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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大案之后

      腊月二十八,京城之中忽的一下安静了下来,再不复前两日那般沸腾。
    宁王府内。
    “主上,京城之中已经找遍了,没有……”
    影卫跪在杨越遥身前不远处,浑身发抖,似有什么事让他骇然已极。
    坐在一旁的杨越遥闻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一双阴寒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墙角的一只老鼠。
    暗室之中一时死静,唯有那老鼠在地上缓缓爬动的声响轻轻传出。
    那影卫偷偷瞄了一眼杨越遥,见他似乎并未注意自己,不由轻轻松了一口气。
    杨越遥的凶狠与残忍他可是知道的,这一年中因为办事不力被他处死的兄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那些可都是为他出生入死换得一口饭吃的忠心手下啊,他怎么能……
    地上跪着的影卫忽的发现眼前的一切在瞬间旋转,脑子里还想着杨越遥如何能对那些兄弟下手,可是眼前的杨越遥却忽的倒转了过来,而后他便看到了一片黑暗,紧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杨越遥看着眼前鲜血喷洒的影卫尸体,嘴角露出一抹诡异冷笑,那模样便似捏死了一只蚂蚁一般自在从容。
    角落阴影处的黑影伸手抓起地上的老鼠,任凭那老鼠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可别吓着它了。”
    黑影嘶哑的声音缓缓出来,犹若拉锯伐木一般刺耳。
    说着,黑影站起来看向杨越遥,“当初我便劝过你不要急着打击太子,这下被程月棠反咬一口,这乐子可就大了。”
    黑影语气轻佻,说话时浑然不觉杨越遥的脸色正渐渐变黑,那不以为然的表情似对杨越遥没有半分畏惧。
    闻言,杨越遥阴寒双眼猛然一睁,“既然她不识好歹,那便休怪本王无情!”
    “你打算动她了?”
    “得不到的东西,只有毁掉!”
    暗室之中传来一道阴森幽寒的声音,在这冷风凛冽的严冬之中。
    腊月二十九,曹之文几日来连番奔波,终于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当即面圣呈报。
    “陛下,东宫贪贿案中的几名嫌犯之死似与宁王殿下有关,当日宁王殿下提审几人之时,刑部尚书及几位主司都在场。以宁王殿下当时的态度和情绪来看,那几人好像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以此推断,臣以为东宫贪贿案与宁王殿下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目前没有确凿证据,微臣也只得推测,陛下……”
    “如此够了,既然都到了这份上,那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追查下去了。还有什么?”
    曹之文本意是想继续追查下去,奈何他也知道老皇帝定然不允,故此今日前来奏报之时便想好了一切。
    闻言,曹之文接着道,“宁王府贪贿案已然查明,那前来行贿之人正是西境几州府尹府中之人,涉案银两远远超过东宫贪贿案中的涉案银两,臣以为..”
    “你以为该当如何?”
    曹之文第二次被老皇帝打断,老皇帝脸色有些疲倦,看上去很是困乏,目光也有些游离,说话时都未正视曹之文。
    见状,曹之文只得恭声道,“臣以为既是证据确凿,此案便无需再审。然宁王殿下身为皇子,即使三司也无权审理判罪,当由陛下亲定才好。”
    曹之文任职殿中御史多年,自然清楚老皇帝的护短之心,连忙将处置杨越遥的事情扔给了老皇帝。说到底,杨越遥再如何败坏朝纲那也是他杨家人的宋明朝纲,人家自己的儿子贪贿,他这个当父亲的怎么处置,外人如何去说道?
    只是这样想着,曹之文多少觉得心中不舒服,如此恶劣行径竟无法将其绳之以法。若是换做旁人,只怕曹之文早就将其锁拿下狱。
    老皇帝闻言,缓缓道,“朕年事已高,这宋明的江山以后还是要交给他们年轻人的,怎么处置宁王,你与内侍监,中书令商量着办吧。”
    说案,老皇帝起身便走,根本不给曹之文再说话的机会。
    曹之文心中也明白,老皇帝虽然没有明言怎么处置宁王杨越遥,但这一番话无疑给自己规定了一个范围,重处的话,中书令不会答应。轻罚又过不了内侍监这一关。
    而最让曹之文头疼的是,御史台连日来不断弹劾宁王,老皇帝将东宫贪贿案与宁王府贪贿案并作一案审理,如此一来,那宁王此次可不是简单的贪贿了。说白了那是在构陷太子,按律当斩!
    曹之文正在头疼的时候,程月棠却在府中怡然自得的赏着雪梅。
    几日来,芍药难得见主子这般心情愉悦,当即端来热茶点心,陪着主子说笑。
    “小姐,这几日怎不见齐王殿下?”自从上次杨季修来府中拜访之后,芍药便再也没见过齐王,此时见小姐心情不错,当即开口问到。
    程月棠笑着道,“还有一日便是年三十了,齐王殿下身为亲王,一应礼节甚为繁琐,自然没多少空闲时间了。”
    程月棠说话时没有注意到芍药偷笑,仍是自顾自的在梅树边上左瞧瞧右看看。
    “小姐,今年齐王殿下未曾邀你去齐王府过年守岁么?”芍药在后面偷偷笑了一阵,而后缓缓问到。
    闻言,程月棠愣了一下,问到,“为何要邀请我去?”
    只是话音刚落,程月棠便醒悟过来,当即转身对着芍药嗔道,“你这芍药,竟然取笑于我!”
    说着,两主仆在院中相互追逐起来,院中一时欢笑声远远传出。
    不多时燕无声也来,解决完宁王府贪贿案与东宫贪贿案之后,燕无声终于得空。只是闲下来之后燕无声才发现,居然又到年节。
    “记得当初也是年节前后,你可是在将这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啊。”程月棠坐下来后,小饮了一口茶,而后对着燕无声笑着道。
    燕无声回顾往昔,脸上露出追忆之色,“却不想,还是被主上给算计了。”
    “我那不叫算计,我那是智取。”程月棠白了他一眼,而后纠正到。
    燕无声无言以对,急忙点头,“对,对,对,智取,智取……”
    “今年府上甚为清净,你们俩都留在府中与我守岁吧。”
    往年秦国公府可是热闹非凡,但今年尤芷华与卫雨纶双双垮台,秦国公府一下子清净了下来。程月棠想着芍药与燕无声在这一年中帮了自己不少忙,心中感念他们的忠诚,当即邀请他们一同在府中守岁。
    只是奴仆与主子守岁并不常有,芍药与燕无声闻言面面相觑,却都没敢应声。
    秦国公府的规矩森严,他们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年节时分又是多事之秋,万一两人给秦国公府惹来什么非议,那可就万死难恕其罪了。
    程月棠何等聪明?见状,当即明白了两人心中所虑,“你们不必担心,不过是一同守岁罢了,无人敢乱嚼舌根子。”
    “小姐,小蝶她……”
    芍药还是担心小蝶,因为她现在可以说是老太君的亲信,她都没资格与主子一同守岁,芍药如何敢?燕无声又如何敢?
    不料程月棠闻言冷冷笑道,“她若安守本分也就罢了,但倘若她当真闲得慌,那我也不介意给她找点乐子。”
    小蝶已然很久没有再在程月棠眼前出现,她也懒得去理会,毕竟老太君年事已高,活一天便算一天,小蝶既能伺候得老太君顺心顺意,那便是万事大吉。只是小蝶若当真心怀不轨,程月棠也只得将其除去,秦国公府可不能留下如此祸患。
    燕无声闻言道,“主上,东宫贪贿案与宁王府贪贿案两案并结,杨越遥这个年怕是过不好了,咱们是不是还是要有些防备才好。”
    杨越遥此番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说起来那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没在皇帝面前露面,反而把自己给赔了进去。以他那锱铢必较的狠毒心肠,定然会心存报复,如此年节时分,也正是不可大意放松的时候。
    “说起此事,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主上请吩咐。”
    “那杨越遥在京城除开府中豢养的影卫之外,应该还有其他势力,你去调查一下他在京城之中还有没有江湖势力,一旦发现立即来报。”
    早在程月棠南下金州赶往翠微谷之时她便怀疑杨越遥在京城之中尚有其他势力,只是未曾明言。
    因为在程月棠看来,以杨越遥那点影卫以及在朝中不断衰弱的朝政势力,要想让他背后之人在如此情况仍然没有将其彻底抛出,实在有些勉强。除非杨越遥手中还有什么底牌,不然他背后之人在金州事发之后就该将杨越遥彻底抛出以换得继续隐匿。
    可是他背后之人并没有,由此可以看出杨越遥手中肯定还有其他更为厉害的底牌,只是尚未掀开。
    江湖势力,朝中大员,只有这两样。
    而朝中大员经过今年一连串的大事之后,能与杨越遥摘清关系的,只要不蠢不笨,几乎都将自己摘了个干净。但江湖势力却不然,因为除开一个单婉婉,程月棠尚未发现杨越遥与其他的江湖势力有关。
    燕无声得了吩咐,若有所思的道,“以杨越遥与单婉婉的关系,他们背后肯定还有其他江湖势力,这一点几乎可以肯定。”
    程月棠点头道,“年后你再去详细调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