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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

      屏退兰儿和阿元,宋老和程思特意来看望秦修。
    淡黄的烛光微微颤动,程思给秦修拿了一个柔软的靠枕让他靠的舒服一些。
    宋老在一旁问道:“我们按照将军的嘱托,外头有禁卫军的人来查探,也没有告知实情。但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将军是否能够明示?”
    秦修沉默了片刻道:“因陛下和太子不日将要秋围,我身为禁卫军总领,要保证围区的安全。我得到消息,说围场出现形迹可疑之人,便带着一队人在围场查看。没想到,一时大意竟被人引入了一个阵……”
    宋老大吃一惊:“将军说的阵是……”
    “我说的阵,正是战场上所用的阵。但这个阵跟战场上的军阵又不同,它是利用天然树木和山石做成的一个形式诡异的五行八卦阵。我误入阵中之后,想起必须找到阵眼才能脱身,可是哪里想到,在我寻找阵眼的时候,遭到了几个黑衣人的偷袭中了暗器。我受了伤流血过多,在黑衣人追杀之下跌下了山崖沿着山涧滚落山下。”
    程思在一旁听着,心惊胆颤的替他捏了一把汗。
    “你怎么知道禁卫军有内奸?”宋老又问。
    “围场的消息是禁卫军的人传来的,当黑衣人围攻我的时候,我听到声音,有一个声音似曾在禁卫军中听到过。”
    宋老大为震惊:“如果这样,陛下秋围岂不是很危险?”
    秦修眼眸一转,摇摇头:“未必是陛下,更可能是太子。”照他的推测,如今太子监国,权柄最重,而仇敌也最多。
    程思惊得站起来:“那我得告诉蕊姐姐这件事。”
    秦修阻止她:“从西邙山到西京的道路可能有人拦截。你若是回去,恐怕路上会有危险。”
    宋老道:“我这庄子里每日早晨都有人驾牛车到西京里卖菜。这装满了蔬菜的牛车应当不会引人怀疑。这次,老朽我亲自走一趟好了。”
    程思从袖中取出了一枚令牌递给外祖,道:“这令牌是当初蕊姐姐给我入东宫用的,外祖父正好可以借着送菜之便,将这里的事情详细告知。”
    宋老点点头。
    秦修看他一个山庄与世无争的老人家竟愿意冒这样大的风险,十分感动,立即便要从床上下来给他叩头。
    宋老急忙扶住他:“小将军还是养好伤要紧,老朽虽然是个没用的人,但是好歹也是大祈的人。如今太子殿下治下,咱们的田地税费都减少了许多,老朽还指望着殿下登基过个太平年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上还有一更
    ☆、阵法
    第二日, 宋老就叫了阿元陪着他一起果然驾着牛车装满了蔬菜往西京去了。
    一路上果然遇到形迹可疑的人尾随其后,但是那些人瞧着一个老叟一个小伙计载着满车的蔬菜, 着实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跟了一阵便消失了。
    宋老的牛车顺利入了西京,他叫阿元在菜市卖菜, 自己找了个借口说要看看西京的亲戚, 按照程思给他的地图寻到了东宫。
    唐蕊正在合璧苑做小鞋子,蓦地听到巧香来报有位老人家要见她, 她倒是吃了一惊。
    到了前厅瞧着果然是位老人家。
    老人家要叩拜行礼,唐蕊急忙拦住了:“这东宫一般人进不来, 你是怎么进来的?”
    宋老连忙乘上了令牌, 唐蕊一看那令牌正是她给程思的入宫令牌。
    “这……”
    宋老看了看四周的宫女, 低声道:“老朽是程思的表舅公,有要事禀告。”
    唐蕊屏退了周围的人,只留了巧香一个。宋老这才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唐蕊听说秦修受伤禁不住大吃一惊。
    宋老道:“这话老朽已经带到了, 如今秦将军在我们庄里也算平静。这情景请良娣及早告知太子殿下,早做打算。”
    宋老要告辞, 唐蕊连忙叫住他:“待会太子便回来了,宋老且等等,你这样回去若是遇到危险怎么是好, 我看看太子能否叫人护送你回去。”
    宋老不由得受宠若惊,连忙诺诺的答应了。
    午时,果然太子便回了东宫,唐蕊将宋老的事情同司徒珏讲了, 司徒珏将宋老招来问话。
    唐蕊同他两个商量。
    他墨眉紧锁,神色却很冷静,平静道:“今日入宫,孤一早便听说秦修查围场失踪的事情。禁卫军的人正在找秦修,孤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十分意外。以他的武功,竟会着了人的道?看来对头很不简单。”
    “那现在怎么办?”唐蕊担心的说,“我担心秦修在宋家庄也不十分安全。禁卫军中有奸细,而那帮人自然也暗地里在找他。”
    司徒珏道:“这件事不能声张,既然秦修在宋家庄,暂时让他在庄子里修养。你不必担心,孤会派出暗卫保护宋老回到庄园,同时暗中保护秦修,一旦有风吹草动,便能报到这里。咱们不能叫那帮人知道我们已经找到秦修了。”
    唐蕊听他的意思,是保持假象,明里暗里依旧让那些人继续找秦修。
    “但陛下那边怎么交代?”
    “无妨,先叫他们继续找。”
    唐蕊听了有些疑惑,“你是要等?”
    “对,等到秋围,如果孤猜的没错,贼人的图谋正是在秋围。若是现在秦修出现,秋围之时应该逮不到那帮人。”
    唐蕊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他不想打草惊蛇,打算秋围之时将贼人一网打尽。
    “那秋围你一定要去吗?”唐蕊拽着他的手担心的问,“若是像宋老说的,对方设下了五行八卦阵,到时候你要怎样对付?”
    司徒珏笑笑,拍拍她的手:“秋围就在七日之后,若是连秋围都不敢去,岂不是叫人耻笑?招数,用一次就老了。孤自有对策。”
    宋老回了宋家庄,将太子的话传到了两人的耳中。想着有暗卫在庄子周围保护,程思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
    自打唐蕊怀孕,每日中午都要至少休息一个时辰。
    司徒珏到房间时,看她坐在床边皱着眉头,便走了过去。
    “想什么呢?还不休息?”
    唐蕊睨着他:“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个阵法,你若是不说,我可睡不着。”
    司徒珏一怔,随即坐到她身旁,替她脱了外衫,道:“别闹孩子脾气,这些公务本就不是你管的,你好生养胎就是了。”
    他扶着唐蕊躺下,却听到女子说:“你是不是根本没有找到法子破那阵法?”
    司徒珏回头看她,笑而不语。
    唐蕊最是了解他,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是还没找到法子,拽着他的袍子,道:“好歹我还怀着孩子,你若是这样岂不是叫我担心?你与其如此,不如劝陛下暂停这次的秋围,我不想你去冒险。”
    司徒珏看她说话间眼圈红红,无奈的靠在她的身边,伸手将女人揽在怀里,低头在额上亲了亲,“孤既然有了那和孩子,便是拼尽全力也要保住这条命。那阵法少见,虽然现在没找到法子,但是你相信孤,七日之内,必定能找到法子。”
    唐蕊瞅着他,目不转睛的看了半晌:“真的?”
    他自信的点头:“真的。现在肯睡了吗?”
    唐蕊嘟嘟嘴。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唇,伸手轻轻抚在她的小腹上,轻笑问:“现在呢,肯睡了?孤会一直一直罩着你和孩子,所以孤舍不得死。”
    唐蕊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巴:“说什么死不死的话,我还要你看着孩子平平安安出来呢。”
    他点了点头,拥着她一起躺下,“你睡不着,孤就陪着你一起睡。”
    女人嘴角翘起,在他怀中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合上了眼睛。
    抱着怀中温暖的人儿,他心中轻声道,上辈子我亲眼看着你死,知晓那生离死别的剜心之痛。这辈子,我又怎么忍心先死呢?
    赵宅。
    赵成瑞走到一处厢房前,却被一个道童打扮的小厮拦住了。
    “国舅请留步。”小厮道,“我家老爷在里面打坐。”
    他眉头微蹙,收回了正要推门的手,“行,那我等等。”
    他立在门扇前等了半晌,终于门扇“嘎吱”一声从里面打开。
    赵成瑞蓦地转身,欣喜的看向那人。只见那人容貌清瘦,微留髭须,头戴竹冠,身着青色道袍,袍袖宽大颇有名士风范。
    “成吉!你算是打完坐了!”
    赵成吉微微点头,捋了捋髭须,“国舅爷找我何事?”
    赵成瑞忙殷勤道:“说什么国舅爷,你是我族弟,自然叫一声兄长即可。”他欣喜的说:“你所设的五行八卦阵法果然奏效。如今那秦修身受重伤、生死未卜,我已经着人暗暗寻他。当初他落下山时就剩一口气,但凡捉住了他就死定了!”
    赵成吉微微嗤笑,“对付一个秦修你就如此高兴?最要紧的,还是在秋围。”他叹了一口气,“本来我已经是方外之人不该管这些事,奈何……”
    赵成瑞急忙上前道:“你便是不看在兄长我的面子,也要看在赵家的全族安危。所谓树倒猢狲散,若是那人在,赵家便倒定了,你也不忍心看到如此结果吧?”
    赵成吉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但是我担心的是……”
    赵成瑞一听他这话立即竖起耳朵凑过来:“什么?”
    “五行八卦阵乃是从周易演变而来,到如今已少有人识的,更无人能破。何况,我所用的山水五行八卦阵奇妙更多,照理说,应该无人能破。若是陷入阵中,必定神魂俱乱,这时咱们在其中一门设死士偷袭,入阵者必死无疑。我唯一担心的是,万一这阵被人识破了……”
    “不会的!”赵成瑞拍拍胸脯,“我就不信天底下有如此英才?兄弟你于阵法上已经是天才,哪有人比你还强?”
    赵成吉沉默了半晌,只说了一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何况这阵法太过阴狠,我怕有损功德!唉,无量寿佛!”
    赵成瑞才懒得理会他那副假慈悲的样子,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让禁卫军中的细作好好的准备,就等放开罗网,捉住那条大鱼了!
    他抬头望着天空的浮云,所谓白云苍狗世事变幻,今日你威风凛凛,来日指不定便是刀口亡魂!只要他在,这大祈朝还是赵家的天下!
    ☆、剑泉
    秦修在宋家庄养了两三日, 自从元气回恢复之后,伤势也好的快起来。何况旁边还有程思这么个女大夫, 医术着实不错。
    这几日秦修每日便看到女孩在旁边圆木桌前捣药, 将各种药材加入石臼不厌其烦的捣腾。上药的事儿她倒是没有掺和,俱是交给阿元来做。
    秦修有些无聊, 双眼左右的扫, “你这里可有什么戏本子?”
    “没有。”女孩低头忙碌。
    “小说野史呢?”
    “也没有。”回答的言简意赅。
    秦修皱了皱眉头:“那经子史集总有吧?”
    程思瞥他,心里却在偷笑:“更没有!我们这里是庄稼人, 只种菜不读书!”
    秦修被她这话堵得气闷,可是他伤势未好, 又是在人家做客, 不好自行去翻找。奈何他是个跳脱性子, 一日坐着还罢,多两日坐在床上真是百无聊赖。
    “那你在这里镇日里玩什么?难不成天天发呆?”秦修不高兴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