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你们年轻人想做生意我也能理解,可这生意也不是那么好做的,何况还是大姑子和弟妹一起做生意。可别到最后生意没做成,反而伤了亲人间的情分,那我可是不会同意的。”
因为是在儿子面前,卞颖芝说话自然不会有太多顾虑。她和丈夫的年纪越来越大,也不图家里以后多富贵,只盼着家庭和睦,一切顺遂。自古以来,为了金钱常常会闹出很多亲人反目的事来,女儿和儿子儿媳之前关系都处的不错,她就怕她们一起做什么生意,以后反而生分了。
“妈,你放心,就仲欣和娉婷的个性你还不了解?都是宁愿自己吃亏也不会让别人吃亏的。娉婷学习也忙,她也就是出点资金和仲欣一起把事情做起来,平常她是不会多管的。”
得了儿子这句话,卞颖芝最后好歹是松了口,不过最后她还是嘱咐了几句。
“赚不赚钱是小事,一家人一定不能因为合伙做生意就把感情弄没了,我们翟家向来讲究‘家和万事兴’,一家人齐心协力才能把日子过好。”
像以前,她也受了妯娌好些闲气,可为了家庭和睦,为了丈夫和小叔子之间的感情,她向来是忍让的。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什么事都去计较并不是过日子的良方,有时候难得糊涂了反而过的舒适轻松。
有时候晚辈想做的事,长辈其实是无法阻止的。正是看透了这一点,中间又夹着自己的儿女,她知道翟仲欣一心想做生意,现在娉婷起了这个头,不让她们去还能怎么办呢?孩子们尊重她愿意问问她的意见,就是不问直接做了,除了生闷气,她其实也改变不了什么。
翟仲欣是个明显的行动派,翟仲凌打了电话和她提了之后,她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过来找了娉婷,一心想赶紧把事情落实下来。
“我们还有另外一个合伙人,不过他不出钱,只出技术,对于他技术入股占的比重,这个是需要大家一起协商的。”
娉婷把之前雷放给她和翟仲凌拍的照片拿了出来,准备用事实来说话。
“嗯,照片拍的是挺好的。”明明是普普通通的风景,偏偏拍出了时装秀的感觉,对人物表情的抓拍很是到位。
“而且我觉得我们对自己的定位不能只限于‘照相馆’,可以定义成‘影楼’。除了一些肖像照、室内照外,我们还可以走到室外,在风景好的地方帮客户拍婚纱照、艺术照等等。我们可以提供西式婚纱、中式礼服,还有旗袍、西装等等。除了拍照还有后期相框制作,给客户提供一条龙服务。”
娉婷说的起劲,翟仲欣也听的入迷。不得不说昨天翟仲凌打电话给他时,她也是因为自己太闲了,再加上又是自己弟弟开的口,她本来就想找点事做这才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现在她听了娉婷对于影楼的设想后,她不知不觉就被那一副“蓝图”吸引了,瞬间充满了想干出一番事业的斗志来。她本来就是不服输的个性,这几年在家里全职带孩子,人早就闲得发慌了。
“行,既然事情的条理你都清楚了,那我们赶紧把事情办起来。另一位合伙人我是不是得见见?另外照相馆开在哪里得找地方吧?店铺装修什么的也得弄好,这么下来,没一两个月也开不了张啊。”
“我们得先给我们的影楼起个名字才行,姐,你觉得‘蒙娜丽莎影楼’这个名字怎么样?”这也是娉婷想了两天的名字,她自己是觉得挺好的,既不俗气又容易吸引年轻人。
“可以啊,蒙娜丽莎,年轻人都应该知道的吧,我觉得还挺好听的。”这些细节问题翟仲欣并不纠结,娉婷说什么她也就听了,反正让她自己想她也想不出什么更加合适的名字出来。
第二天,翟仲欣又约了雷放,三个人谈好了开影楼的各项事宜。娉婷和翟仲欣前期各投资五千元,各占百分四十的股份,雷放技术入股,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合同签好后,翟仲欣和雷放开始选址,最后选在了海淀区的一个略带古典风格的胡同街内,刚好是北平大学和娉婷四合院的中间地带。
他们一共租了三间屋子,分别装修成了不同的风格。有采光好适合拍亮景的,也有适合拍室内照的,另外一间就是用来给顾客们休息和谈生意用的。
既然地址已经决定好了,他们也开始办理营业手续。在装修期间,娉婷让雷放找了几个大学生模特,专门去故宫、北海、颐和园等旅游景点拍了婚纱照和艺术照。这些衣服都是娉婷花了大力气托人从上海买回来的,包括拍照的相机等,前期投资就已经不是一笔小数目。
照片拍好后,洗成不同尺寸,再联系了出版社,帮忙印成册子,供顾客观赏和选择拍照风格时使用。
“你说这些照片对普通人来说是不是过于前卫了?不会没有人愿意来拍吧?”
翟仲欣还有有所顾虑的。前期投资她也不愿意占了娉婷的便宜,两人一人出资五千,一共投了一万元。现在租房、买拍摄器材、装修、购买服装等已经花了一大半了。
等正式开业,还需要支付人工费用,到时候恐怕还是需要再追加投资的。
“还是有很人愿意尝试新鲜事物的,我们要把自己打造成北平独一无二的影楼,只有我们拍摄最摩登的照片。至于接受不了的也没关系,普通的照相业务我们照样接单,这样双管齐下,运营下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困难。”
消费者的心理就是喜欢贵的,独一无二的。像几十年后的那些影楼,无不是噱头满天飞,进去了不把钱包花瘪根本出不来。
当然,相片的质量还是最最重要的,怕雷放一个人忙不过来,娉婷又和他商议要不要再请一个人过来?
“我们管运营,你管技术,以后不管我们的影楼发展多大,技术方面的人才都得由你来招聘,你就相当于业务经理。”
术业有专攻,娉婷也不想大包大揽,等影楼上了正轨,她就可以高枕无忧,等着收钱了。
“我之前经常在外面拍照,也去照相馆洗照片,倒是认识几个拍照技术不错的。至于他们谁更加适合我们影楼,还要小何姐你们帮忙参详才行。”
他也是第一次从事专业的摄影工作,自己还有很多不确定的地方。娉婷这么信任他让他非常感动,那他就更不能在自己业务不熟练的情况下随意做决定了。
既然雷放这么说了,娉婷和翟仲欣也特意抽时间面试了几个摄影师。
娉婷让他们各自拍了几张拿手的照片,之后就让他们回去等通知。等照片洗出来后,三人看了成品,最后选择了一个叫董大田的年轻人。
他拍出来的照片虽然没有雷放有灵性,但在面试的几个人中是拍的最好的一个。人物肖像构造合理,看着就有种顺眼的感觉。
“好了,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还没结束呢,我们还得再找几个年轻女孩做营业员才行。”
影楼里除了摄影师和老板,还需要一些能接待客人的。男孩子不大适合这样的环境,最好还是找几个年轻漂亮的姑娘。
“看来做生意是挺不容易的,好在是个你们一起合伙,光是前期的准备工作,我就已经有些晕头转向了。”
话虽这么说,这一个多月下来,她是前所未有的充实,并不后悔和娉婷合伙开影楼。在这一系列的准备过程中,她也渐渐有了自己的认识。
她有种莫名的第六感,相信这家影楼开业后,绝对会红红火火。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e` )么么哒~
关于女主做生意的问题,也是我之前就设想好的,主要是和大姑姐一起合作,女主年终分点红……开个影楼,既赚钱又清闲,比开工厂什么的省事多啦。(((o(*?▽?*)o)))
我主要是觉得,不管什么年代,自己能赚点钱是没错的。不管婆家多么有地位,有经济条件,媳妇能锦上添花婆家只会更高兴吧。
我身边也有很多有钱人的家庭,他们对儿媳妇都是各种捧资源,找人脉。不仅不苛刻儿媳,反而对儿媳宠爱有加。
第九十七章
“你的影楼准备的怎么样了?”
翟仲欣忙了一天回到家, 丈夫江学亭已经回来, 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几个孩子在书房做作业, 钟点工也已经做好饭菜温在了厨房。
“还不错吧, 再有半个月的样子就能开业了, 我们还特意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六月十八, 怎么样, 听起来很吉利吧?”
话里面带着兴奋,可身体已经很累了, 翟仲欣放下手里的皮包后, 就瘫坐在了沙发里。
“这还没开业呢,你就每天这么累, 等以后正式运行了怎么办?我就说,在家里多好,你就偏要出去折腾。”要不是小舅子翟仲凌和他媳妇牵的头,江学亭肯定不让翟仲欣去。
他每天在外面辛苦上班, 为的就是让家人过上好的生活。当初江海快出生时, 他就直接让翟仲欣辞职在家, 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习惯了翟仲欣每天都在家里等着他下班的日子,这也算是他们夫妻间的小情趣吧。
最近一阵子,翟仲欣每天忙着影楼的事,总是挺晚回来,家里的家务也专门找个钟点工。她倒是神采奕奕, 充满干劲,江学亭其实是不大适应的。
“我才三十多岁,人生的路还长的很,不能才三十就活成我妈五十那样吧?现在带自己孩子,等他们长大结婚了,再给他们带孩子,那我活着多没劲。”
“现在生活才充实呢,就是不知道开业后光景怎么样?娉婷说,等一切上了正轨,也不用人天天盯着,我的时间还是很自由的。”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了娉婷弄的那个“开业酬宾”的卡片和广告单,这都是特意去印刷厂做的。
“我说,你们单位不是有好些小年轻吗?等明儿我带些东西回来,你拿到你们单位去帮我宣传宣传。娉婷说了,酒香也怕巷子深,咱们得广而告之,就得打广告。”
江学亭听了无奈地摇头,想他大小也是个主任,还要去给媳妇搞这种东西,想想都觉得脸疼。以前他还笑话翟仲凌,每天都要帮着媳妇收拾烂摊子,现在好了,翟仲凌媳妇不光自己折腾,还拉着他媳妇一起,关键是他这个大舅子还说不得。
当然江学亭迟早会明白,同一个世界,同一种媳妇,媳妇就是用来坑自己丈夫的。
因为忙着照相馆的事,娉婷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和许桂兰通信了,她一直以为许桂兰在成都过的挺好,所以她突然接到何成军打来的电话时,还以为是老家的爷奶出了什么事。
“我妈回老家了?”咋一听到是许桂兰的事,娉婷还有些诧异。“我妈不是在成都我哥那了吗?”
“那是老黄历了,一个多月前婶儿就回来了,身体不行,咳的厉害,说是怕有什么传染病,不好传给孩子,她就一个人坐车回来了。”
“我陪她去了两次医院,她这个病也不是那什么结核病,不传染,至于是什么问题,我们这的医生也闹不明白。我说要给成辉打电话吧,她又不乐意。我想着他这么回来说不准是在那过的不高兴了,就偷着给你打个电话,你看这事咋整呢?”
娉婷听了后按了按眉头,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住了。她脑子里快速思索了一番,现在是六月初,在学校请个假回东北一次也是可行的。主要是除了何成军,她也找不到能够帮忙的人,不自己回去看看她也不了解具体的情况。
至于何成辉那里,她也不想打电话过去问了,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要是没发生点什么娉婷自己都不相信,她还是想等回去后看看许桂兰怎么说。
“大哥,我这两天就买票回去,我妈那你就帮着照应一下,还有我要回去的事你先别跟我妈说,我怕她又着急上火的。”
既然做了决定,娉婷直接就把自己的计划跟何成军说了。要说许桂兰,也只是何成军的婶婶,他能带着许桂兰去医院两次,已经尽到了一个侄子该有的义务,娉婷也要给他吃个定心丸,不能让他白受累。再说许桂兰自己有儿有女,最后还要麻烦到大侄子,说出去太太难听了。
“行,那你哪天回来跟我说一声,到时候我好去车站接你。”
“也不用了,到时候我自己找车回去,也不用特意接了。明天我就去学校请假,加上坐车的时间,可能两三天到家。”
当晚娉婷就和翟仲凌说了自己要回东北的事,翟仲凌听了之后眉头一直不自觉的锁着。他还真不大放心娉婷一个人坐火车回去,可他自己这会也请不了假陪她一起。
“火车票你别忙着买,我明天去问问有没有顺路去东北的飞机,要是有顺路的,不拘坐到哪里,也比你坐火车节省时间。”
一个女人独自坐火车肯定是不大安全的,就是买个软卧票,那车厢里还有另外三个人,谁能保证遇到的都是好人呢?
翟仲凌自己就是个军人,接触过很多令人感动的人性,同样的,他也明白社会有多黑暗。总有一些人,有着令人无法理解的价值观,会做出让人无法想象的行为。像娉婷这种手无缚鸡之力,又常年养尊处优的女人,独自出远门绝对是有危险的。
“那行,我明天先去学校跟教授、辅导员说一声,然后等你的消息。我想着,要是那边的医院实在查不清楚,要不我就把我妈带北平来,毕竟她是我妈,我就是个闺女也是有义务照顾老人的,要不我心里头也过不去。”
她穿越过来,占用了何娉婷的身份,无论怎么样,许桂兰对她是不差的,该尽的责任她必须要尽到。就是以后一直给许桂兰养老,对她而言也不是什么问题,前提是丈夫和婆婆那边没有什么言语。
“你也别着急,我们该怎么孝敬老人就怎么孝敬,要是东北那边看不好,你直接告诉我,我去军区医院找人,只要能治,你都不用有其他顾虑。”
翟仲凌的话给了娉婷一剂强心针,她抱着他的腰,静静依在他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心里是满满的感动和安心。
“仲凌,谢谢你,真的。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自己能过什么样的日子,我这一辈子最幸运的时就是遇到了你。”
他如同一座山,给她遮风挡雨,而她自己,却有很多做的不到位的地方,这让她心里很是愧疚。
“说什么呢,我们注定就是会遇到的。你这辈子就该是我媳妇,不光这辈子,下辈子也还是我媳妇。不管为你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这辈子就想让你高兴。”
有人说,付出也是一种幸福。把自己心爱的女人宠成“小公主”,让她无忧无虑过一辈子,对他而言,不也是一种满足的过程吗?
第二天一早起床,卞颖芝如同每个早晨一样,已经给全家人准备好了早饭。娉婷喝着白粥,在思索着该怎么开口。
原本她也可以让翟仲凌帮她说一声,可后来想想,这种事还是应该她自己开口,这样对婆婆而言才是一种尊重。而且以卞颖芝的气度和胸襟,她也不可能说出什么不同意的话来,这才是娉婷内心愧疚的地方。
“怎么了娉婷,怎么只喝粥啊?你不是喜欢吃焦圈吗?”说着,卞颖芝还把放着焦圈的盘子移到了娉婷面前。
旁边几个孩子还坐在桌上吃饭,婆婆这样把她当成孩子一样照顾,就是已经习惯了,娉婷一时也忍不住“老脸”一红。
“谢谢妈。”娉婷接过焦圈后,还是决定速战速决。她犹豫片刻后鼓起勇气开口说道,“妈,过两天我可能要回东北一次,昨天我堂哥打电话过来说我妈生病了,我得回去看看她。我还想着,要是在东北实在医不好,说不得还要把她先带到北平来。”
卞颖芝听了娉婷的话后的确是有一瞬间的愣神,她记得娉婷还有一个哥哥,也是在部队的。可她看着儿媳一脸期期艾艾的神色,料想其中是有些事的,也不大方便问她哥哥的事,其实按道理,这种大事应该是由儿子来处理才合适。
可卞颖芝自己也不是一个重男轻女的,虽然心里有疑虑,那也只是稍微想一想而已。
“行,虽说你是嫁出去的女儿,可女儿也有赡养老人的义务。亲家那里,只要对她的身体有利,你就把她接到北平来。”
至于到了北平住哪里,卞颖芝这会儿也不会和娉婷讨论,总归人来了,她作为亲家,肯定会好好招待,不会让人有什么说嘴的地方。
“你这次回去是一个人回?”现在部队事多,卞颖芝也没听儿子说起早去东北的事,这才猜测是娉婷一个人回老家。
“本来是想买张火车票的,后来仲凌让我再等等,看能不能搭上顺路的飞机,说那样会快一些。”娉婷也没瞒着卞颖芝什么。
“仲凌考虑的挺周到的,你一个人坐火车,不说他,就是我们也不放心。那你就安心等着消息,把该处理的事情尽快处理好。”
需要娉婷处理的事,也只剩下学校的事了。她去评价时,辅导员没说什么就同意了,就是易教授和方教授那里微微有些说辞。
“既然是你母亲生病了,那我也不方便多说什么,不过你也知道,还有个把月就要期末考试,等你从东北回来,要把掉下的功课好好复习才行。”
作为老师,肯定是希望自己看重的学生能一直保持优异的成绩。而娉婷自己对学业也是非常重视,当即也表示了自己的决心。
“教授您放心,我不会耽误功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