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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屋子里的灶台上去了锅之后,里头烧着的柴禾,把整个屋子都熏的暖哄哄的。
    孟彤一眼扫去,没见到熬药用的陶罐,祝香伶看着像是早就起床了。她照旧坐在桌前伏案疾书,听到响动也没动一下,专注的仿佛什么都不能影响她一般。
    “师傅,吃饭了。”孟彤抬脚把房门给带上,端着托盘走了过去。
    “先放着,为师把这一点写完了就吃。”
    孟彤依言将托盘放到桌上,不死心的又将四周打量了一翻,企图找到祝香伶用来熬药的陶罐。
    只是祝香伶既然有意瞒她,别说是让她看到药渣了,就是药罐也都一早给藏好了,孟彤自然不能可能屋子里找到。
    这过孟彤也不是个纠结的人,既然目视找不到药罐,她就直接开口问。
    “师傅,您自己熬药了吗?我闻着这药味里的腥气挺浓的,您那药里头是加了毒物了吗?”
    祝香伶闻言心头微微一惊,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只一边低头奋笔疾书,一边不急不徐的道:“药是毒,毒也是药,为师教你的都忘记了?”
    “我没忘。”孟彤无奈的一屁股坐到她身边,将托盘上盖着碗的饭菜一一掀开。
    她在祝香伶那满是褶子的脸上,什么都没有看出来,感觉可能是自己过于敏感了。孟彤原本悬起的心,这时倒是稍微放下了些。
    陪祝香伶用过了早饭,孟彤收拾了碗筷,就去侍候一院的兔子、骡子和山鸡去了,等给满院的动物喂了食,那头院子里的肉粥也熬的差不多了。
    孟彤开了院门,将崭新的食槽在院门前的空地上一字摆开。
    她回到院子里,把炉子下烧的正旺的柴禾给退了出来,然后用厚棉布垫着手,气沉丹田,用仅有的那一丝丝内劲将铁桶举起,快步端到院门外倒进食槽里。
    又香又浓稠的肉粥一经倒出来,就引得群狼一阵骚动,各个急不可耐的舔着嘴巴,眼睛就跟粘在了食槽上似的,一瞬不瞬。
    这一年下来,野狼们都学会了良好的进食习惯,狼王和小狼不发号师令之前,一群野狼就跟私塾里进学的学子一般守规矩,全都乖乖的蹲坐在一旁,等着开饭。
    就是十几只新生的小狼崽,在成年狼的带领下,也学会了这一吃饭的规矩。
    孟彤来回数趟才把六个食槽全都注满,一等她提着铁桶走开,小狼一声长啸,众狼便非常自觉的分成六队,各自奔向一个食槽,开始大块朵颐。
    天空仍在飘着鹅毛大雪,雪中的众狼规矩的守着自己的食槽进食,没有一只跑去别人的食槽前抢食。
    这让孟彤非常满意,显然小狼这一年来的教导做的非常的成功。
    孟彤提着铁桶转身回了院子,春二娘已经在往几个铁桶里倒米了。
    把六个铁桶重新加上水米和肉、骨,孟彤又给炉子添了柴禾,把肉粥重新熬上,这才算把一早上的事情给忙完。
    春二娘回屋做头花去了,孟彤则去了祝香伶的屋里看医书。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越近正月,天气也就越来越寒冷。雪一直时大时小的下着,不管不远山还是近林,整个天地全都被白雪覆盖,一眼望去满目皆白。
    到了腊月,屋外已经冷得不能呆人了,几只小狼崽被冻的整夜嗷嗷直叫,孟彤只能打开院门,让群狼到院子里来呆着。
    那六个用来煮食的炉子成了它们最好的取暖之处,因此孟彤也只好让这六个炉子的柴禾日夜不熄。
    为防野狼在院子里乱闯,狼王和小狼一个趴在新院的院门处,一个守着厨房的门前,只让野狼们在院中的炉子附近活动。
    孟彤为了以防万一,也不让春二娘再踏出屋子了,她自己一个人包办了一院子动物的喂食工作。
    只是进入腊月之后,兔棚里的兔子被冻死的越来越多。
    春二娘心疼的跟什么似的,可惜家里实在没有屋子可以安置那些兔子了,就算再心疼,她们也只能将那些冻死的兔子剥了皮,下锅煮了喂野狼。
    ☆、191斗虎
    为了方便野狼们出去拉屎撒尿,院门也只能关半扇,孟彤将半扇院门开着,供群狼进出方便之用。
    好在小狼天生就具备领导才能,还知道要指派几头公狼分批在院外和林子里侦查、警戒,倒是让孟彤安心了不少。
    外头的世界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孟彤却在忙碌和学习中平静的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从腊月二十这日开始,一早起来,天就灰蒙蒙的,到了辰时许,天空就如同破了个大洞一般,大雪倾盆而下,室外的能见度连五米都不到了。
    孟彤刚让狼王把狼群带到院外,她正从炉子上提起铁桶,打算到外头倾倒,耳边就传来一声满含警告的狼啸声。
    狼王一听到这一声狼啸,“嗷”的一声就闪电般冲了出去,几乎所有强壮的成年狼都跟着狼王狂吠着冲进了满是积雪的树林,空地上只留下四五只老弱的病狼一边竖着耳朵,紧张的盯着树林方向,一边将十几只想要跟随的小狼给赶回来。
    孟彤知道肯定是山上又有野兽摸下来了,她不懂兽语,没有小狼和狼王在,她也没办法让那些小狼和老弱的病狼进屋去,只能把铁桶放下,关好院门。
    然后冲进屋里拿起自己的弓箭,快跑两步踩着院墙翻身出了院子,提气往狼吠声传来的地方奔去。
    经过了大半年的勤学苦练,孟彤的内劲虽然仍然薄弱,但轻身功夫却已经有了显著的成效。
    她如今虽然还做不到踏雪无痕,但在半人高的雪积上狂奔,也只留下一寸深的脚印,再不会如普通人那般,半个身子都陷进去。
    “嗷唔——”
    “嗷嗷嗷——”
    森林之王的一吼之威,伴随着狼啸犬吠声,直震得林间的积雪如雨般簌簌而落。
    孟彤飞奔到近处,才在大雪中勉强辨认出众狼在积雪中与猛虎缠斗的淡淡影子,她踩着林间的一颗大树就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解下背上的弓,抽出铁箭搭上去瞄准了那一处。
    可在倾盆大雪的遮掩下,孟彤根本没有办法辨认出老虎的位置。
    她也想学电视、电影里演的那样听声辩位,但试了半天,孟彤发现那种神技在她身上纯属扯蛋。
    耳边的虎啸声越见威势,反观野狼受伤的呜鸣声却越来越多,孟彤不由急了,对着雪地大声喊道,“小狼,把老虎引到这边来。小狼,听到我的声音了吗?把老虎引过来。”
    “嗷呜——”
    “嗷嗷嗷——”
    响亮的狼啸伴随着群狼的吠声响起,孟彤只见雪地里一抹黑黄之色一闪,手中的铁箭立即就射了出去。
    “嗷唔——”老虎受伤的吼声传来。
    小狼高亢的狼啸声紧接着又响了起来,“嗷呜——”
    “嗷嗷嗷——”群狼吠声震天,相较之前显得更加兴奋响亮起来。
    腰上中了一射的老虎,面对突然跟打了鸡血般的众狼,也被吓到了,只能被迫往后直退。
    距离一近,孟彤也就看清楚了,她立即抽箭搭弓,飞快的对着那一抹黄黑色的斑纹射了过去。
    连中两箭的老虎在群狼面前就更加堪了,小狼和狼王越战越勇,毫不畏惧老虎的威势,奋不顾身的飞扑上去,逼得老虎只能一再往后退。
    老虎这一退,这下的距离就近的足够孟彤分清老虎在雪地里的身形了,孟彤立即再次弯弓搭射,对准老虎的后脑勺就是一箭。
    铁箭直接穿脑而入,威猛的森林之王轰然倒地。
    孟彤从树上滑下来,迎着狼群跑过去一看,只见小狼半身染血,显然受了重伤,狼王也没好到哪里去,前肢悬空缩着,似乎也受伤不轻。
    孟彤举目四望,受伤的野狼还不在少数,显然这次在与老虎搏斗时,狼群是吃了大亏了。
    四周都是老虎和野狼身上的腥气以及血腥味,雪实在下的太大了,四周的能见度低的可怜。
    孟彤努力侧耳倾听,也只能听到簌簌的落雪声,风声,野狼哧哧的呼吸声以及它们在雪里扑腾的声音。
    现在就算有其它的野兽潜伏在不远处,她也发现不了。
    为了安全起身,孟彤果断放弃虎尸,跑过去将小狼抱起来就涉雪往回赶。
    只是孟彤原本就生的比一般孩子矮小些,虽然经过了一年的调养,个子也长了一些,但对于成人来说半人高的积雪,到她这里就直接淹到了胸部了。
    之前运起轻功踏雪飞奔时,孟彤还不觉得,可此时内劲都用来扛小狼的一身肥肉了,她就感觉到苦逼了。
    孟彤一边在深深的积雪里努力的一步一步往前开路,一边对胸前抱着的小狼恶狠狠的道,“小狼,你丫的也太沉了!胖成这样,难怪会打不过老虎了,你丫的以后不准再吃那么多肉了。”
    “呜呜呜——”小狼虚弱的呜鸣着回应孟彤,也不知道是在抗议自己没有输给老虎,还是不愿意缩减伙食。
    原本只用半刻钟的路程,孟彤硬是在雪地里扑腾了半个多时辰才回到家。
    将小狼放到院门前的地上,孟彤翻墙进院,开了院门,这才把它给抱了进去,顺便让小狼叫一众伤兵和小狼全进院子里来。
    “这是咋滴啦,发生啥事了?”因为狼都进了院子,孟彤为了安全考量,不让春二娘出房门,因此春二娘要往外打量,只能爬上窗台,推开高窗往外瞅。
    只是不看不知道,这一看可把她给吓坏了。满院子的野狼,除了那些小的,大部分身上都带着血,特别是全身白毛的小狼,都快变成血狼了。
    孟彤知道春二娘胆小,只能先放下手里的事情,站在那里耐心跟春二娘解释,“山上下来只老虎,被俺和狼群一起弄死了,小狼它们的伤,就是给老虎打架打的。”
    春二娘一听山上下来只老虎,先是一惊,继而听到老虎已死之后,松口气的同时,又不禁为满身是血的小狼担心起来,“那,那小狼没事。”
    “现在还不知道,俺得先看看。”孟彤呼出一口白气,抬头看着春二娘道,“娘,您帮俺烧些热水,俺一会儿给它们处理伤口时要用。”
    ☆、192猎豹
    “哎,好,俺这就去烧。”高窗“啪嗒”一声关上,接着屋里使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显然是春二娘跑去厨房烧水去了。
    孟彤回头环视一院的野狼,众狼伤成这样,她也不好再让它们呆在院外,只能苦逼的再次去将院外的食槽全都搬进院子,然后把肉粥倒出来,让大战过后的野狼们先吃饭补充体力。
    孟彤把小狼抱进屋里处理伤口。
    用剪刀剪掉小狼的厚毛,一寸一寸的在它身上摸了一遍,让孟彤觉得奇怪的是这大家伙虽然全身皮开肉绽的,伤势看起来极为恐怖,实则并没有伤到筋骨,身上的全部都是皮肉伤。
    去厨房端了热水过来,孟彤小心的给小狼清洗伤口,消毒上药,包扎妥当之后,再去看狼王,却发现狼王的身上虽然没有破皮,前肢却断了。
    她无语的看着这两只夫妻狼半晌,转头就去指着小狼的鼻子教训,“你看看你是怎么当人家老公的?那老虎那么危险,你就不能帮忙挡着点儿?你老婆的骨头都被人打断了你知不知道?”
    “呜呜呜——”小狼两爪捂脸,做羞愧状。
    狼王立即深情的探头过来,搁在小狼的脑头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孟彤,似在向她求情。
    孟彤也不管狼王表达的是不是那个意思,她自己认准了是这么个意思就够了。她瞪了狼王一眼,还恨铁不成钢的伸手戳了戳狼王的脑门,教训道:“我可是为你好,你少狗咬吕洞宾,不认好人心。”
    狼王一脸懵逼的看着孟彤,眼神无辜极了。
    孟彤见状便摇摇头,也懒得再管这两只了。
    她起身去院子里劈了三根笔直的树枝,回来将狼王前肢上的长毛小心剃去,迅速给它正了骨,再涂上一层厚厚的伤药,这才上了夹板,用纱布一层层的缠好。
    处理好了狼王和小狼的伤势,孟彤让狼王留在她屋里休息,自己拿着伤药,带着小狼去了院子里,给那些受伤的野狼处理伤口。
    老虎不愧是森林之王,攻击力简直暴棚,与十几只野狼缠斗不但丝毫不落下风,竟还稳稳压了众狼一头。
    孟彤都不敢想像那时她若没有及时赶到,小狼和众狼此时会伤成什么样?
    一一检查下来,孟彤发现竟还有四头野狼都伤了骨头,其余的十多只野狼身上多多少少也都带了些皮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