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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好,我听爸的,而且选的人要爸点头了我才嫁。”秦猫给他下定心针。
    秦爱国的心牢牢的落回肚子里,龇着牙花子,“好好好,爸别的不说,看人的眼光还是有一套的。”
    秦猫揉着哭过绷的紧紧的面皮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连忙问:“爸,那我外婆外公现在在哪儿?”
    “他们和你妈断绝关系后,就被下放了,怕连累你妈,一直没和你妈联系过,我曾经托人查过,只知道在z城,具体的位置就不知道了。”
    这些年,秦爱国一直没放弃打听老两口的下落,只是在通讯全靠吼的年代要找两个资本分子犹如大海捞针。
    “猫儿,你外公叫谢孟祥,外婆叫连玉意,有一天你要是能碰到他们,一定要认回他们。”
    “我记着了。”
    “洗把脸去睡吧,明儿个你还得早起上班。”不经意的扫了眼时间,秦爱国催促女儿去睡觉。
    “好。”
    洗漱好躺在柔软的褥子上,秦猫抱着白雪喃喃:“白雪,你说我还能见到外公外婆吗?”
    睡意袭来前,才想起丁酉,也不知他现在到家了没…
    丁酉早已到家,此时刚把她做的棉衣送到宋长生夫妻俩手里。
    爱不忍释的摸着挂在竹竿上的一蓝一灰的高领棉衣,柯紫的话语声带着浓重的鼻音,“猫儿这衣服做的好,版型正,看不到针脚,也不耷肩吊袖,关键是这孩子把棉花塞的也太厚实了。”
    肩上披着衣服,坐在炕头的宋长生看着放在炕上的棉裤沉默,不用上手摸他就知道这棉裤有多厚,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高度还没棉裤一半高,手移动到一到阴雨天就针刺般疼痛的膝盖,心里暖洋洋的。
    “还有这灯芯绒,这孩子…这孩子…”柯紫再也说不下去,背着两人擦去滑出眼角的泪。
    “孩子的心意,咱们就受了吧!”宋长生自诩学富五车,可此刻只干巴巴的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拉过妻子的手当着学生的面按揉,“这感情呀,就是有来有往处出来的,你以后对那孩子再好点就行了,再说…”
    朝坐在那还在魂游天外傻笑的学生努嘴,“对这傻小子好点也是一样的。”
    柯紫娇嗔了一眼老伴,口中带着不赞同,“那不行,猫儿是猫儿,他是他,别说两人而今没有在一起,就算结婚了,那也是两个人,移情那一套在我这不管用。”
    “好好好,不移不移,咱家柯同志当家,一切以柯同志为最高指示。”
    结婚这么多年,宋长生用血泪总结出一个道理:明明哄一下脑子就不思考的生物,为什么要和她争呢?争赢了又没什么奖励,争输了又干不过有条有理的她,何必呢?
    所以现在无论柯紫说什么,他明面上都保持支持赞同,至于私下嘛…取决于她说的有没有道理。
    柯紫收回手,哼了一声,面上带着慈爱抚着这些带着心意的衣物,一丝不苟的把衣服边边角角都抻齐,塞入自制的竹炭包。
    宋长生清了清嗓子,怀着看笑话的心态问学生,“酉子,你的烤鸡反响如何?”
    他就不信这小子能烤好,想当年他烤出来的鸡可是被柯同志好生嘲笑一番的,那还是他调料齐全,有佣人手把手教出来的呢!
    丁酉颔首,对师父教他做烤鸡很是感激,决定以后偷偷的多养点鸡,有事没事就烤给她吃。
    “她很喜欢。”
    见学生满脸感激之色,宋长生刚想反驳说不可能,转脑一想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不禁幽怨起来,这小子比他聪明比他能干也就算了!连情路都比他顺畅!
    真是同人不同命!
    磨着牙,宋长生严容,“想要对一个人好,不是空口白牙就行了的!你得拿出实际行动来,从明天开始,课业加重一倍!”
    “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丁酉站直身,正色道:“是,师父。”
    他不怕累更不怕苦,他只怕她吃苦。
    作者有话要说:  猫儿比你们更纠结,因为她是局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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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嗷呜!
    因丁酉今日归来的晚, 宋长生只考校了他这几日的复习,见丁酉不仅能倒背如流且能融会贯通,遂满意放他离去。
    秋日的夜空深邃而又暗幽, 上面零星的挂着几颗闪亮的星。
    出了牛棚, 丁酉仰头凝视着夜空中最亮的那颗织女星暗付,牛郎织女的故事固然千古流传, 可他不要他和秦猫之间也变成这样, 他会以最短的时间追上她的脚步, 日日陪着她, 护着她。
    想起宋长生说的明日功课加倍的话, 心中默着公式朝家走去。
    “酉子哥!我们…”
    刚走到家门口,等了许久的瘦猴和洪大牛从树上滑下来喊人, 急切的说了个话头, 就被丁酉打断。
    “先进屋再说。”
    丁酉从墙缝里掏出钥匙开门, 黑黝黝的屋子像张大着嘴等着猎物入嘴的怪兽。
    划开火柴点燃蜡烛,昏黄微弱的烛光瞬间充满的暗黑的茅草屋, 带来暖意。
    “回头我多给你们配把钥匙,下次进屋里等, 家里没衣裳给你们换, 都去炕上待着!”
    见两人身上的衣服都被露水打湿,连忙抱柴烧炕,否则这两笨蛋明儿个一准的生病。
    瘦猴和洪大牛两个人甩了鞋笑嘻嘻的爬上炕,还是酉子哥对他们好!
    丁酉把两人甩下的一正一反的鞋子鞋头朝外摆好,问他们:“什么事这么急?”
    洪大牛扯着袖角给瘦猴擦头发上的露水, 憨憨的接话,“酉子哥,上秋了咱们还卖点什么?”
    瘦猴也殷切的望着丁酉,希望丁酉再带着他们大干一笔存够过冬的粮食,“哥,家里粮食不多了,我们想跟着你再做点什么。”
    卖完蝉蜕分到他们的那一份钱票后,瘦猴就尝到了投机倒把带来的甜头,家里不仅盘了张炕,还一天还能吃五顿饭!不是菜和糠熬成的稀糊糊,一勺下去只能捞到野菜,而是干的!实打实用粮食不掺一点菜和糠的馍馍!
    他和大牛再也不用因为饿而拼命的往肚子里灌凉水,灌得人走动卧倒之间,肚里就像装满了水的桶,咣咣当当作响,也不会因腹内火烧的饿意而整宿整宿的睡不着,抓住身下的麦秸杆往嘴里塞,嚼过后再吐掉,只期望这样能骗过饿声震天响的肚子。
    而现在,他们家里存了几麻袋的粮食,虽然是杂粮,可他们天天都能吃的饱饱的,一顿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还能翻着花样做好吃的!
    吃的饱又睡得好,短短一个夏季,两人虽还是瘦,但总算能在脸上看到点肉,身高也窜了一大截,裤腿高高的吊在脚踝上。
    眼看家里的粮食越来越少,瘦猴傻了眼,这粮食怎么下去的这么快?照这个吃饭,别说过冬了,秋上还够不够吃都是个问题。
    尝过腹内饱饱的一觉到天亮的感觉后,他再也不想回到之前捂着胃睁眼到天明,发愁今天怎么过的日子了,和大牛商量后,主动来找丁酉。
    “你们不是换了几百斤粮食?这才多久就吃完了?”丁酉填柴的手顿住,他之前可是再三交代过这两人要省着点吃的,毕竟他也不能保证以后还有机会能赚这么多。
    瘦猴满脸惭愧的垂着头不语,他饿的太狠了,一时有了粮就没控制住,再加上来钱这么容易,他打心眼里就没把丁酉说过让他们省着吃的话当回事。
    洪大牛第一反应就是帮瘦猴开脱,憨憨的挠着后脑勺慢吞吞道:“不关猴子的事,是我饭量太大。”
    见两人一人傻笑一人惭愧,丁酉叹了口气,他也饿过肚子,懂那种一旦填饱肚子就再也不想饿着的感受。
    再说也怪他,没和两人说清楚粮食要精打细算着吃。
    如果他没答应秦猫不再去黑市还好,怎么样也能带着他们再忙一阵子,赚点钱存好过冬的粮。
    既然答应了,他就得遵守承诺,更何况在这块他确实着急了点,步子也迈的大了点,蛰伏下来对他来说也是好事,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跟着师父好好学习知识。
    一时间,也想不不到什么安全来钱的法子,愁的眉头皱起,脸皮绷的紧紧的,手下也无意识的填着柴,瘦猴见他这幅模样,心下有了不详的预感,捂着被炕烫的生疼的屁股跳下坑蹲在他身边,着急的问。
    “酉子哥,咱们是不是以后都不能再去黑市了?”
    在他看来,酉子哥人胆大心细做事又有把握,上次还说入秋了再干别的,现在这么为难肯定是黑市那边出了变动。
    “咱们前阵子动静闹得太大,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为了不招眼,得沉寂一段时间。”
    丁酉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干下去了,村里人拐弯抹角的向他打听过几次他粮食从哪儿来的了。
    还有脑子转的快的不顾他克人的名声,开始和他套近乎,就为了指望他能带着他们一起干。
    别说他除了秦家和村长家不愿意再带任何人,就算愿意,村里那么多人家,到时候带谁不带谁亦是个难题。
    瘦猴原本没想这么多,被他这么一点拨恍然大悟,咕溜溜的大眼都暗淡了下来。
    他被钱迷花了眼,光想着只要去黑市不被人看到就万事无忧,却忘了他们家里屯的粮食就是铁证。
    心下后悔不已,早知道他和大牛就不该这么无节制的吃,少吃两顿,顿顿吃个半饱,那么多粮食也够他俩吃到明年开春了。
    只是现在再说这些也没用,打定主意从明天起开始喝糊糊,压下即将要饿肚子的满心苦意,语气带着满满的崇拜。
    “都听哥的,先前是我想差了,那咱以后就不去了,哥你不用担心我俩,虽然家里粮食不多了,不过省着点吃,也能吃到明年。”
    洪大牛只听懂了以后他们都不能再去黑市,大急,不卖东西猴子以后吃什么?张着嘴想问为什么不能再去买卖,偏偏愈急愈说不出话来,脑门上出了一层汗。
    扯着瘦猴的袖子不住的晃,瘦猴拍了拍他的胳膊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别急,等会再解释给他听。
    丁酉不担心才怪,可目前毫无头绪,抿着唇丢下一句,“穿上鞋跟我来。”
    洪大牛和瘦猴两个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要干嘛,不过还是乖乖的跟上。
    丁酉握起门后的铁锹,提起挂在墙上的煤油灯,拐去屋后离家十来米远的歪脖子树下开挖。
    铲掉表面上薄薄的一层土,掀开木板,一个不过两三平方的地窖露了出来。
    让地窖通了会风,丁酉嘴里咬着煤油灯的灯柄下了地窖,在俩人瞪大了眼睛惊奇不已的表情中背着一麻袋的粮食爬了上来。
    “接着!”
    瘦猴和洪大牛赶紧一人接粮食,一人拉丁酉。
    “狗子哥!这…这…”
    瘦猴摸着麻袋内玉米颗粒状的凸起,激动的喊出他小名。
    “叫我丁酉,你们把粮食背回去,吃完了再来背。”
    丁酉弯腰重新关好地窖盖上土,连树下周围的土都翻新了一遍,就怕被人看出这里的土有什么不同。
    他最后一次换的粮食多,放家里惹眼还不安全,就找老村长学了挖地窖的法子,摸黑连着挖了几夜才在屋门前和歪脖子树下挖了两个地窖。
    屋门前的地窖虚虚的做了一层遮挡,里面只放了一百来斤发霉的陈粮。
    大头的新粮都被他移到了这里,就算有人怀疑他有猫腻,也只能找到屋前的地窖,找不到这儿。
    “酉子哥,这、这也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