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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

      一个是皇子,一个是金吾卫大将军的嫡长子,堂堂皇子伴读,这样了不得的两个人在水头镇失踪了,河北府的知府一得到消息,吓得魂儿都差点儿没了。
    齐子骁的舅舅就是河北府乡兵大营步军副指挥使,乡兵大营立即就出动了两千兵丁,将水头镇围了个水泄不通。
    孟彤驾着骡车送两个惹货精回来时,水头镇还被兵丁封锁着。
    而在镇中心的一坐豪宅里,此时,魏铁军正在对着地上跪伏的一众侍卫气急败坏的拍着桌子大骂,“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主子走丢了不知晓,那要你们还有何用?”
    地下跪伏的一众侍卫大气都不敢喘,齐齐把目光投向了跪在最前头一众人的头儿,也就是周元休的侍卫长左青。
    左青也不负众望,苦着脸挺身向魏铁军解释道:“三皇子和齐少爷说要进包厢吃饭,把属下等人都遣下了楼,属下虽然派人守住了包厢门口,却不想三皇子和齐少爷跳窗跑了。”
    “他们在这水头镇人生地不熟的,属下实在想不出他们会有什么地方可去。”
    “不是啊,在府城下馆子时,少爷曾跟人打听过这里何处可以打猎。”
    齐子骁的小厮侍书突然抬起头叫道,“当时被问询的那个食客回说水头镇离牛背山近,这里什么猎物都能打着。”
    “后来小的好奇之下还跟那酒楼的掌柜打听过牛背山。酒楼掌柜的告诉小的,牛背山里野兽众多,进山去的人每次能十进五出就不错了。”
    “小的当时就跑去跟少爷汇报了此事,少爷当时只回说知道了,小的在想,少爷和三皇子会不会偷跑去牛背山打猎了?”
    魏铁军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脸色铁青的骂道,“混蛋,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回报?”
    侍书吓的哭了起来,“当时少爷回说知道了,小的还以为他不会再想着去打猎了,所以之前一直没想起来。”
    “现在遍寻不着少爷和三皇子,小的越想越觉得少爷可能是怕小的们阻拦,才故意甩脱了小的们,偷偷跑去打猎了的。”
    “他们要是真进了牛背山,那就糟了。”魏铁军铁青着脸用力跺了跺脚,也顾不得跪了一地的人,一边往外跑,一边高声叫着魏成的名字。
    一个兵士恭声回答,“禀指挥使大人,魏大人出去探听情况去了,此时不在府中。”
    魏铁军急的都想挠墙了,“你马上去把魏成叫回来。”
    “是!”兵士答应一声,转身就跑了出去。
    而此时的镇口,孟彤一看到镇口守着的兵丁,以及四周一派兵马肃杀的样子,心里便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她驾着骡车在路边停下,转身冲车厢里的两人道:“镇子被乡兵给封了,我猜应该是在找你们的,你们两个这算是闯货了?”
    齐子骁和周元休一听乡兵两字,脸就不禁一黑。他们之所以会来这河北府,也正是因为齐梓良的手伸不到河北府来,而齐子骁的舅舅就在这河北府任副指挥使。
    此时乡兵封镇,自然是因为他们偷跑的事情爆光所致。
    齐子骁看着孟彤微弯的嘴角,没好气的道:“喂,怎么说我们也共过生死,你不用这么幸灾乐祸?”
    孟彤指着自己挑眉,“我有幸灾乐祸吗?”
    周元休也没好气了,“你没在幸灾乐祸吗?”
    孟彤咧开嘴笑,“好,我承认我是有点儿幸灾乐祸,可这是你们自找的不是吗?谁叫你们什么都没问清楚就乱跑,那……”
    “停!”齐子骁真是怕了孟彤老太婆似的罗嗦劲,有气无力的道:“你还是赶紧把我们送进镇,我们回去还得听训呢。”
    “乡兵都封镇了,我的骡车可不会飞。”孟彤无辜的摊手,“你们还是自己下去走进去。”
    齐子骁顿时黑线了,“有我们在,你还怕进不了镇?”
    孟彤还是摇头,“不要,万一你们反悔了,让人把我抓起来怎么办?我才不要被你们瓮中捉鳖呢。”
    “我们要真想抓你,你还能逃得了吗?我们都知道你家住哪儿了。”齐子骁更没好气了。
    孟彤不禁懊恼的大呼失策,把原本心情沉重的齐子骁和周元休都逗笑了。
    “这样才对嘛,不过就是偷跑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不用搞得像是天都要塌下来了一样。”孟彤拍拍手,一脸轻松的转回身,轻扬长鞭,驱着骡子便继续往前跑去。
    车里的齐子骁和周元休对视一眼,不由都笑了起来,两人的心里都觉得有些暖暖的。
    这个比他们都小了很多的小妹妹,自己家里也才刚出了大事,却能这样乐观的来开解他们,与她相比,他们实在是太差劲了。
    ☆、117幸灾乐祸
    “什么人?检查!”守在镇口的兵丁长矛一伸,就拦住了孟彤的去路。
    孟彤冲那兵丁笑了笑,道:“兵大哥,我就是送两个小哥哥回镇上的,他们跑到我们村子附近玩,结果迷路了。”
    那兵丁一听这话,眼睛顿时就亮了,他冲车厢的方向抱拳,朗声问,“车里坐的可是齐少爷和周少爷?”
    车里的齐子骁和周元休一听这话,只能相视苦笑。
    齐子骁沉声应道:“正是我等!”
    齐子骁的声音一落,兵丁身旁的一人立即就往镇子里跑去通知其他人了。
    孟彤虽然被放行了,骡车两侧却多了两队甲胄整齐的乡兵,这已经是明晃晃的押送了,简直就是深怕车里的齐子骁和周元休再逃跑一样。
    “你们两个这回惨了。”孟彤回头冲车厢里的两人幸灾乐祸的笑。
    周元休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认真赶你的车,再废话小心我不付你银子。”
    孟彤切了一声,决定不跟自己的银子过不去,回身正打算好好赶车,一抬头就见街对面迎面走来一队人,那领头的她还认识,正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年初时买了她豹子的那位魏大人。
    孟彤扬起笑脸,驱车迎了上去,“魏大人,好久不见。”
    “是你?”魏成也还记得这个箭法不错的小女孩,他扫了眼骡车两侧的兵士,笑问,“就是你把齐少爷和周少爷送回来的?”
    孟彤忙笑着点点头,“他们跑到我家附近打猎,结果迷路了,我就把他们送回来了。”
    魏成点点头,绕到车厢后头撩起车帘,一见里头两个垂头丧气的少年,他先冲两人行了个礼,然后也上了车,轻敲车壁对孟彤道:“小丫头,知道镇中心那坐最大的宅子怎么走吗?”
    孟彤偏头想了想,问,“是那个门前挂着武义堂门匾的宅子吗?”全镇最有名的豪宅,门上却挂了块武馆的匾额,这在水头镇几乎是人人皆知的事情。
    “对,就是那间。”
    孟彤一笑,“好咧,各位大人坐稳了。”
    马鞭轻扬,骡子乖顺的小跑起来。水头镇总共也就这么点儿大,不到一刻钟,孟彤的马车赶到了武义堂门前。
    齐子骁和周元休被魏成半强迫的请进了门,人一走,孟彤坐在骡车上就无人理会了,眼看着天色将暗,这么尴尬的等在这里可不是办法。
    孟彤望着天空想了想,觉得以齐子骁和周元休刚才的状况,短时间内想要脱身可能也不容易,便马鞭一扬直接赶着骡车回家了。
    孟彤才走不到一刻,齐子骁和周元休就拿着银票火急火燎的跑了出来,可惜府前已经连根骡子毛都没了。
    一见人没了,齐子骁就急了,揪着守门侍卫的衣领就吼,“刚才送我们回来的那个小丫头呢?是不是你们把人给赶跑了?”
    守门侍卫的内心是崩溃的,心说:他招谁惹谁了?好好的站岗守门都能摊上事儿?“冤枉啊,少爷,那小娘子是自己走的,属下一个指头都没碰过那位姑娘啊,不信您可以问问四周的兄弟。”
    四周的几名侍卫连忙站出来作证,声称孟彤把他们送到之后,抬头看了看天色就赶车走了。
    “他们应该没说谎。”周元休把齐子骁和那侍卫拉开,一边道:“孟彤家住的离牛背山那样近,应该是怕天晚了回去不安全,所以没等我们就走了。”
    齐子骁一想也是,这才呼出口气,道:“算了,咱们明天就跑一趟,给她送去得了。”
    周元休点点头,揽着齐子骁的肩返身往宅子里走,一边道:“去之前咱们先去布庄给那丫头选几身衣裳。”
    一想到孟彤那头梳道士髻,身穿白底碎花布衣,下身却配了件男式的黑裤子的造形,就让人感觉很凌乱。
    齐子骁“啧”了一声,毫不留情的吐糟,“都不知道那丫头什么品味,她要是不出声,我都分不清她是男是女。”
    周元休听了便深有同感的“呵呵”直乐。
    两人此时的心情早就没有了一日前,刚刚抵达这里的压抑和郁闷。
    遇到孟彤被她所救,在见识到了这个山沟沟里的小女孩的坚毅、果敢和神奇,两人都看到了自己的幼稚和不足。他们原为避难而来,因抑郁而闯进牛背山,却险些命丧熊口。
    能遇到孟彤显然是他们的幸运,初临异地便能交到这么一个有意思的朋友,这让满腹冤屈无出发泄的齐子骁和为了僻开兄弟倾轧,也为了好兄弟两肋插刀的周元休,都有了种云散雨歇的轻松。
    孟彤回到家时,太阳都快要下山了。孟彤带着小狼直接赶着骡车,去了那处断崖的落水处。
    那只野猪早就被溪水冲了下来,所幸掉下来时落在了旁边的草地上,除了全身骨断筋折之外,流出来的那一点黑血也都直接渗进了泥土里,并没有把附近山上的野兽引来。
    孟彤利用崖壁上突出的树把野猪吊进了车厢,然后才驾着车回了家。
    晚上吃过饭,收拾了碗筷。孟彤就去了祝香伶的房间,前阵子她和祝香伶在山溪里弄了些织蚊螺回来,因为祝香伶这里有锅有灶,两人一合计就把那些织蚊螺都给炒成了粉末。
    织蚊螺的毒是不会被高温化去的,而且其头晕、呕吐的症状也甚得孟彤的心,所以孟彤就选定了这种毒做为惩罚陈金枝等人的最佳秘药。
    “徒儿啊,有一件事为师想了又想,还是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祝香伶背对着孟彤,故作忙碌的捣鼓着手里不知道是毒药还是解药的小竹筒。
    孟彤坐在炕上前后摆着小脚丫,她看着祝香伶有些僵硬的背影,想了想便轻声问,“师傅可是要告诉我,我爹的身子要不行了?”
    “你知道?”祝香伶惊讶的转身看她。
    孟彤缓缓的点了点头,情绪有些低落的道:“我虽然还不会把脉断病症,但是我有眼睛我会看。”
    “我们被逼搬出祖宅的时候,我爹的情况就已经很糟糕了,去年整个冬天我跟我娘没怎么让他下炕,我尽了最大的努力给他食补,给他保暖。”
    ☆、118“谣言”
    “最近他的情况看着是好转了些,可我知道今天他吐的那口血,肯定是让他的身体又伤上加伤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小徒弟的懂事和冷静大大出乎了祝香伶的预料,犹豫了半晌她才挤出这么一句话。除了这句话,她也实在不知道该些说什么了。
    “不过你爹的情况也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只要别再让你爹受刺激,有那药酒固本培元,让你爹多支撑个两年还是可以的。”
    孟彤沉默的点了点头,心里对陈金枝那些人的恨却又更加重了几分。
    孟大和春二娘是从来不会过问孟彤在祝香伶的房里做什么的。
    孟彤把一身的束缚尽去,换了一身黑色男装,一直等到了快亥时了才用黑巾蒙上脸,然后拿着祝香伶分好药量的小荷包,直接从院子里爬梯子出了院子,于夜色中悄悄潜进了靠山村,翻墙进了孟家老宅。
    孟彤回魂时,前身的一切记忆她都看到了,老宅的一切她可说是了如指掌。
    孟彤摸进灶房,从怀里摸出小荷包,往水缸、米缸、油缸、盐罐等地方都洒了一些,又绕到后院的水井旁,把剩下的药粉全都往井里洒了下去,这才心满意足的翻墙出了孟家老宅,如来时般悄悄的隐入黑暗,一路潜行回了家。
    一想到第二天陈金枝等人就会遭到报应,孟彤的心情就好的不得了。她哼着小曲洗漱了一翻,就上了炕,之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而且是一夜无梦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孟彤特地吩咐了春二娘不要出门,就算是有人来也不要给开门。然后又让小狼和狼王上山把狼群引下山,就散布在山地这一块看家护院。做完这些安排之后,她才驾车去了镇上。
    孟彤出门的时间不早也不晚,卖了野猪之后又让吴屠户帮忙收了四副猪下水,加上吴屠户铺子里原有的两副,六副猪下水想要喂饱十八只狼,虽然还远远不够,不过午后再带着群狼上山打几只山猪回来,应该勉强也就够了。
    夏天气温高,肉食不经放,别特是猪下水这种腥臭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