爱重她,可以和她千百年都在一起,不必为了凡尘俗世担忧,总好过一个生命如此短暂脆弱的凡人。
娇娘眼睛一亮,又瞬间熄灭:“我去吧,也就是试一试。”
乐遥目送她离开,也起身回了家。
娇娘一路按照记忆之中的路线跑到白家,本来还担心可能会碰见白家夫人,没想到也只有白翊一个人在家。
只是娇娘隐身站在屋子里看着白翊背对着她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月光如水的时候,心里蓦然有些不安。
白翊只是坐在那里,什么也没做,娇娘也能够清楚地认出来这就是白翊,却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这人不是白翊似的。
她心里慌得极了,掉头跑了出来站在白家小区外面的十字路口发呆。
街对面有个女孩子站在那里迷迷茫茫不知道要去往何方,娇娘暗中吹了一口气送她往北方幽冥之地去了。
她也曾经在十字路口徘徊着遇见前世的事情,遇见姜龄,遇见苏若英,遇见她那不识情滋味的前一千年。
就像是混沌初开之后,才晓得之前过得如何浑浑噩噩。
爱上白翊之后,才晓得过去如何冰冷。
那些习以为常的痛苦,却让现在的自己想起来就有些委屈。
冷风一阵阵的吹过来,她靠着捋清楚之前苏若英之事来清空自己的大脑。
一开始,姜寒衣的出现就是在苏若英的掌控之下,那么那些幻境就应与苏若英有关。只是姜寒衣这一次没有露面,是敌是友还说不清楚。
可是宋家的目的却并没有暴露出来,至于白家夫人,她的来历,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都叫娇娘心中觉得忐忑不安。她甚至会联想到冷仲秋的事情。
当年她冒着大不韪去偷盗建木制作子孙偶的时候,白夫人是否知道其中的隐情。
冷仲秋自绝于冷宅的时候,是否白夫人曾经和白翊提起过这件事情的蹊跷。
这些时候,白夫人是否是当年那个疼爱冷仲秋的姨妈,还是早已换了一个人。
白翊知道吗,可能现在这个女人已经不是他的母亲了?
娇娘越想越觉得惊心,倒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她转过身疯狂的向着白家的方向冲了过去,其实她御风也不过是须臾之间,只是这一点时间都让她觉得就要发生什么可爱的事情!
白翊仍旧坐在那里。
娇娘颤抖着、试探着向他的方向走过去,试图看向他。
而在她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刹那,本来坐着一动不动的白翊忽然抬头看向她微微一笑。
那种了然的模样,她也曾经在白夫人的身上看见过。
只是此时白翊宛然换了一个人的样子,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露出极为苍白的脸和指尖,冲着娇娘的方向,冷着声音道:“何方鬼怪,如此放肆!”
屋子里面的那种雪下松针的味道越发浓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