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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

      郁暖其实自觉无甚需求,活的比较随便,但还是微笑着点头道:“好。”
    近些日子江南这块儿落雨颇丰,大多数时候郁暖醒来,外头便绵绵不绝的落着雨,她也懒懒散散的。
    由于肚子更大了些,她有时甚至一整天都不想下榻,偶尔也会很疑惑,难道是她吃太多了嘛?为什么肚子这么大啊。
    又过了半月,每日悠闲到骨头酥麻的郁暖,终于慢了半拍,才听闻一件大事儿。
    乾宁帝下巡。
    从她尚在西南时,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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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已拔营向南,而但比起前朝的皇帝,乾宁帝巡游的目的更明了,至少在百姓看来是这样。
    除了随行浩浩荡荡的兵马之外,便无太多矫饰,也并无妃嫔女眷随行,不曾动过百姓献的女人,只下榻于先帝时便建的行宫里,多数时候都在和地方官员繁忙议事,笼络点拨些年轻文人,探察各地水域治理和练兵情况,也并不大肆办宴游河。
    可以说,皇帝下巡并没有更多花里胡哨的事体,除了民间的一些杜撰的花边传闻以外,他甚至没有兴趣,去打扰任何百姓的日常生活。
    然而这时,皇帝却还不曾到达丰都岸。
    由于连日来的大雨,丰都位于清河上游并无多少危险,但如发洪涝,下游各县城则会收到波及。郁暖迟钝接受到信息的时候,却听闻皇帝已经到了丰都下辖的云县,在那儿勘察各样水势治理情形。
    郁暖捏着手里的糕点,捧着肚皮,瞬间有点食之无味。
    事实上,她自己也不懂得自己这是什么心情,只是觉得忽然吃用不下了,仿佛有什么在心头梗住了,是还没有结束的重要事体,令她无心旁事。
    周来运家的见她这般,习惯性的为她端上一碗甜汤,哄着她吃用道:“夫人啊,不要担心,咱们管咱们的事儿,这陛下南巡,与咱们有何干系?您多用些,省的到时又饿的烧心。”
    郁暖想想也对,即便也不知道过往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的一件事实便是:对于戚皇来说,女人就和鲜花一般,不仅有有限的保质期,而且在姹紫嫣红,百态尽妍下,他算不得有任何钟爱和偏好。
    在这种情况下,人家皇帝陛下是来做正事儿的,她到底为什么自作多情到觉得他会上门找她?
    谁给她的勇气?
    郁暖顿时觉得,手上的糕点又变得色香味俱全了。
    她小口小口的吃着,温热的内陷流入舌尖,是带着点酸的甜味,隐隐有些辛咸,却叫她觉得很满足。
    是的,郁暖最近命厨房改良了糕点,又把各种奇怪的味道皆掺杂在一起,很是享受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味觉上的改变却令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很奇怪?
    但……真的很好吃嘛……嗯再来一口喵?
    只是,面对身边都是侍候的下人,她也不好意思拿一块叫人尝尝,再伸长脖子眼巴巴问人家:你觉得好吃不?是我口味有问题,还是你口味有问题?
    这就有点过分了。
    好在并未真的发洪涝,皇帝在位这些年,对于治河从未松懈,并把先帝时的治理方针都作出了一系列的调整,听闻今年的雨下的不算小,风也大,但由于整治恰当,猛涨的水位皆疏入北流,未出现难以控制的局面。
    郁暖听到此,便没有再关注下去了。
    因为月份有些大了,她每日沉睡的时候也在增多,大夫说是由于她本身便体弱,怀胎时精气神不足,除了睡觉以外也该下地多走走。
    郁暖深以为然,毕竟相比起其他的孕妇,身为心脏病、孕期高血压兼各种伤病于一体的她,并没有资格不动动啊。
    有道是,肥宅一时爽,生娃火葬场。
    于是在周来运家的极力劝说下,郁暖决定还是……要去院里走走。
    坐画舫她怕颠,逛街怕累,听戏嫌吵闹,江南也没什么认识的好友,也没兴趣花钱。
    总之不肯出门,半步都不肯,拨浪鼓摇头。
    周来运家的:“…………”
    某日中午,郁暖胃口缺缺的用了口汤,便准备去前院的牡丹园里头晃两圈。
    这算是她的必备功课了,也不知为甚,这个牡丹园就是很合她意向,三三两两的粉牡丹挨在一块儿,娇柔的颤着花瓣,随风摇曳,煞是动人。
    郁暖扶着腰,慢慢走动着,心情渐渐澄澈缓和。
    然而,当第一滴雨水落在她发髻上,郁暖怀孕时略有些暴躁的脾气又迅猛窜上头顶。
    她觉得肚里的宝宝都在踢自己,又有些不高兴,脸一下耷拉下来,蔫蔫的。
    等她逛完花园再下雨不好嘛!
    不好。
    于是身为主人的郁暖,只得匆匆像落汤鸡一般,跑去凉亭里头避雨。
    她看着外头大雨蒙蒙落下,心情像是被甚么黏着了,湿哒哒滴水泛潮。
    又过了一会儿,大雨还是没停,反愈下愈大。
    周来运家的从院外赶来,向她匆匆行礼道:“夫人,有外客来避雨,只说是附近余姚山上的香客,行至半山腰才发现落了大雨,借您屋檐一避。”
    郁暖一脸懵,仿佛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来这座庄子避雨啊,周来运家的提醒道:“仿佛还是权贵人家,咱们不能敷衍过去啊,夫人。”
    郁暖想想也是,于是问道:“安置在哪里?”
    周来运家的笑道:“奴婢来之前便利落安置完善了,就在这牡丹园中的小院里。乃是从外门抄游廊进内安置的,故而并未叨扰您,这才来与您请示。”
    郁暖觉得周来运家的,真是诡异的懂得她的习惯啊。
    她看了看自己被雨淋湿的袖口,轻声道:“既是权贵人家,我也不好冷落,如此便去吃杯茶,招待一番。”
    由于就在牡丹园,即便她再懒,也没道理绕过贵客直接走掉,于是便由周来运家的扶着,撑着油纸伞一点点往里头走。
    中上未用多少膳食,郁暖这时候才觉得饿,面色都有些苍白,于是心头便执着的想着,等会子她要立即招待了客人,再归去吃东西。
    踏过湿润的青砖,她从朱红的游廊往里头走,会客的正厅敞亮着,却寂静无声,郁暖只能听见外头豆大的雨珠坠落,拍打窗棱和蕉叶的声响,在游廊里闻声却零碎而静谧,抚平了她的一点燥意。
    里头的权贵公子坐在窗边吃茶,她只看见一角镂花的轩窗半开,外头是零落委顿的粉牡丹,被大雨零落的无比可怜。
    光影里,那个男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握着茶盏,左手上有明黄的佛穗垂落,他的声音平淡温和:“在下上香途中路过贵庄,无奈大雨忽至,故借夫人宝地一避。”
    郁暖慢慢垂眸,浓密的眼睫像小扇子,使她瞧着精致而柔弱。而少妇纤细的皓腕托着腰椎,承受着怀孕后期的酸痛难支,瞧着瘦伶伶的可怜。
    由于精神上的倦怠,她的声音微弱却温柔:“大雨留客,乐意之至。”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雨水顺着瑞兽口中成串滴落, 天上乌压压的一片沉黑, 满世界的萧索清寂中,郁暖有点晃神。
    也不知怎的,她心神不宁起来。
    郁暖有些歉意的对男人一笑,扶着手边的桌沿慢慢落座, 腰线处由于怀孕而紧绷, 纤细的手臂还支在腰后,动作慢吞吞的迟缓。
    他的眉目疏淡有礼,彼此目光相触, 郁暖却一下移开眼, 看着冒着细细白雾的壶孔, 默默出神。
    她怀孕八个多月的身子, 却还是很单薄, 除却圆滚滚的肚子, 无论是身段还是展露出的削薄肩胛, 都显得有些太羸弱, 只有下巴和面颊上尚且充盈雪白,使她笑起来温软而暖和。
    有了身孕,还像个烂漫的小姑娘,却不知她怎么能成日这般可乐。
    她捧着温热的茶杯,温柔却疏离道:“丰都的落雨日便是这样, 有时落了一整天, 也不觉倦的。您若便捷,在这儿待到天晴亦甚好。”
    女人的声音有点沙沙的, 像是拢住月光的薄纱,明润勾人却不丝滑。可以听得出,她原本的音色应当更动人些。
    郁暖说到这里,其实自觉差不多了,毕竟站着和客人说话不太礼貌,所以她先前才坐下的,但事实上并没有要久聊的意思。
    窗边的男人笑了笑,不急不缓道:“是么。”
    郁暖:“……??”
    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她觉得自己已经失去聊天能力了。
    是她说的话让人完全没有接下去的**嘛?
    真奇怪。
    孕妇的浮躁脾气有点上头,郁暖面色苍白的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不自觉深深吸气。在雨天里,有时会觉得一口气吸不够似的,心里毛毛的滞塞。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要圆满的结束这场对话,于是保持端庄的微笑示意他:“公子不妨尝尝我们庄上的糕点,若是觉着味道好,等雨停了,还可给您用油纸包归去享用。”
    郁暖又添了句:“不过,这些皆是照着我的口味改制的,或许不太合您的喜好。”
    她忽有些好奇,自己觉得味美的东西,在旁人看来是甚么反应?
    真的很难吃的话,这个男人也不至于发怒,其实无伤大雅的。
    他于是在她的邀请下,顺其自然用了一口,微顿了顿,把整块点心都慢慢用完,举手投足间带了些教养良好的雍容优雅,只是礼貌温和的评价:“不错。”
    郁暖睁大眼睛,也只是笑了笑,并不接话。
    说实话,她完全无法从他的神情和言语中,看出糕点到底好不好吃,反而愈发迷茫了。
    因为他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态度。
    她还是顺势而为,对他浅浅微笑一下:“那我命仆从给您包一些归去。”
    郁暖单方面结束了对话,缓缓起身一礼,轻声道:“贵客且慢用,若有不便,使唤仆从伺候便是。”
    她刚起身,便听见男人的声音响起,低沉而平淡:“并无冒犯之意。”
    “在下只好奇,夫人的脖子,是如何伤的?”
    郁暖怔了怔,轻声答道:“我也不知……”话没说完。
    外头厚重的云雾被拨开一瞬,而男人的眼眸静如深潭,看着她的时候,令郁暖有心乱而杂。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孕期的躁动……只是对上这个男人,便让她想要搅乱他的平淡,让他也变得不自持些。
    郁暖猜测,或许是因为她的确不适应他这样古井不波的人。她觉得与他谈论什么,都很有压力。
    郁暖想着脖子的事,纤细的手指无意识擦过脖颈,落下后又把伤口的本来面貌曝露于他的视线。
    她脖子上的伤口,看上去是将将愈合没多久的样子,比郁成朗见到时边缘痊愈的更好,但瞧着仍像是新伤。
    她也有些苦恼。
    没有哪家的女人,出门都顶着个莫名其妙的颈伤的,这条痕迹看上去像是戴了劣质的颈链,也不知原先是如何伤到的,现下她虽则每日敷药,也尽量避免多开口,但仍有些忧愁想叹气,却不晓得猴年马月才能愈合至看不见。
    她把话说完:“我也不知道。”说完抿了唇,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
    郁暖认为,自己的声音应当能更好听才是。
    这段日子以来,她也很少对自己的声音抱甚么看法了,其实她不该在意的,但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有点莫名的自卑和羞涩。
    而且这时候,她实则完全能直接不提了,但被他这么平淡的看着,郁暖却有点局促,又无处安放自己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