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0节
侍卫长忙就摇头。
“真是难得,”铁木塔在这个时候笑了起来,道:“你也有怕的时候。”
侍卫长大声道:“小的不怕!”他就是有点,他就是很紧张罢了。
“你不是说在前边有你的族人藏着吗?”严冬尽这时在问楚安乡:“你能确定他们还在吗?”
楚安乡肯定道:“他们就在前边。”
“好,”严冬尽应了一个好字。
楚安乡说:“严少爷,你指望他们能阻杀铁木塔?”这位怎么尽想好事呢?他那几个族侄要怎么靠近汗王?没等他们靠近,这几个就得被铁木塔的近卫们杀掉吧?
第807章 孤军入阵的严小将军
“他们若是想着要报信,那这会儿他们这会儿也许不在原先的地方待着了,”想到严冬尽这人不是个好说话的,楚安乡觉着自己还是不要把话说满的好,于是又跟严冬尽说了一句。
严冬尽撇嘴,道:“你说在这里几天都干了些什么?你不会什么事都没干吧?”就连发现铁木塔不在王旗下的人,都还是他自个儿,这位楚大将军假叛国一回,这人都做什么事了?他怎么觉着,这人什么事也没干呢?
要不是正在骑马,楚安乡真能被严冬尽气一个倒仰,这是恨他没能将铁木塔杀了?
“毒药你也带身上了,没机会?”严冬尽又问。
“他是汗王,”楚安乡忍气道:“末将无法接近他,”话说到这里,楚安乡还是忍不住怼了严冬尽一句,道:“如果有照人身上一洒,就杀了这人的毒药,那末将一定能将铁木塔杀了。”
严冬尽扭头看楚安乡。
楚安乡也看严冬尽。
旁边有将军要开口劝,这正打着仗呢,身前身后,左手边右手边都是蛮夷,还有冷箭乱飞,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能不能先专心打仗?可没等这位将军开口劝,严冬尽就问了楚安乡一句:“你看我像制毒的高手吗?”
楚安乡被问住了。
“你跟我要毒药?”严冬尽说:“我上哪儿找毒药去?就给你的药,都是我跟军医要的!”
所以你想要跟我说什么?要跟我强调你是正人君子,从不用毒的吗?楚安乡瞅着严冬尽,决定不再忍的楚大将军说:“这药是严少爷交到我手上的。”这药就是你严冬尽这个正人君子交到我手上的,你要怎么地?
“呵,”严冬尽冷笑。
一旁的将军终于逮着机会开口了,说:“都少说两句吧,我们这不是去杀那狗东西了吗?都消消气,咱们不能跟自己人治气不是?算了算了。”
“抱歉,”楚安乡冷道:“末将让严少爷失望了。”
“行,”严冬尽说:“铁木塔你是没办法,那晏……”
严冬尽想问楚安乡,你杀不了铁木塔,那晏凌川呢?你怎么能让晏凌川跑了呢?可晏凌川这个名字都到嘴边了,严冬尽想起云墨来了,他大哥是不想将晏凌川叛国之事公之于众的。将到嘴边的人名又咽了回去,严冬尽的心情继续恶劣中,这都叫什么事?
楚安乡倒是知道严冬尽要说谁,跟严冬尽道:“今天晚上他就没有出现过,之前他是被汗王带在身边的,可等汗王到了方才王旗所在的地方后,就找不到他了。”
“你们在说谁?”有将军问道。
抢在楚安乡回话之前,严冬尽开口道:“没说谁。”
这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将军莫名其妙,没说话,您二位说这么热闹?
楚安乡要说话,却见严冬尽冲他摇了摇头,楚大将军只得闭了嘴。
严冬尽想了想,招手叫了崔北到身边,小声道:“你去找折大公子。”
“要做什么?”崔北忙就问道。
“我得知道晏凌川的去向,”严冬尽小声跟崔北道:“其他的地方我都不担心,我们的人都知道这人,可大公子没见过晏凌川,你去帮他看人。”
崔北说:“那属下看到他了,属下要怎么办?”
严冬尽说:“杀了他。”
“是,那要他没从大公子那里走呢?”崔北领命之后,又问了严冬尽一句。
“那就算他命大,”严冬尽语气十分不好地道:“不然我还有什么办法?”
崔北不敢再说话了,拔转了马头就往回跑。
楚安乡看着严冬尽将崔北谴走,他猜想崔北去办的差事就是晏凌川的事。
崔北骑马跑着跑着,突然反应过来了,他家严少爷要杀晏凌川?晏凌川怎么会在蛮夷的军营里呢?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崔北忍不住回头看,他是真想找严冬尽问一个明白,可他家严少爷早就走远了。从军之人令行禁止,崔北抹一把脸的血水,催马又往东行了。
严冬尽所率的这一支辽东军,又往前行了约千米之后,遇上了铁木塔的亲卫营,这是王庭最精锐的一支兵马了。
战马飞奔,没给双方兵将多少喘息的时间,一场决战就这么开场了。
严冬尽冲入敌阵,径直便往兵马最密集的地方走,铁木塔只会在那里,被他的亲卫,死士们护卫在中间。严小将军对铁木塔这位汗王并不了解,这位入主王庭的时候,他还远在京师,并不在辽东,但就冲着带兵西行这一点,严冬尽就判断,别看这位汗王英勇善战的名声在外,这王八蛋其实并不是一个喜欢亲自上阵的货色。
两个穿着蛮夷兵号衣的楚家子弟,脸上抹着厚厚一层人血和黄沙的混和物,做贼似地往铁木塔所在的军阵前凑,走上几步,这二位就得停下来,扯着嗓子,跟着身旁的蛮夷一起大喊杀严冬尽这样的口号。
汗王的亲卫营,战力非同一般,辽东军一下冲锋之后,不是被杀死,就是被赶出了眼前的军阵,只严冬尽带着一队辽东大将军府的侍卫深入了敌阵。
军阵外的辽东军将官察觉到,他们严少爷是被蛮夷故意放进军阵的,可这个时候再想叫严冬尽回头已经来不及了。
“给老子冲!”有将军跳下自己受伤,身体不停打颤的战马,随手拉了一匹无主的战马,翻身上马之后,这将军便大声下令道。
战马打一个响鼻,又被新主人驱使着冲向敌阵。
比骑兵先到的,是辽东军的弩箭,虽然弓箭营没有跟随大部队深入蛮夷的联营,但辽东军的兵每人身上都带着弩箭。
箭雨之下,汗王亲卫营的兵马死伤一片。
但死伤没让亲卫营的军阵乱套,后面的兵卒替代了死伤者的位置,出现在辽东军面前的,仍是一个完整,人数众多,似乎是无懈可击的军阵。
精锐与精锐之间的厮杀,惨烈不足以形容这场厮杀。
严冬尽当然也能明白铁木塔要做什么,但已经豁出去的严小将军不在乎,铁木塔以为让他孤军入阵,就可以要了他的命?那是这个汗王在痴心妄想罢了。
第808章 抛石机,弩弓
双方兵马加一起上百万人,上百人厮杀在一起,这是会一个什么情景?身陷战阵之中的人不会有感觉,因为抬眼看,身边的人不是同胞就是敌人,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人,活人,死人,杀死了眼前的敌人,又得去杀后一个。辽东军也好,蛮夷也罢,谁也不会有心思去想,整个生死场是个什么模样。
随着阿明仔和蒙遇春先后带兵杀到,汗王亲卫营的军阵开始有了失败的迹象,辽东军一次一次不畏死的冲锋,丢下了大堆尸体,也让越来越多的亲卫营兵将变成尸体。
铁木塔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严冬尽,他曾经以为,在决战之日,站在他前面的对手会是莫望北,或者是莫桑青,大汗是真的不曾想过,会是严冬尽以敌军主帅的身份,站在自己的面前。
世事真可笑,铁木塔想,怎么会是严冬尽呢?这个年轻人根本还不够格做他的对手啊,怎么就偏偏是这个年轻人带兵杀到了他的前面?
严冬尽扔掉了凝着厚厚一层血的面甲,一身的血污,这位偏偏脸是干净的,在一众面目狰狞,嘶吼如野兽一般的军汉中,严小将军眉目如画,就是一个异类。
“再去两个人,杀了严冬尽,”铁木塔下令道。
两员大将应声出列,催马要往严冬尽的跟前冲去。
四颗人头,这时被人从军阵外面抛了进来,砸在了铁木塔的马前。
“大汗!”几个亲卫连忙上前。
铁木塔半抬手,亲卫们停在了原地,人头如同在血水里泡过一般,面目扭曲,但大汗还是认出,这是他麾下的将领,他留在王旗那里的将领。
“邱岳!”有亲卫这时指着军阵外面,跟自家大汗大喊道。
邱少将军的将旗,就在这军阵外面,在夜风中飘扬。
又有四颗人头被辽东军抛到了铁木塔的马前,都是汗王麾下将领的人头。
“杀铁木塔!”
辽东军又开始高喊,这喊杀声,这一次就响在汗王的耳边了。
“是抛石机!”军阵前方,有蛮夷在扯着喉咙大喊:“辽东军手上有抛石机!”
交由流民们推拽进蛮夷联营的五架用作攻城之用的抛石机,这时终于出面在汗王的身前。
没等铁木塔反应,一块大石就由他的前方飞来,砸在了他身后的军阵里,惨叫声中,被大石砸中的蛮夷兵将非死即伤。
“保住大汗!”贴身的亲卫们将铁木塔簇拥着往前走,只是他们如今唯一的选择了,辽东军不会让严冬尽被石头砸死,所以他们只有往严冬尽的身前靠近。
大石接二连三的落在后军阵,甚至有血飞溅到了铁木塔的脸上。
“看着本汗做什么?”铁木塔却还是冷静,冲亲卫营的将领们下令道:“给本汗杀了严冬尽!”
三员大将,同时骑马冲向了严冬尽。
严冬尽这时也冲到了军阵中的这块不大的空地上,也不看站自己冲来的三员大将,这位抬手指铁木塔。
“小儿……”
严小将军左臂里的袖箭,机括发出喀哒一声响,一支袖箭飞向了铁木塔。
两军阵前,严冬尽还没有用过袖箭,倒是在京师城,莫良玉的未婚夫赵越,就是死在严冬尽在袖箭之下,可铁木塔毕竟不是赵越。毫无防备,正要与严冬尽说话的汗王,抬手将这支冲自己飞射而来的袖箭接在了手里。
严冬尽也不灰心,抬手又放一支袖箭,将快冲到自己面前的蛮夷将军的咽喉射穿,几乎没的有停顿,严小将军就又冲铁木塔放了一箭,短箭飞出的时候,蛮夷这位将军的尸体还没落地。
袖箭可连发五箭,严冬尽放出的第四支箭,射向了就护卫在铁木塔身前的亲兵,这亲兵已经挥刀拨挡了严冬尽方才的那一箭,眼见着这一支箭是冲自己来了,这亲兵微侧了身,抬手还是选择用战刀拨挡飞箭。
铁木塔冷眼旁观,他有众多亲卫在身遭护卫,光凭一只袖箭就想杀他?严冬尽太异想天开了。
飞石被抛石机抛向汗王身后的后军,但后军的阵型始终未乱。
“杀了他!”铁木塔也没有回头看一眼,自己死伤无数的亲卫营后军,而是大声下令道。
汗王下令的声音,余音未消,一支弩箭由后军阵中飞来,射在了铁木塔的后心上。后心镜“当”地发生一声翠响。
“大汗!”亲卫们惊呼了起来。
有后心镜挡着,铁木塔没有受伤,但趁着这个乱子,严冬尽纵马往铁木塔的跟前又接近了几米,两位铁木塔麾下的大将,这会儿被辽东大将军府的侍卫们缠住了。
几个死士出现在严冬尽的面前,几个人一跃而起,动作极快地出剑,直刺严冬尽的面门。
严冬尽看也没有看这几个死士一眼,抬手将最后一支袖箭放出。
后军里,与方才那支弩箭飞来相隔**米的地方,一支弩箭飞出,还是朝着汗王的后心射来。
亲兵们替自家大汗挡下了两支箭。
铁木塔没再将注意力放到严冬尽的身上,他回头看,他的身后是一遍的死尸,而放冷箭的人就藏在这些尸体里。
铁木塔这一回头,离他只有三米的距离,一个脸上滴血,身上挂着断肢的楚家将跳了起来,单手拿着一支辽东军中特有的短弩,直接朝着铁木塔没有盔甲防护的面门,放了一箭。
一块大石,就在这个时候,被辽东军用抛石机抛过来,将将就砸在楚家将方才藏身的地方。
水果,要么豆腐被石头重重砸了后,会变成什么样?大石之下,抛开颜色与质地,人的尸体也就跟水果,豆腐的残渣是一个模样。
有一块血肉掉到了铁木塔的脸上,就是这块血肉,让铁木塔挥手斩箭的动作出现了片刻的停滞,楚家的这个年轻射出的弩,射进了铁木塔的左眼里。
对于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亲卫营众将士而言,这就是他们噩梦的开始。
而空地上,死士的刀剑要将严冬尽的身体捅个对穿的时候,阿明仔带着一队奴兵冲了过来,严冬尽后背挨了一刀,但有盔甲在身,这一刀将严冬尽震了一个血气翻涌,差点吐血,但没伤到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