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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节

      贴身女官都留下伺候姜钰了,姜钰领会到太后的意思,这老太太,怕是不好打发了。
    一到了乾乐宫,老夫人坐在榻上,手拍着案桌咚咚响,恨铁不成钢道:“早与你说了要阿璇入宫嫁给陛下你不听,说陛下的事你做不得主,如今眼见后位落到一个异姓藩王之女的头上,你倒是知足,你是存了心的要敷衍我这个亲娘,你眼里有没有武国公府,你对的起武国公府这么多年的栽培吗?”
    老夫人声如洪钟,没有半分刚刚闹头疼的虚弱样。
    太后早就习惯了母亲的这番作态,细声慢语的解释:“她是阿砺喜欢的姑娘,娘你以前就跟女儿说过,女儿入宫就是为了照顾阿砺,让女儿莫要藏着私心,女儿一心为了阿砺,阿煊从小女儿就教育他,他生来就是为了辅佐他大哥的,如今阿砺已经是大齐皇帝,女儿也算是功成。”
    老夫人噎了声,道:“你现在是太后了,你日子过的舒心了,可武国公府呢,你要置武国公府于何地。”
    太后道:“阿砺登基后并无苛待武国公府,武国公府还是这京中世家领头的,阿砺不喜欢阿璇,强迫他纳阿璇入宫也并非好事,阿璇是您的亲孙女,您难道就不想让她能开心吗?”
    太后真心想不通她娘,年轻时候一颗心还是在孩子身上的,思虑事情也周全,越老越霸道,越老越执拗不讲道理。
    “胡说,她是我孙女,我怎么不盼着她好了,倒是你这个做姑母的,整日嘴边上挂着疼她疼她,背地里使阴招不让她入宫。”
    太后僵在那里,脸色如霜,亲娘这话真是让她伤心,咬着唇还是没忍住落了泪。
    “娘您说话也要问问您自己的心,您倒是从哪里听来的话,说我这个做姑母的使阴招不让阿璇入宫,她是我侄女,我看着长大的,我待她不敢说与婳婳一样,可也是从心里疼她,这几个孩子,我个个如视己出,我操劳了这半辈子,不敢居功,可到头来被您这样说,也要叫一声冤了。”
    老夫人也意识到自己嘴快说错了话,可话一出口,再难收回,强硬道:“没有武国公府,哪有你如今的太后之尊,你自己享受母仪天下的滋味,却不让你侄女坐上那个位子。”
    太后喉间酸涩:“你只瞧见我人前荣光,怎就不想想我的难处,我十几岁便嫁入后宫,抚养失去母亲的外甥,面对一群比我年长的宫妃,先帝多情,宫里面有名分的妃子数都数不过,更别提那没有名分的,到死,都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这就是你们给我选的夫君。”
    “我自小得姐姐教养,为了抚育她的儿子,我认了,阿砺二十多岁了不娶妻,我心里比谁都着急,可那些宗亲觉得我不是阿砺亲娘,故意不拿阿砺的婚事当回事,好让阿砺的皇位无人继承,我自己的儿子登位,这戳心窝子的话,我听了不下一遍了,这中间也包括我的娘家嫂子,我总安慰自己,娘家嫂子是嫂子,我还有娘,我娘一定不会这么看我,可我心里比谁都清楚,我是太后,我那几个嫂子都是看你脸色行事,若无你的示意,她们怎么敢那么对我说话。”
    “好容易阿砺有了喜欢的姑娘,要成亲了,安生日子过了没两天,你这个做亲娘的又来闹我,我念着您的生养之恩,许多事情不想同您闹,闹的大家脸上无光,闹的阿砺这个做皇帝的没面子,行,那就摊开了说,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摊开了说,也让我知道我的娘家到底是怎么想我这个外嫁的女儿,觉得我承了你们多少恩,多么忘恩负义,背地里使了多少毒计让阿璇入不了宫。”
    老夫人讪讪道:“何必如此,都是一家人。”
    太后笑着说:“是啊,一家人,所以我就得任你们羞辱,从前我以为只要忍就够了,现在我才明白哪怕是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人,还是免不了被人指着鼻子骂,偏生这个人是我亲娘,我得敬着,捧着,不然又会被骂不孝。”
    太后说累了,坐在榻上,端起茶盏抿了口茶,和老夫人面对面坐着,觉得可笑,她在这宫里这么多年,那么多妃子,人家一听说娘家人来了都欢天喜地,唯有她的宫殿愁云惨淡。
    第144章 ...
    她抿着唇, 脸偏到一侧, 泪珠子憋回去,哽咽着说:“您是我亲娘, 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呢, 我敬您爱您,受的委屈从未与您说过,就是怕您担心。”
    她叹息一声:“可现在想来才知道自己错了,便是与您说了, 您怕也不会为我担心吧,您心里只有武国公府,只有几位兄长, 您只在意我这个女儿还活着, 还能为娘家带来好处。”
    太后心寒,被自己亲娘这样说, 整个娘家没一个把她放在眼里, 都觉得她是承了武国公府的恩,她不是先帝原配发妻,她是代替姐姐照顾孩子的。
    太后在武国公夫人心中一直都是性情绵软,她要求女儿时刻想着武国公府, 不觉得自己哪里对不起女儿, 她生养了她, 还让她做了皇后,太后,她有什么不知足的。
    “你是我亲生的, 我又怎么会不疼你,手心手背都是肉,娘只是觉得你现在是太后了,你过的比你兄长他们好,你的儿子女儿是王爷公主,一个比一个尊贵,而你兄长的几个孩子却要努力读书习武。”
    “修远那孩子从小就进宫给福王做伴读,那孩子你是知道的,努力上进,可每回从宫里回来,那掌心都让戒尺打的通红,福王顽劣,师傅们不能教训皇子,便打修远这个伴读,表兄弟的,福王是主子,修远却像奴才一样卑微,娘看着心疼啊。”
    老夫人话音一落,便传来一道细哼声,王靖璇身边站着一个身着浅绿色水雾裙的女子,裹着狐裘围脖,头发挽成凌云髻,额贴梅花钿,柳叶眉,睡凤眼,肌肤白皙莹润,模样娇美,可那性子却着实不娇。
    她是王修远的媳妇,名唤李烁兰,安国侯府嫡女,安国侯夫人是出了名的泼辣,连婆婆都打,她教养出来的闺女自然不是软柿子。
    王修远虽是庶出,但这一辈子弟里就他最有出息,在府上说话也有几分分量,他人正直老实,和福王交好,得太后陛下看重,不然李烁兰这个侯府嫡女也不至于嫁给一个庶子。
    因安国侯夫人的悍妇名声在外,整个武国公府也没人敢惹李烁兰这个三少夫人,她也是武国公府唯一一个不怕老夫人的,其他夫人包括王靖璇亲娘在内都被老夫人牢牢的捏在手心里,看她脸色过日子,就因为当朝太后是她女儿。
    王靖璇刚刚见祖母故意闹头疼,和太后一起离席便知道事情不妙,赶忙跑到嫂子跟前让她随自己一起过来,老夫人年纪大了,贪心不足要和太后闹,李烁兰心里清楚着呢,她的夫君在府里是庶出,能有今天的出息全是仰仗太后和陛下,把太后惹恼了对武国公府一点好处都没有。
    她自嫁入武国公府一直是一种藐视众生的态度,她觉得武国公府超过一半的人都有病,脑子不清醒,太后是顶尊贵的人,贤良淑德,连陛下都敬着这位姨母,老夫人还当人家是未出阁的女儿,想骂就骂呢。
    老夫人要作死她管不着,可把她夫君拉出来做由头她就不乐意了。
    老夫人一见这个孙媳妇来了,脸上也有些尴尬,人都是欺软怕硬的,这孙媳妇没怎么给过自己好脸色,她真是瞧见了就心里发怵,尤其是这孙媳妇嘴角常年挂着鄙视她的笑容。
    李烁兰和王靖璇跪到地上给太后行礼,太后唤了起,李烁兰从腰间抽出手帕,替太后擦眼泪,细声道:“姑母不必内疚,臣妇和夫君心里都感激姑母呢,夫君是庶子,常人家庶子都让嫡子压着,一辈子出不了头,没出息,夫君从小得姑母照顾,给福王做伴读,授业于章华殿,旁人家盼几辈子都盼不着的好事,怎么就委屈了。”
    “臣妇还记得幼时宫中为几位殿下挑选伴读,家中兄弟也才约莫五六岁的年纪,每日晨起便读书,到了晚上旁人灯火熄灭都不得入眠,如此努力就是为了能够得到陛下隆恩,为几位殿下做伴读,天家皇子尊贵,本就是主子,旁人岂敢称兄道弟,福王殿下认我夫君为表兄,那是抬举我们,姑母恩德,我们都记在心里呢。”
    她眼眸真挚,太后心里宽慰许多,总算几个小辈是可人疼的,老夫人让她这番话说的面子挂不住,恼道:“你这个做人媳妇的真是一点都不心疼自己爷们,非要让他卑躬屈膝的任人使唤,你才高兴吗?”
    老夫人仗着闺女是太后,外孙是陛下,腰杆子硬,嚣张惯了,李烁兰却不怕她,老实说老夫人这种爱作怪的老太太她也不是头一回见,她娘家祖母比这还难缠的,整日变着法的往自己儿子房里塞人,和儿媳妇不对付,不还是被她娘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这样的人就是欺软怕硬,不能给好脸。
    “我的夫君我知道,咱们卑贱,不似祖母尊贵,能到了这份上便已心满意足了,不需要旁人替他心疼,祖母你要是心疼大哥也好,心疼二哥也罢,不必藏着掖着,我们本就是庶出,比不得嫡出尊贵,我们不嫌您偏心,再说了君臣有别,做臣子的顶了天,到陛下跟前还是要磕头行礼,依祖母所说对着陛下殿下都不卑躬屈膝,那是想干嘛呢?”
    她一番夹枪带棒,把老夫人气的浑身发抖,这个孙媳妇真是胆大包天,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这是要同人家说她们武国公府要造反吗?
    她扭头对太后告状:“你瞧瞧这个孙媳妇,她就是这么跟自己祖母说话的,哪家孙媳妇如此不孝。”
    太后是被她伤了心,侄媳妇这是替自己不平呢,她又怎会落侄媳妇的面子。
    太后还未说话,李烁兰便开口了:“孙媳只是说心里话罢了,祖母不爱听,孙媳不说便是,不过祖母您向来睿智,应当能分清哪些话是虚情假意,哪些话是掏心窝子的,虚情假意的话人人爱听,也人人会说,祖母您想听,孙媳也能说。”
    太后看她那滔滔不绝的嘴巴,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心想好厉害的丫头,难怪安国侯府老夫人每回进宫都是哭着说话的。
    能教养出这样的闺女,那生母肯定了不得。
    太后自嘲的笑了笑,自己活了半辈子,这会还要被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护在后面。
    老夫人脑袋发晕,让李烁兰这么挤兑几句,已经快要将自己过来逼太后让王靖璇入宫的初衷给忘了。
    指着李烁兰道:“你安国侯府的教养便是如此吗?”
    她面容狰狞,李烁兰却不怕她,两手按在太后的肩膀上给她捶肩,淡淡道:“祖母不提孙媳倒是忘了,刚刚我娘还同我说,我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就像泼出去的水一样,当初我与夫君成亲时,安国侯府陪嫁陪了小半个家底,可我嫁到武国公府半分银钱都没往家里拿,想让我时时念着娘家,补贴娘家。”
    “祖母你也知道,若从我的嫁妆中拿钱补贴娘家,本就是娘家给的,再拿回去,那就不叫补贴了,我娘是觉得我嫁到了武国公府,武国公府爵位比安国侯府高,我这是高嫁了,我日子过的比兄弟们好了,自然要帮衬下兄弟,祖母您是最顾家的,该体谅孙媳的难处,也不是孙媳伸手问祖母要银子,安国侯府对孙媳有生养之恩,孙媳把娘家几个侄子接到武国公府教养,不过分吧,祖母在西大街有一家首饰铺子,我娘瞧上了,这些日子一直同我唠叨,说想要那个铺子,祖母您看,我娘这么一直说,我若是不把这首饰铺子弄给她,这以后还不要被娘家骂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她狮子大开口,上来就要老夫人的首饰铺子,老夫人向太后要求她帮武国公府就是理直气壮的要东西,太后过的比国公府的兄弟好,就该帮着娘家,那她嫁到武国公府,公府爵位比侯府高,也该从婆家拿东西帮衬娘家不是。
    她拿老夫人说过的话奉还给老夫人,老夫人捂着额头嘶气,这回是真头疼了。
    安国侯夫人泼辣她一早就知道,当初与安国侯府做亲的时候只想着孙子是庶出,娶个侯府嫡女有脸子,再泼辣的姑娘,难不成还能给她这个祖母甩脸子吗?
    第145章 ...
    老夫人火冒三丈, 太后手按在李烁兰的手上, 老夫人年纪大了,再刺激就真晕过去了。
    李烁兰笑了笑, 老夫人这还是被人捧惯了, 世家大族的老夫人呼奴唤婢,山珍海味的伺候着,身体壮实呢,没那么容易被气晕, 像她娘家祖母,和老夫人差不多的年纪,壮的都能和她娘打架了, 也没见出什么事。
    不过这到底是太后的母亲, 一大家子以老夫人为尊,她今日顶撞老夫人, 把老夫人气晕了, 不管真晕还是假晕,修远那里都不好做。
    “祖母莫生气,孙媳就是随口说说罢了,便是您真把那首饰铺子给孙媳, 孙媳也不能拿回去给娘家啊, 孙媳嫁到武国公府便是武国公府的人了, 是要在武国公府过日子的,哪能把武国公府掏空了去补贴娘家,您说是不是?”
    老夫人要是听不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也白活这么多年了, 孙媳妇的话是奚落自己想要外嫁的女儿掏空皇家来补贴武国公府呢。
    老夫人冷声道:“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头一回遇见你这种不孝的孙媳妇,今日若不让修远休了你,日后岂不是要闹的家宅不宁。”
    “祖母这话就不对了,您让姑母多想着娘家,我娘也让我多想着娘家,怎么到您那里是姑母不孝,到我这里又变成我的不是了。”
    李烁兰早看不惯老夫人的做派了,太后那么慈善一个人,怎么就对不起她了。
    老夫人真是气狠了,举着巴掌打在李烁兰脸上,李烁兰没想到这老太太能动手打人,没防备让她打了正着,便是养尊处优的老夫人没有粗使婆子手劲大,脸上肌肤娇嫩,让她来了这么一巴掌瞬间浮现了指印,李烁兰从小到大就没挨过打,这一巴掌下半张脸都木了。
    老夫人气势汹汹打完一巴掌不算,举着巴掌还要打,太后头痛欲裂,握住老夫人的手腕,强硬道:“够了。”
    王靖璇连忙上前抱住李烁兰,李烁兰食指划了下嘴角,扭过头看向老夫人,目光深邃。
    “嫂子,你怎么样。”
    她手触上李烁兰的侧脸,李烁兰嘶了口气,冷哼道:“祖母教诲,孙媳领受了。”
    老夫人捏拳捶着太后的后背:“孽障,你这个孽障,就这么由着一个小辈羞辱你的母亲,我生你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太后道:“是啊,既然没用,那你为何要把我生下来,我真不明白,在娘心里,女儿是什么,尤其是我生了婳婳,婳婳身体不好,我看着她受苦,恨不得把肉都割给她,我更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母亲。”
    她吩咐宫人端热水进来给李烁兰敷脸,拉着她的手说:“好孩子,委屈你了,姑母知道你是好意。”
    老夫人威风耍了,人也打了,坐在位子上气呼呼的发狠说要休了李烁兰,太后亲自拿了鸡蛋给李烁兰滚脸,不理她。
    老夫人说了会,见殿内没了声,李烁兰斜她一眼,老夫人心里发虚,这个孙媳妇的亲娘是个打婆婆的,自己打了她一巴掌,她会不会像她娘一样不要脸面,来打自己这个祖母。
    王修远听到小宫人说三少夫人在乾乐宫被打了,跟着宫人匆匆赶到乾乐宫,给太后和老夫人行了礼,再看自己媳妇脸上的巴掌印,可怜兮兮的小眼神瞧着自己,眼眶里全是眼泪。
    王修远心都要揪起来了,李烁兰嫁给她两年多了,从来都是温柔体贴,这是家里给他娶的妻子,夫妻二人成亲后相敬如宾,李烁兰出身名门,秀外慧中,虽然底下人都说妻子性格孤僻,国公府里除了与王靖璇有些来往,其他人都不爱搭理,他还是对这个妻子很满意。
    妻子知书达理,从没给他添什么乱,也没对他撒过娇,这是头一回,用这么委屈的眼神看着自己。
    王修远走过去接过宫人手中的湿帕子,心疼道:“还疼吗?”
    老夫人见孙子来了,告状道:“修远管管你媳妇,辱骂祖母,这么不孝祖母的媳妇早该休了。”
    李烁兰听老夫人对王修远说要休了自己,拽了拽王修远的衣袖,眼睫向上抬,小声道:“夫君,我没有对祖母不敬。”
    老夫人冷声呵斥:“还敢狡辩。”
    李烁兰受惊般往王修远怀里拱,王修远拍着她的背,一面是咄咄逼人的霸道祖母,一面是挨了打小心翼翼的妻子,王修远真是一点都不信祖母的话,温婉大方的妻子就算不爱搭理人,也没到辱骂祖母的地步。
    但祖母是长辈,便是有什么不是,他这个做孙子的也不能说祖母不好。
    他松开妻子,对老夫人躬身行礼:“祖母息怒,烁兰年幼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她计较,她是孙儿的妻子,有什么不对,也是孙儿没管教好,您罚孙儿就是了,孙儿任打任骂绝无半句怨言。”
    他是武国公府小辈里最有出息的,老夫人怎么舍得打骂自己孙子,听着孙子维护孙媳妇,喘了口气道:“你媳妇不听话都是让你给惯坏的,你知不知道她你媳妇刚刚是怎么辱骂祖母的?”
    李烁兰对着太后挤了挤眼,又用手比划着求太后别揭穿自己,太后仔细想了想,侄媳妇确实没有骂老夫人,句句都是在维护自己,只是让她惊讶的是侄媳妇这前后变化,有些大。
    侄子没来之前藐视众生,侄子一来瞬间就变成了温柔小女人。
    也难怪安国侯夫人悍妇名声在外,和安国侯府老夫人打的头破血流,安国侯还是宁愿背着不孝的名声护着自己媳妇。
    老夫人冷哼一声,正要细数孙媳妇的罪行,把她张口就问祖母要铺子又威胁自己掏空武国公府的事说出来,就见她孙子撩着袍子往地上一跪。
    王修远跪在地上磕头,也不听老夫人说话,直接认错:“是,烁兰有错,孙儿自会教训她。”
    就他这护着媳妇的样,回去还不是让媳妇哄两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老夫人气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你现在就跟祖母说,是要祖母,还是要你媳妇,要是要祖母,现在就写休书休了这女人,若是要媳妇,以后我就全当没你这个孙子。”
    老夫人逼着孙子休妻,太后看不过眼,让李烁兰抓住手,对着她摆了摆头,跪到王修远身边哭道:“夫君。”
    她就唤声夫君,什么话都不说。
    王修远头又往地上一磕:“祖母,您消消气,烁兰若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惹您不快,您不待见她,那孙儿便带她和阿姝搬出武国公府,您眼不见,心便不烦。”
    阿姝是王修远和李烁兰的女儿,才刚一岁。
    王修远是庶子,住在武国公府每日要看着自己的生母去嫡母那里立规矩,嫡母并不是好相与的,他早就想把生母带出去住了,只是府上老夫人尚在,不能分家,如今媳妇也不受祖母待见了,那他还不如带着生母媳妇孩子离开武国公府,自立门户呢。
    横竖在武国公府再打拼,日后继承武国公府的都是长兄,没他的份,妻子还要跟着他这个庶子受人白眼,他现在是个父亲了,总要为自己的妻儿打算。
    老夫人一听他说要搬出武国公府,恨声道:“武国公府养你这么多年,你就为了这个狐.媚子要搬出府,对的起你爹娘吗?对的起我这个祖母的期盼吗?”
    王修远比他两个兄长优秀,不然当初入宫做伴读的好事也不能轮到他身上,老夫人还指着他顶门户呢,这会心里慌乱,口不择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