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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

      “……哦……”
    得到这么四个字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的。
    这四个字背后的故事怕是我这个才见第一面的外人不方便触及的,所以我一下沉默在了原地,静静的烧纸,没法再说话。
    但小女孩却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倾听者,一边烧纸,一边碎碎念的抱怨了起来:
    “哼,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不就家里有点钱,读了几本书吗,把我阿娘的心骗走了,让我阿娘生了我,我阿娘以前是那么厉害的铸器师,为了他都放弃了自己的事业,不和别的不是人类的家伙接触了,结果他知道我阿娘是精灵不是人之后说变脸就变脸,抛弃阿娘和我,害我阿娘吃了那么多苦。哼,他倒好转身又接受家里安排,娶了个人类媳妇。哼,人类,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现在也长大了,想去杀了那个负心汉,但我阿娘去不许。哼,没办法亲手杀了他真是可惜,不过没关系我就天天咒他,就算我只有一半的精灵血脉,我也能让他不好过。”她看着火堆一直往里面丟纸钱,“不得好死,不得好死,负心汉,秃顶瞎眼烂舌头……”
    我手上拿着纸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往火里丢了。
    “那个……”我看着越来越沉浸于碎碎念诅咒的女孩,决定转移一下话题:“还不知道该叫你什么呢?”
    “我叫铃铃,我阿娘叫薇薇。”小女孩转头问我,“你叫什么?”
    “我叫……”我顿了一下,心想,这些非人类用的都是假名,我也没必要那么实诚的报上自己的大名,而且这个小女孩脾气有些阴晴不定,还是取个艺名吧。
    李怼怼叫李一言的话,那我就叫,“吴一语,你叫我一语就好了。”
    李一言,吴一语,正正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的更新奉上,明日的更新或许要到深夜才能更(也可能是14号的凌晨23点)
    大家可以后天早上起来看~
    第75章
    在铃铃的诅咒当中, 我陪她烧完了纸。
    回到砖瓦房里时, 铃铃的阿娘薇薇刚从李怼怼床边站起来。
    她手里攥着两把小刀, 刀上还染着鲜血。她转了转脖子,脖子咔咔响了两声,在阴森的环境中不像在救人, 反而更像刚分完尸。
    “啊……”她长叹一声,“剖得我脖子疼。”
    剖?
    我立马看向床榻上的李怼怼。
    李怼怼还在昏睡, 他的上衣解开,在靠近心脏的地方有数条小口, 破开的口子里流淌着鲜血, 染红了李怼怼的衬衣, 然而他一道道伤口却又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我看着只觉心惊胆战:“那个……”
    薇薇将手中小刀扔到地上, 有点不耐烦的咋了下舌:“不好搞啊这个尸虫, 湘西于家的歹毒玩意儿,以温水为引还引不出来。我本想着吸血鬼身体恢复能力好吧,就拿刀进去倒腾倒腾, 想直接挖几只出来, 但虫子在他血脉里钻得太快了,刀子跟不上啊。”
    虽然他是吸血鬼复原能力好但也不能拿刀子随便花吧!
    切西瓜还是片肉片啊!
    我觉得心疼极了。但又不能对“大夫”发脾气。只得皱着眉头,有些无助:“那是治不好了吗?”
    “治是能治,就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得去于家要点他们自家的药,抹在一个地方,到时候尸虫会被药引到一堆, 然后拿只蚂蟥,往那地方一放,吸出来就得了。”
    这个治疗方法听起来也很吓人,但好歹算是能治。问题是……
    “你不是说,这就是于家的虫子吗,他们会给药吗?”
    “能给最好,不能给就抢呗。”薇薇非常轻松的走过来,摸摸铃铃的脑袋说,“大姑娘,你不小了,阿娘外出几日,你能好好呆着吧?”
    “哼,阿娘不要小瞧我。”
    “行,那我这就走了。”
    嗯?果然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在我还在感慨的时候,薇薇轻轻用手指弹了一下我脸上的肉,“来,你送送我。”我不敢反抗,听话的跟着走到门口,薇薇捏了一把我的脸,“我走的这段时间你帮我看住小丫头啊。”
    我点头:“我一定好好照顾她的,薇薇姐放心。”
    “啊,倒不是让你照顾,随便给点吃的不饿死就行了,你要不会做饭,让她给你做也行。你主要就是看住她,别让她跑出去把她亲爹杀了。”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轻描淡写……
    我扯了下嘴角:“我……我尽力。”
    薇薇走了,留下我和命悬一线的李怼怼还有一个时时刻刻都在诅咒亲爹的小女孩。
    薇薇走的第一天,我本来提心吊胆,生怕出点岔子,把铃铃丢了,又把李怼怼的命丢了。
    但这第一天却出人意料的安稳。
    铃铃诚如她自己所说,果然是个不可小瞧的孩子,在我早上睁眼醒来的时候,她就自己做好了三个人的早餐,放到了楼下餐厅的餐桌上。有豆浆和粥,还有一个煎鸡蛋,煎鸡蛋上还细心的滴了两滴酱油提味。
    这个伙食待遇可谓是我来到这里之后的王者级别。
    我感动得眼睛都红了。
    坐下之后二话没说,一顿狼吞虎咽。
    李怼怼也下楼了,但他只喝了点豆浆,别的一点没碰,又一言不发的回了自己房间。于是我不客气的把李怼怼的鸡蛋和粥也拿来吃了。
    等我吃完了铃铃才说:“哼,吸血鬼就是事儿精,还挑食。明明饿得獠牙都要收不住了,还非得装。”
    我一口蛋卡塞在嘴巴里,把这个脸都塞圆了,我一边喝了一大口豆浆把蛋顺下去,一边从餐厅门里望走出去的李怼怼,他只见他脚步缓慢,上楼的时候还扶了一把楼梯,结合铃铃的话来看,就是一副快饿晕了的表现。
    想想……他是有很多天没进食了,身体里还有尸虫在作祟,他应该……很饿吧。
    但把自己送上门让他吸血,我还是有点怂,把铃铃送去……这种犯罪的事我做不出来!那就只有……
    “铃铃,你有看见这山上有动物吗?你抓过吗?”
    “为什么要去山上抓,我家后院养了鸡。”
    “哦……你们精灵还喜欢养鸡啊。”
    “哼,不然你以为蛋是哪儿来的?我今天早上去摸的,最新鲜的蛋。”
    嗯……原来,不止世非联成立之后的非人类接地气,你们这个时代背景下的非人类也这么接地气啊……很棒!
    我求得了铃铃的同意,去后院挑了一只鸡。
    在继杀兔,剖鸟这些事件之后,我认为杀鸡已经无法难倒我了。
    但我还是太天真了。
    我之前杀的都是李怼怼杀了半条命的东西,而这个鸡啊,大山里散养的鸡啊……真的是扑腾能力一级棒,我在鸡圈里混着鸡毛踩着鸡屎,鸡飞狗跳的折腾了半小时,愣是没抓到一只鸡。倒把自己弄得满头大汗发丝乱飞。
    最后铃铃看不下去了,帮我逮了只大公鸡:“你让他自己到鸡圈里来吃呗,干啥这么伺候着他?”
    “他应该不爱来这个地方。”
    现在这个李怼怼,像月亮一样,又高又冷,我自己都不舍得把他带到鸡圈来,我就想像古人看月亮一样,望着他,祭奉他。我没法在现实里对李怼怼那么好,因为这样会走漏心声。所以我就要在这里,拼命的对他好,把他供起来。
    我心里这些话没法和铃铃说,在我想这些的时候铃铃把公鸡翅膀根|部一抓,公鸡就像定在了她手上一样,除了脖子动一动,脚伸一伸,就没法动弹了。
    “喏。”铃铃把大公鸡递给我。
    我看着鸡,鸡看着我,最后我一闭眼一咬牙接过铃铃的手,拽住公鸡两个翅膀,死死的握住。
    那个在铃铃手里不动弹的鸡,到了我手里,好像瞬间明了了我是个好欺负的,拼命的挣扎,我放也不敢放,死死捏着鸡翅膀,但这时,我才想起来一件事……
    我飞快往房子里跑去,三步并两步,冲到李怼怼房间门口,我拎着不停挣扎和叫唤的鸡,顶着一头汗水问他:“刚才忘了问,你要自己吃最新鲜的还是要我放出来给你喝?”
    毕竟,以前李怼怼和陪陪喝的都是血粉冲剂,我也不知道他们的进食流程是个什么样的。
    李怼怼坐在床榻上,面对动如脱兔的鸡,他静如处子,眉眼淡漠的看着我:“拿走。”他冷傲犹如高岭之花。
    我心里是实打实的着急,除了被鸡闹的,还有担心他的身体:“可你很久没有吃东西了,你得吃点!”
    李怼怼盯着我,神情有些不悦。
    “都这个时候了,你身体又有伤,你不能挑食了!”
    李怼怼看了我一会儿,随即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来,他向我走来,在他靠近的时候,我手里的鸡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震慑与威胁,它开始疯狂的,回光返照一样的挣扎,但在李怼怼又靠近一点之后,它又不动了,宛如死了一般寂静。
    李怼怼走到我面前,身影几乎将我笼罩其中。
    “用这么轻贱的食物侮辱我?”
    轻贱?侮辱?
    你以后喝血粉吃麻辣烫血旺的时候可以一点没有觉得轻贱啊!那不就是从这些鸡鸭猪牛血里面提炼出来的吗!吸血鬼之间关于血粉甜咸之争的时候,你还在网上穿马甲为甜党摇旗呐喊呢!李陪陪都已经给我我扒得透透的了!
    “这……”我想为自己辩解两句,李怼怼忽然手一抬,掐住了我的脖子。
    “你凭什么?”李怼怼收紧我脖子上的手指,我开始感受到了压力,紧张之中,我的手一松,大公鸡麻溜的从我手下逃走。
    李怼怼却没有像我一样松手。
    他手指往上挪动,迫使我扬起下巴,与他对视:“你凭什么不怕我?”
    凭什么不怕他?
    因为我从潜意识里就那么笃定——
    “你不会杀我。”
    李怼怼倏尔唇角一歪,带着些许嘲讽的笑了,他头微微一低,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的,一口咬在我的唇上!
    这不是吻,他直接咬破了我的唇,近乎粗暴的吮|吸|了我口中的血液,还有更多的血液顺着我的嘴角留下,他的獠牙便追着我的血液留下,滑破我脖子的皮肤,最后在我颈侧的位置,两个獠牙好不吝惜力气的咬了进去。
    这一瞬间,我脑中一片空白。
    李怼怼咬我了……
    疼痛和血液流逝的感觉只给我带来这唯一的六个字——
    李怼怼咬我了。
    他带走了我身体中的温度,我开始觉得指尖冰凉,双脚发软,如果不是他一只手抱住我的腰,此时我怕已经跪在了地上。我想要推开他,但我的双手太无力,放在他的胸膛上,宛如在回应他的拥抱,
    他以他的力量撑住我的身体,以他的冰凉带走我的体温,最终他獠牙在我颈项边微微一颤抖,他猛地抬起头,停息了片刻,那獠牙“入鞘”,他抱着我,在我耳边轻声|喘|息。
    那气息比平时粗|重了许多,也沙哑了许多。
    “我可以杀你。”他似情|人在耳边厮磨一般,缠绵的说着可怕语句,“请你永远保持你的敬畏之心,小蝼蚁。”
    失去了太多血液,我脑中昏暗一片,什么都来不及反应,我在他怀中瘫软,直至昏迷。
    黑暗侵袭之时,我唯一感受到的,是他冰冷而有力的拥抱,一直未曾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