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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什么意思?”蓝漪像是在斟酌:“不就是字面的意思,难道你会听不懂?”
    薛滢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褪去,在听见这番话的时候暗暗握紧拳头:“你莫不是打算挑拨离间?我告诉你我……”
    “我查过你们怀阳侯府。”
    蓝漪容色淡淡,轻描淡写道:“怀阳侯膝下女儿众多,却独独只得一个儿子。而这唯一的儿子其实并非嫡生而乃庶出,真正为正室所出的只你这一位嫡长女,对吧?”
    薛滢眸光暗闪,低头不语。
    怀阳侯世子薛浔出身卑微,不过是名贱妾所生的庶子一名。然而他生来福气,是怀阳侯企盼已经的儿子,这才被收归正室膝下,作为未来承爵的嫡子养育成人。
    “世人皆说你是个怪脾气,明明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却整日只作男子打扮。”蓝漪笑笑,饶有深意道:“其实你只是心有不甘,不甘自己出身正统,却因为生为女儿身,被低贱的庶子抢去所有。”
    “你说对吧?”
    薛滢蹙拢眉头,极尽忍耐,却一个字也没有反驳。
    怀阳侯本人其实并不热衷女色,但他却在短短几年内娶了一房又一房的姨娘妾室。在薛滢之下还有好些庶妹,那些庶妹的地位比下人还不如,只因她们仅仅只是女儿身。
    打薛滢有意识起就已经深深明白她的父亲对子嗣有多么看重,她爹想要儿子,迫切渴望一个能够为她们薛家传宗接代的儿子。
    薛滢的娘是大家闺秀出身,样样都好,独独生不出个儿子。所以即便她爹纳了一房又一房的妾室,她娘都只能忍气吞声。
    小时候的薛滢很天真,以为只要装作一个男孩子,努力扮演一个男孩子,就能真的变成她爹想要的儿子。只可惜女儿终究是女儿,永远都无法跨越这道鸿沟,成为她爹心目中所期许的男孩子。
    直到有一年,一个卑贱的丫鬟怀有薛家的子嗣,为她爹生下了一个真正的儿子。
    从那以后,似乎一切都变得不那么一样了。
    “不甘?”薛滢低喃,当然不甘。
    只因生对了性别,一个只懂惹事生非的蠢货得到了她努力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就因他招惹了蓝家,阿爹为他愁得茶饭不思,而她还要装作关爱弟弟的好姐姐,为这唯一的弟弟忧心忡忡。
    薛浔重要还是自己重要?那当然是她自己更重要,她巴不得薛浔赶紧去死。
    薛滢重新抬头,看向蓝漪的眼神渐渐变了:“你故意引我来到这里的?”
    难怪她出逃得如此顺利,顺利得如此离奇,原来一切都是早有目的。这个人看穿了她的心思,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是否……他会帮助自己结果了这个埋藏心底深处的祸患呢?
    “我从未打算杀死任何人。”蓝漪却是不以为然:“无论是你,或者薛浔。”
    薛滢狐疑地皱眉,下意识又往那扇安静的门扉看去一眼。
    “可是,”蓝漪话峰一转,他冲薛滢笑笑,笑得毫无城府,纯粹得薛滢猛打激灵,“不杀薛浔,我又不乐意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在薛滢逐渐明朗的表情下,蓝漪眸色幽深,慢条斯理地对她说:“我想,你可能缺个盟友。”
    第15章 陪你回家过年
    新年前夕,花小术婉拒了蓝漪留人的意思,坚持收拾行装回家与阿爹还有小翠花一家团聚共渡新年。
    留不住人的蓝漪没沮丧,兴冲冲就表示说:“好,我陪你一起回家过年。”
    不等花小术挑语病,背后一个凉飕飕阴恻恻的声音突兀介入,直接就打断了他:“不行。”
    花小术下意识往门口看,位高权重的当朝宰相大人蓝磬正立在门口,双手拢袖面无表情地盯着这里。
    蓝磬文人出身,身上自有一股斯文人的书卷气,只是约莫久历官场大杀四方多了的缘故,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彪悍气场绝非等闲之辈可以比拟。
    花小术在蓝家住了这么久,蓝磬一直不曾出现过。虽说那日薛滢擅闯蓝府之时匆匆见过一次,但彼此正式打照面却是一次也没有。
    据其家属也就是他亲弟介绍,此人身居要职时常忙得抽不开身脚不点地行踪不明,是以完全不必在意府上还有这么一位主人家,平日说什么也不给双方打照面的机会。
    这不,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
    都说蓝家的人生得好,皇后蓝氏端庄秀蕙花容月貌,蓝相亦是凤表龙姿出群不凡。他双目聚着一团光,有那么一瞬花小术感觉到他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锋芒有些凌厉。
    这时蓝漪已经挡上前来,隔开那道不甚友善的目光:“你不是入宫伴驾,怎么还在这?”
    除夕宫中年宴,各路王公贵族、朝廷重臣皆有出席。蓝磬本就孤家寡人,因之底下妹妹嫁人弟弟离京之后家中十分冷清,深得圣上眷宠的蓝相大人时常被皇帝唤进宫去伴驾,反倒还能多陪一陪嫁入皇宫的亲妹妹。
    蓝磬这身打扮确实是要出门的,只不过他此刻额角青筋突起,平素云淡风轻的脸上鲜为少见地浮现一丝恼意:“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你得跟我一起入宫!”
    闻言花小术立刻扭头看人,蓝漪轻咳一声,满脸不耐地说:“我也说了很多遍,我不去。”
    蓝磬怒了:“那天皇上提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不?现在还有说不去的道理吗!”
    “我有答应吗?”蓝漪皱眉,皇帝来的那天他全程在走神,听了什么答应什么根本没注意,哪里记得了这么多。
    蓝磬没好气地掸了掸两袖,不容拒绝道:“废话少说,你现在给我去换身衣服,立马随我进宫去。”
    蓝漪眼神一冷,一字一顿重复道:“我说了,我不去。”
    蓝磬微眯双眼,充满了浓浓的危胁意味。兄弟二人暗潮汹涌,气场飙至两米八,那架势眼看就要打起来。
    花小术绷着脸看得直犯憷,生怕两兄弟一言不合就打架。好在蓝磬稍冷静,他按揉眉心,长长舒出一声叹息,终究还是率先松口了:“也罢。”
    他板着一张严肃脸,正经八百地拎着蓝漪耳提面命,比如叮嘱晚饭记得好好吃、天气冷回家别太晚、别给人家添麻烦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蓝漪很顺粹地点头再点头,至于听没听进则另当别论。
    “……”亲眼目睹蓝磬妥协认栽的整个过程之后,花小术可算明白为什么外头的人都说蓝漪这性子是被上头的兄姐给纵宠出来的了。
    蓝漪把人赶跑之后,立刻眉开眼笑,准备马车陪花小术回娘家、不,回花家。
    马车停在大门前,蓝漪小心翼翼地扶她上车,自己正要往里钻,花小术突然伸手拦住:“你还是进宫赴宴去吧。”
    蓝漪僵着动作,连忙解释说:“你是放心不下宫宴的事?有我哥和二姐在,他们能够摆平的。”
    花小术很不客气地直言:“可要是圣上问及你的时候,得知你推了宫宴却跑去我家吃饭,万一给刚复职的阿爹添麻烦怎么办?”
    话里的嫌弃意味把蓝漪狠狠打击到了,沮丧之意简直无以言表。
    “而且……”花小术认认真真地看着他:“既然是你亲口应承的事情,就不应该背信弃义,更何况那是九五至尊的当朝天子。天家自有天家的威仪,饶是蓝家再受宠,都不应该恃宠而骄。”
    蓝漪面色不豫,充分表露内心的不情愿不赞同。两人卡在马车僵持许久,他这才一点点地松口:“可是宫宴有很多人。”
    花小术眉心一动。
    蓝漪低垂眉眼,扯起一抹自嘲的笑:“那些人可未必乐意在这般喜庆的好日子里见到我。”
    花小术这才恍然想到,皇宫举办的除夕筵席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家宴,届时地位举足轻重的达官贵胄皇亲贵戚皆会参加,刚回京师不久的蓝漪若是去了,那处境的微妙可想而之。
    毕竟声名狼籍的蓝漪可并不是什么受人待见的人物。
    “与其参加那种筵席成为众矢之受人嫌弃,还不如随你回家和和美美吃顿年夜饭来得轻松快活。”蓝漪轻声呢喃,面上带着淡淡的缅怀:“我有点想念从前在墨凉的时候,时常去你家蹭饭的日子了……”
    这话戳中了花小术心坎最绵软的部位,令她情不自禁缅怀起过去。
    这么回想起来,以前每年除夕夜蓝漪都是跟她们家一起过的。
    蓝漪与她哥本就是拜把子的好兄弟,从前见他孤身一人在墨凉,过年都会叫上他来家里一起吃年夜饭。这人又是土豪秉性,自带大包小包来加菜,让她们家的年夜饭不至于太寒碜,来蹭一顿饭家里个个简直无任欢迎。
    而今回了京师,家里就剩她们父女和小翠花,一张桌显得空落落。与其逼着蓝漪去宫宴,还真不如一起回家凑个桌,一顿饭吃得轻松开心,还能给阿爹找个酒伴呢。
    见花小术露出动摇之色,蓝漪唇边悄然噙起一抹笑意:“而且就是不去这场宫宴了,大不了我明日入宫去给皇帝赔不是,他还不至于连这点容人肚量都没有。”
    花小术心想也是,不就是一顿饭的小事么,堂堂一国之君总不至于这般小家子气。再说上头还有蓝相顶着,宫里还有霓姐姐罩着,关键时候吹吹枕头风,效果才是杠杠的。
    花小术被蓝漪哄了几句,终于释怀了。
    蓝漪兴高采烈踏阶上车,背后传来一个透心凉的低沉嗓音,来自于神出鬼没的楠木,也不知他这是打哪冒出来的:“漪少爷,空手拜年成何体统?属下已经为您悉心准备了一坛陈年老酿,想必花大人见了定然很欢喜。”
    蓝漪耳朵一竖,深觉有理。
    讨好老丈人乃是每位女婿必修的一门高深学问,难得楠木如此知情识趣通情达理,蓝漪甚为宽慰,利索回身去接,哪知一脚才刚刚踩地,背后突然一阵风,紧接着伴随马蹄声与冲天嘶鸣,马车随马咻地一下扬尘而去。
    “……”
    “少爷可以先去花家稍作等候。”楠木把那坛陈年老酿塞进蓝漪怀里,作惋惜状:“只不过花姑娘未必能够及早抵达。”
    他贴心道:“毕竟花姑娘还得先赴一趟宫宴才能回去。”
    “……”
    一脸铁青的蓝漪气得直接把那坛陈年老酿砸了。
    第16章 那个人他是谁
    花小术连人带车被劫走时,整个人还是懵逼的。待马车缓缓驶入宫门之内,皇后身边的掌事女官华青亲来接迎,花小术这才隐约好像明白过来究竟什么情况。
    华青伸手将她搀扶下车,容色温婉盈盈笑道:“花姑娘可算来了,皇后娘娘久候多时。”
    华青乃是皇后身边的掌事女官,内宫地位只高不低,饶是一些宫嫔贵人见了面还要恭恭敬敬唤她一声华青姑姑。
    可想而之,由她亲自前来引路的对象必是身份举足轻重,轻易不容小窥。
    去往凤仪宫的这一路,花小术没少收受不动声色的注目礼。甚懂察颜观色的华青立即注意到她的不自在,她冷冷扫视一圈,投落在花小术身上的目光这才骤然悄失无踪。
    花小术暗松一口气,惴惴说道:“华青姐姐,我本来打算返家去的,可是马车……”
    华青会心一笑:“皇后娘娘心中有数,您且放心随奴婢来吧。”
    听她这么一说,花小术更加确定自己根本就是有意图地被劫进宫来了。她在心底叹了叹,回望廊外天色,只怕今日是赶不回家里吃顿年夜饭了……
    华青将她带至凤仪宫,皇后行宫碧瓦飞甍装横富丽,玉石台阶之前,一水的倩丽宫女门前恭候,规整有度,那阵势可把花小术震得一愣一愣。
    没等花小术缓过神来,一人笑声如铃,缓步而出。
    蓝霓今日打扮明艳精致,一身紫金圆领锦缎凤袍,石榴红的如意环带束腰,头戴珠翠云鬓高挽,柳腰纤纤姿容如玉,雍容闲雅尽显贵气。她笑意愈深,上前挽过花小术的手:“楠木办事真不牢靠,可没把你吓着吧?”
    花小术眼巴巴地瞅着她,吓没吓着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毫不设防的她已经被劫进宫来了。
    蓝霓见她拘谨不自在,遂将人带入行宫,挥退一干宫女,只余华青近身侍候:“受惊了吧?楠木这事确实办得不够细致,回头我给你说说他。”
    “霓姐姐……”确实四周没有旁的外人,花小术这才握紧她的手小声嘀咕:“你怎么突然把我弄进宫里来了呢?”
    “我这不是说过了么?”蓝霓笑着冲她眨眨眼:“待哪天就让你进宫陪陪霓姐姐,我俩可以秉烛夜谈抵足而眠,总会有这么个机会的。”
    “……”那也不带这么个遂不及防的啊。
    花小术自认是个没啥见识的布衣小老百姓,突然被人掳进这样金碧辉煌的皇宫里头,虽说身边有熟人陪伴稍微安心一些,可心底难免还是慌得紧:“那能不能换别的日子?我没想这时候进宫来,其实我……”
    “今天是除夕夜,你归家心切无可厚非。”蓝霓委婉叹息:“只是今日怕是回不成了,委屈你留下来陪霓姐姐吃完这顿除夕年宴,明日再命人送你出宫可好?”
    花小术抿着下唇:“是因为蓝大哥么?”
    “瞧你怎么还唤得这般生疏?我们小漪啊……”蓝霓眸光滟潋,意味深长地滑去一眼:“心里最着紧的就是你,别的不说,想让他乖乖听话还得靠你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