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直到梁哲绑架案后,方管家立刻心疼起了印象中软软糯糯的小团子,收拾包裹就到梁家来了。这次很顺利,没有梁慧英,梁哲见到他的时候面无表情,但是方管家就是从他身上解读出了高兴的意思。
方管家真是为梁哲操碎了心,小时候多可爱的小团子啊,还会迈着小腿要抱抱,现在居然成了这么一副冷冰冰的面瘫模样,方管家在心疼的同时,立志要让这个孩子重新开朗起来。
要让小孩子高兴起来怎么办?育儿经验丰富的方管家回答你,找朋友!
唯一一个能让梁哲有情感变化,且迫切想要接近的人——李铮,就成了他最佳目标。
梁哲整个人都快冒黑气了。他看了方管家一眼,拨了个号码。
“去查查亚洲生物制药大会的香江学者入驻哪家酒店和酒店电话。”
…………
李铮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过,他居然被挂了电话,还被同一个人连续挂了两次!!
他疯了才会再打过去!
李铮上辈子出身富裕家庭,从小到大要钱有钱要智商有智商,一路过关斩将从国内学霸到斯坦福a等毕业生,后面更是一路开挂,从冷泉港到国内。从来没有人连续挂过他两次电话!
连续两次,说不是故意的?鬼才信!
李铮觉得他大脑肯定是这几天负荷过度了,才产生了错觉,认为那天梁哲的那个举动实在示好。
连话都不愿意多跟他讲两句的人,会跟他示好?呵呵
他深吸一口气,给程显峰打了电话。
“梁氏不用考虑了,还有其他办法可以把生产线运回国内吗?”
接到电话的程显峰就是一愣,“梁先生不同意?这不可能啊。这计划就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电话两头出现一阵诡异的沉默,“梁哲提的?”
“是啊,那日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正在梁家拟一个合同。梁生亲自动笔写的计划。”
李铮……
“其实梁氏是最好的选择。从香江到华国内陆,按正常程序要经过三道检查,港口会对特殊托运物进行抽查,运船对运载的货物也要检查,海关就更不用说了。如果你自己买,自己运,恐怕前两关就过不去。”
“和梁氏一样既有港口又有船的,船王包家或者小超人利嘉仁,你认识他们吗?”
李铮……
李铮头疼地揉揉太阳穴,他靠在床上,狠狠地砸了一下床。
他就不信没有梁家,他就不能把生产线运出去!
这时候,他房间里的电话响了。
他抬眼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九点半了,这时候能是谁?
“喂?”
“是我。”
“呵呵,梁先生有何贵干。”李铮的口气失去了平日的礼貌。
“刚刚,我……手滑了。”
李铮……我tm的再和梁氏合作,我就去吃屎,他有一种爆粗口的冲动。
“哦。”
啪嗒,李铮用力挂上了电话。真不好意思,他也手滑了!!
梁哲的电话没有再打来。李铮失眠了一个晚上,自己刚刚拍着胸脯答应了孟老,梁哲居然来这么一手。那种说出做不到的无力感,和难以帮上尊重的前辈和热爱的祖国的失落感,让李铮的心情值跌到了谷底。
第二日第三日,亚洲的学者们陆续上去做了报告。这次大会让李铮发现,虽然自己脑袋里有后世的生物学知识、原创药配方,但是比起真正的生物学家们,他还是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有些学术报告的理论,从后世的角度看来,这完全是错误的。但是听这些学者论述他们的思考过程,李铮忽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就像在做一道数学题,你已经看了答案,知道题目做错了,但你细细看他的做题过程,却发现很多思考方式,是你根本想不到的,十分有借鉴意义的。
孟家荫和陈安邦没有再提过生产线的事,这让李铮更加有负罪感了。他让程显峰帮忙去询问相关货运公司,但现在还没有一个满意的答复。
“哈哈哈,李铮啊,你可是出名了。香江日报、伦敦日报,都刊登了你李铮特种病研究基金会的事。那些西方媒体也狠狠夸了你一番呢!”理查德的报告结束后,历时三天的亚洲生物制药大会正式结束。
“东方的爱因斯坦,一个富有善心的天才。”
“每个生命都是上天赐予人类的最好礼物,关注特种病,我们的政.府不如他。”
李铮年纪小、成就大、又成立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特种病研究基金会,这么多这么大的噱头,媒体自然不会放过。伦敦的记者本来是跟着理查德,这个诺贝尔奖的提名者来的,但看到李铮的表现后,毫不犹豫地将头版头条换成了他。
其余西方媒体也是,资本主.义国家的媒体,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踩自己政府一脚,因此他们狠夸李铮这个东方人,将李铮夸得越完美,更显出他们政.府的不作为。
还有华国。
自从打开大门拥抱世界以后,华国的媒体界就有意识地在关注各主要国家的媒体动态,当发现李铮这个新闻后,先是惊讶,香江居然有这样的人才。香江和华国大陆同根而生,也有点与有荣焉呢。
所以兴华社也意思意思报道了几个版面。
但当兴华社主编得到确切消息,这个年轻人是旅港的地地道道的华国人后,他猛地拍桌子站了起来。
“让所有人立即到三楼开会。通知印刷厂,明天的报纸先停止印刷,版面都要动过!”
第46章
“老伙计, 我可是冒着明天头条开天窗的风险把刊印停掉了,你确定这个叫李铮的生物学家是华国人?”朱新, 兴华社的总编,一个矮矮胖胖的普通中年人, 第一眼见到他的人绝对不会想到这个笑起来有点土气的人, 会是华国正.部.级官员。
“放心吧, 不会错的。他亲口承认的, 深市人。还有个外公在华京。孟老已经拖了华京的关系在找李铮的外公了。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电话那头的杨教授肯定地说道。
“好好好,国家正是困难的时候,就是需要鼓舞人心的新闻啊!”
朱新激动地在办公室里绕了两圈,在他上任的时候, 邓首长就拉着他的手跟他说,朱新啊, 人人都说兴华社是另一个党.报, 是政.府的喉舌,这个观点狭隘了。做新闻是传递正能量,是为国家改.革进步提供精神支持,要让人民群众看到希望, 让他们相信祖国的明天是美好的!
朱新来回将伦敦日报、纽约时报、东京日报……等等报纸翻了一遍, 心中的激动更甚。
作为新闻人他自然知道这些媒体对李铮的夸赞是有水分的,他们渲染李铮的伟大是为了贬低自己国家的政府, 这是外媒惯用的手法。
但老百姓不知道啊!
随着华国慢慢融入世界,国外的世界慢慢展现在老百姓眼前,老百姓们突然发现, 原来他们过得并不如国家宣传得那么幸福,原来外国人过得生活比他们好得多。
这种认知和落差感使得华国群众整个陷入了迷惘之中,甚至很多产生了“崇洋媚外”的倾向。别人比起强,你崇拜别人没错,但媚外就有些过头了。
朱新边踱步边斟酌着语句。他决定将其作为一九八三年他第一篇亲自操刀的新闻报道!
“总编,各个部门的人来齐了。”秘书小王敲响了朱新办公室的门。
朱新抬头,“嗯,我马上到。”他转头将铺了一桌子的外文报纸整理起来,随后快步向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里吵吵嚷嚷的,特别是社里负责刊印工作的老同志,接到朱新让印刷厂停止刊印的消息,气得差点直接冲到总编办公室。
“现在停刊!想明天报纸开天窗嘛。朱新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行,我得找他说说去。”八十年代的职场里,没有太过严苛的上下级关系,资历老的老同志完全可以对着上级吼。
朱新走进门的时候,迎接他的就是满脸的唾沫星子。
朱总编擦了擦脸,干咳两声,“耽误大家下班时间了,我们开个短会。”
他将手里的报纸铺开,放在会议桌上。
“什么乱七八糟的鸟文,看不懂!”老同志瞅了一眼密密麻麻英文字母的报纸,脸上带出嫌弃的表情。
国际组的扫了一眼,“这是那个叫李铮的香江大学大学生吧,了不起啊。脑子好又有善心,那些外媒都把他夸成一朵花了。咱前两天也报道过呀,怎么又拿出来说了?”
朱新的目光扫过众人,他两个短手撑在会议桌上,胖胖的身子微微向前倾。
“因为,这个李铮是华国人!一个研制出了原创药的华国人!”朱新几乎是用吼出来的,他的声音完全体现了胖子中气十足的特点,吼得几乎整个楼道都听得见。
华国人?!会议室里又那么一瞬间的寂静,随后整个房间就像炸开了锅一样,完全沸腾起来了。
作为嗅觉敏锐的新闻人,在场诸位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老徐,你立刻涉及版面,我这篇会是一篇长篇报道,你预留好位置。老陈,你联系印刷厂,他们今天要加班了。还有老张,你们国际组再搜集关于李铮的信息,越多越好!小王,你想办法去找找李铮那个在华京的外公。咱各就各位,争取在凌晨之前将我们新的头条赶出来!”
“好。”
“知道了。”
众人纷纷应和,连负责刊印的老同志面上也带上了笑,“谁说咱不如人家了,看看看看,外国的报纸都在夸咱华国的小年轻!”
众人一阵大笑离开。
李铮不知道,他不知不觉地在国内刷了一波存在感。三天的亚洲生物制药大会结束了,徐明生要拜访一下在日本的老朋友,所以香江大学一行就继续在酒店里住了下来。
只是令李铮诧异的是,华国学者一行居然也没有回去。
亚洲生物制药大会合作的酒店是标准的四星级酒店,又在东京市中心,这住一天的价格可不便宜。
生产线的事,李铮已经通过戴维和英国的设备制造商联系上了。最先进的生产线他们是不肯卖的,在戴维的斡旋下,制造商答应李铮可以以实验室名义购买1978年生产的二类生产线。
虽然还是有些不甘心,但这确实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东西是能买到了,但怎么安全运输到华国,才是最大的问题。李铮不免又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两个电话。
睡了一晚,他心中的气也平了不少。有时候想想求人办事不比做研究,自己有些意气用事了。
“钱,说实话,二厂的设备,不能生产出出让辉瑞满意的心泰康。”
李铮从酒店走廊走过,余光扫过不远处的会议厅,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陈安邦。
比起孟家荫,李铮更熟悉陈安邦。
那个一心为华国制药业奔走的老人,上辈子的李铮和他亦师亦友,两人的关系着实不错。
这辈子的陈安邦,才三十出头,还是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学者。
“可是,你明明说没问题的!你明明说……”钱臻业气得浑身发抖,他请吃请喝了三四天,每天花在吃饭上的钱,就够几个华国人生活好几个月了,现在这几个外国人居然翻脸不认人了!
外国人耸耸肩,“钱,我们之间有语言障碍,你可能没有听清楚我的表述。我们给你机会将津药二厂的资料送到辉瑞的资质评估部门,很可惜c,辉瑞不可能找一家评级c的药厂,做我们的药物代工厂。”
“你原来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没问题的,你答应我会把单子给我们厂的!”
“抱歉,我们没这样说过。”
两方各执一词,陈安邦看着双目充血的钱臻业,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他妻子是津药二厂的职工。她形容钱臻业,说他是一个土皇帝,在厂里说一不二。这么一个人居然在这几个外国人面前,如此委曲求全。
“陈老师,那天,就是您和孟教授一起的那天,您是不是也听到了,他们答应我的。是不是?”钱臻业转过头来,紧紧抓住陈安邦的手,面带希冀地问道。
陈安邦哑然,那天他和孟教授根本没进去,和钱臻业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他怎么可能会听到他与外国人的谈话。
“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他们真的答应了!我虽然当了这么多年的药厂厂长,但是我是外交学院毕的业啊。我怎么可能听不懂英文!”
四天的饭钱,还有前前后后他送了这几个外国人八瓶茅台,四块进口手表。职工送来的钱已经花光了,他自己也贴进去不少,如果这个单子拿不下,钱臻业真的就打算去跳黄浦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