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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

      唐蕊悠哉的喝完了一杯茶,这才站起来:“走吧。”
    赵尚宫恨恨瞪着她。
    她提起了裙子,道:“若是尚宫现在不走,说不准我又饿了,又困了,那可真走不成了。”
    “姑奶奶,那就赶紧走吧。皇后娘娘若是怪罪下来,那可不是好说话的!”赵尚宫气的冒烟,在前头带路。
    唐蕊扶着巧香的手,这才上了凤华宫的轿子。巧香跟在轿子一旁,低声担心的说:“良娣,这真去啊?”
    “不真去,还假去吗?”唐蕊反问她。
    “可是……”
    “无妨。”她摆了摆手,便落下了轿帘子。
    巧香十分担心,忧心忡忡的跟着轿子一路出了东宫的大门,入了甬道,又进了宫门。
    进了宫门,便离凤华宫近了一步,越是靠近凤华宫,她就越担心,一颗心“噗通”“噗通”的乱跳。
    到了通往凤华宫的白玉拱桥前,只见一个身形瘦削的宝蓝色锦袍的男子一只脚搭在桥栏上,一只脚踏弧形的桥面上,手里拿着一个金镶玉嵌的马鞭子甩啊甩啊,瞧着模样十分闲适。
    在这宫规森严的宫廷中,出现了这么一个人,还挡着他们的路,可不是碍眼?
    “那是何人?还不快速速让开!”赵尚宫喝道。
    那男子听到声音,蓦地转身,一张雪白如玉的脸嫣然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贝齿。
    赵尚宫吓了一跳,她当是谁?原来是云阳郡主,这位郡主最爱女扮男装,偏生陛下从来不说她还觉得有趣。
    “等你许久了!”云阳郡主无聊的甩着鞭子到了轿子旁,“晓得你要进宫,特意来找你呢。”
    赵尚宫大吃一惊,她怎么知道唐蕊要进宫的?
    唐蕊掀开轿子帘笑道:“姐姐这样子真是英姿飒爽,男子都自叹弗如。”
    云阳哈哈一笑,道:“你下来,同我一起走走吧,咱们姐妹几日不见,说说话!”
    赵尚宫急了,几步走过来拦在了云阳的跟前:“郡主,娘娘召见良娣,那是正事,耽误不得。郡主还是择日再聊吧!”
    云阳眼珠一转,调皮的说:“哦,你说母后召见啊,那正好啊,我也正要去跟母后请安,我就同蕊儿一起去吧。”
    说罢,她一下子坐进了轿子,同唐蕊并肩坐在一起,这情景,看的赵尚宫瞠目结舌。
    “这……”她立在那里不知所措。这唐蕊进凤华宫是要软禁的,多了一个无法无天的云阳郡主,难道连郡主一起软禁起来?
    她左右为难。
    “走啊,怎么还不走?”云阳催促。
    赵尚宫额头青筋突突,抚了抚额,只得吩咐太监:“抬轿吧!”
    巧香瞧着,心里欢喜,这才安了心,定然是良娣通知了郡主叫她前来帮忙的。郡主这等脾气,这宫里头有几个人治的了她?
    一乘宫轿,抬了两个人,到了凤华宫中。
    赵后早已在宫中等的极不耐烦,此时太子在皇帝跟前商议国舅爷的事情,到现在也没有理论出个结果,她盘算着将良娣先扣起来,她倒要瞧瞧太子到底服不服软。
    “来了来啦!”娄嬷嬷在门口探头瞧着,一看轿子到了赶紧过来禀告皇后。
    赵后眼底浮起一丝喜色,继而又变得阴冷而刻薄。
    “哼!”她冷声道,“到底是逃不出本宫的手掌心。你去叫她进来!”
    娄嬷嬷正要出去叫人,可是一抬头,宫门口大摇大摆走进来一个“男子”,那“男子”还携着良娣的手。她大吃了一惊,定睛一看,原来那“男子”是云阳郡主。
    她隐隐感觉到一阵不妙,这扣押软禁良娣之事,若是云阳郡主传到皇帝耳朵里岂不是要糟?何况有这位女霸王在,如何禁得住?
    娄嬷嬷素来也怕这位郡主,慌忙回身到了赵后的身边,不安的看了她一眼。
    赵后做梦也没想到请来的人里头竟多出来一个,她皱了眉头,不悦道:“云阳,你来做什么?本宫传你了么?”
    云阳笑了,双手一拱行了男子的礼仪,道:“云阳十分想念母后,特地来请安,只是碰巧遇着良娣,便一起来了。”
    “你……”赵后咬着牙瞪着眼,真是恨不得这丫头立即就消失在眼前,“你既然安也请了,可以走了!本宫找良娣有要事商量!”
    云阳转头看了唐蕊一眼。
    唐蕊明白赵后这是对云阳下了逐客令。如果不是想对付自己,何必让云阳先走?她越发笃定皇后定然是要给自己下套。
    唐蕊轻轻一笑,屈膝行了礼,道:“禀告娘娘,云阳邀请我去她宫中吃酒,何妨叫她在凤华宫中稍等片刻。娘娘有事尽管吩咐就是。”
    赵后将眼一横,半晌不语,突然冷笑一声:“本宫在你们眼里还是长辈,还是皇后,还是这后宫之主吗?!”
    她声色俱厉,伸手指着唐蕊斥责道:“你好没规矩!不过是个太子侧室,敢跟本宫提要求?敢同本宫呛声?就冲着你这几句话,足够本宫赏你几个板子!”
    唐蕊脸色一变,云阳皱眉咬牙。站在她们跟前的到底是一国之皇后,她发起威来,无人不忌惮。这后宫之中,她权柄最大,此时若真是打罚,还不是信手拈来?
    “母后息怒……”云阳拱手道,“良娣并没有反驳母后的意思。只是……”她顿了顿,“如今良娣身上有孕,太子曾经叮嘱我好生照看她,所以才……”
    唐蕊低着头惊愕的看了她一眼,云阳立即拿眼对她使了个眼色。
    唐蕊无语,她哪里有孕了?这不是胡闹吗?
    云阳又瞪她一眼,唐蕊会意,“啊哟”一声叫出来,双手扶着肚子,“痛,我肚子痛啊……”
    赵后大吃一惊,“你……你有孕?”她不知道这是真是假,可是若是真的,她在这凤华宫中肚中孩子出了什么事,太子岂不是找她拼命?
    眼瞅着唐蕊弯着腰仿佛痛的站不起来似的,此时也巧,正好今日她来了月事,还真是肚子有些痛,现在捂着肚子装起来,越装越觉得肚子是真的疼。
    赵后在座上看她脸色青白额头冒汗不似作伪,一时间心里倒有些发慌。
    良娣肚子里的到底是龙脉,若是真出了问题,那可是大麻烦。
    宫中的宫人瞧着这情景也是心里发慌,生怕龙脉有个什么闪失,自己担了责任。
    云阳叫道:“快点抬歩辇过来,快些将良娣送回东宫,东宫离着太医院最近,一回去便要速速请太医诊治的!快去快去!”
    云阳叫嚷起来,几个太监听了她的话,连忙慌慌张张的出去抬歩辇,宫中一片忙乱,赵后不好强留,云阳这么咋咋呼呼指东指西,倒像这凤华宫是她的。那些太监抬了歩辇过来,真的把唐蕊送上了歩辇,径直又抬回了东宫。
    呼啦啦的一堆人走了,赵后气的狠狠一拳头“砰”的捶在桌上:“岂有此理,怎会怀孕?!他有子嗣了,这个逆子竟有子嗣了!”
    娄嬷嬷满心怀疑:“那良娣瞧着不似作伪,但是娘娘也看见了,她肚子那么疼,即便是有孩子恐怕也未必能出生。这件事咱们可以叫陛下知道,万一她是装的,咱们可以治她个欺君之罪!”
    赵后眼眸一转,反正人都走了,她恐怕有所提防再扣留也难,这倒不失为一个有用的法子!
    “叫人去盯着东宫,一旦有风吹草动速速来报!”阴霾的神色划过她的眼底。倘若连一个小小良娣她都治不住,真是枉为这后宫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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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闹
    东宫之中, 唐蕊又被众人手忙脚乱的送回来了。
    她此时的确肚子不舒服,进了卧房, 无人处时招了巧香过来让她拿了月事带给她换, 她来月事的事情却是谁都不许告诉。既然为了应付皇后那话当着皇后的面放出去了,便不能收回来了, 装那也是要装到底的。
    太医正程之明被叫到东宫给良娣看诊。当他到了合璧苑门口时看到一个身着蓝袍的男子。
    他提着药箱往里走, 心里有些吃惊,怎的这合璧苑叫外男进来了?
    到了门槛处, 那人却转了身笑着看他,他更是吓了一跳, 原来是云阳郡主。
    “你来, 我给你说几句话!”云阳郡主对他招手。
    程之明急忙过去行礼乖乖的听着, 她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他吃惊的抬头望着她:“这……”
    “你照做就好。”云阳黑沉的眼眸望着他,眼底暗带威严。这眼神, 跟太子真有几分像。
    程之明无奈,只得点头。他这头顶上的乌纱帽是太子赏的, 如今他也知道太子跟云阳郡主走的很近,虽然不合理,但是此时, 也唯有乖乖听话。
    他进了内苑,由着巧香带领去卧房里给唐蕊诊病。
    唐蕊躺在床上,瞧着是姑父进来,心里倒也安心。
    “姑父。”
    程之明点点头, 面带几分忧色,道:“你伸手,我给你诊脉。”
    唐蕊点点头。
    程之明搁了药箱,诊了脉,这脉搏虽然不十分强劲,也算是正常。这样的脉相,哪里来的喜脉?唐蕊若是真怀上了,那是皇孙,谎报皇孙,这罪名可不小。
    他心头一紧,暗暗叹了口气。
    瞧着四周无人,他低声问:“你真要如此?”
    唐蕊看他紧张神色,知道应该是云阳在门口知会他了,便点了点头。
    “也罢,那我就……我就给你开几幅安胎的药物吧。”他无奈的取出了纸笔,真的给她开了安胎药物。
    随后又叮嘱:“这药物便是寻常喝也没事,补补身体,不要紧。”
    唐蕊安心的点头:“劳烦姑父了。”
    程之明开了药离开了,回了太医局,果然便有人趁他不在偷偷查探他的方子。他隐约知道一些,不过那方子开的是养胎方子,那人偷去也是无碍。如果不出他所料,方子应该很快会呈现在皇后的跟前。
    养心殿中,就着国舅爷这桩事,已经从早晨一直争执到了中午。
    支持赵家的老臣都在昭帝跟前说太子的不是,这国舅爷便是再大的错处,那也是劳苦功高的。而太子在监国期间擅自将右相的乌纱帽摘了,那是胆大妄为的越权行为。
    支持太子有另一帮人,针锋相对数落赵家的各种不是。两边大吵差点打起来。
    昭帝靠在几边,脸色有几分疲倦,他扶着额头,看着堂下吵得不亦乐乎的各位朝臣,又瞥了一眼立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太子。
    那少年金冠黄袍,立在那里如同一棵挺拔的松,少年英姿的确不凡。这让昭帝想起了他年轻的时候,比起现在的儿子,应该也是不差的。
    少年手段狠烈,独断擅权,他一段时间不在,几乎是要改了他的江山。这贬斥之中,不乏他深为信任的老臣。他也看的出来,对于赵家的势力,太子手段更为无情一些。正是这个原因,昨晚赵后在他耳畔唠叨抱怨了一晚上。
    对太子的行为,他的确有几分不满,但他毕竟是自己的嫡长子。
    “别吵了!”昭帝一拍案几,恼火的指着那堆老臣:“你们都给朕出去吵!留太子一个在此说话!”
    众位臣子听了这话只得乖乖的出门。菱花朱门“嘎吱”一声合上,屋里只剩下太子和昭帝。
    昭帝走下宝座,却觉得头顶有几分眩晕,许是坐久了的缘故。
    司徒珏瞧着,急忙上前几步扶住了父皇:“父皇可还好?是否需要请太医看诊?”
    昭帝摆摆手,叹了口气,又坐了回去,问:“你倒是跟朕说说,你就那么恨你母后?你为何要对赵家人这么狠?”
    “父皇,那簿子……”
    昭帝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那簿子的事情朕知道。但是那簿子是怎么来的,难道你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