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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

      “让道友笑话了。”李玄风坐在椅子上,难得有些窘迫,解释道,“贫道原先也没积累多少资产, 都被庄玄朴挥霍一空,那些搜刮来的钱财也被朝廷收缴,所以贫道除了这座道观之外真正是身无旁物,实在没有余钱修缮大门主殿。就连这两名抬椅子的仆从也是友人出资租借给我的。唉, 只希望天尊勿怪。”
    罪魁祸首:“……”
    赵小禾尴尬:“那个,本来也是我压塌的, 修缮的费用大概需要多少?我来出吧, 如果要的钱太多, 还得等一阵子才能凑齐。”
    李玄风顿了顿, 慢慢的转过头来盯着赵小禾:“不知道长是如何把我金仙观压塌的?”
    赵小禾一个激灵, 马上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她反应到也快,表情不变,仍然是刚才那副尴尬又愧疚的表情,假装“无知无觉”的继续说下去:“我借给师妹祭神的高台并非凡物,师妹不大会用,本来是想将它收起来的,结果却令它跳起砸中了金仙观。李真人当时还被关在地牢中,所以没有看到。”
    李玄风和乐天老道对视一眼,两人面色古怪,又似乎有几分无言。
    赵小禾满脑袋问号,忍不住问:“两位真人为何不说话?”
    李玄风看着赵小禾,表情有些啼笑皆非:“陛下待小道友果然与旁人不同。”
    赵小禾虽然莫名,嘴上却谦虚道:“哪里哪里,只不过我和陛下比二位稍稍输了那么一点而已。”
    乐天老道没好气道:“你小子就得意吧,我与李真人就算跟陛下再熟悉,陛下也不会为了我二人骗人——”
    李玄风:“咳,乐天真人,我们进去吧。”又吩咐抬椅子的两名大汉,“进去吧。”
    两名大汉沉默寡言,抬起李玄风便往里走,乐天老道紧随其后。
    “等等等等。”赵小禾好奇心被勾上来,“陛下骗谁了?什么叫为了谁谁骗人?乐天真人你把话说清楚呀,李真人?李真人?唉李真人你们不厚道,这不是故意吊我胃口嘛。”
    见那两个人自顾自的走着,就是不搭理她,赵小禾使出杀手锏:“你们再不说,我就给你们画像!”
    乐天老道哈哈笑:“老道我活了一把年纪还是头一次听人用给人画像来威胁别人的,你倒是画画看,画的像了老道我或许会大发善心的告诉你。”
    李玄风既好笑又好奇:“小友要如何给我二人画像?”
    赵小禾眼神促狭,她是某一瞬间突然想到了坏主意,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现在倒是真的来了兴致,想吓唬吓唬这两个故意卖关子吊胃口的大叔大爷。
    “两位真人等着。”赵小禾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看在二位都是前辈的份上,我不把事情做绝,先画一幅例图给二位看,二位再决定要不要说。李真人,可否借道观的墙壁一用?”
    李玄风笑:“道友请随意,道观塌都塌了,多在一面墙上涂鸦想必天尊也不会怪罪的。”
    赵小禾:“……”
    谁刚刚还在无可奈何的哀叹“希望天尊别怪罪”,现在就成“想必天尊不会怪罪”,感情天尊怪罪不怪罪都在您老一句话啊?
    乐天老道等着看好戏:“你画,画到天黑正好明天再去捉白猿。”
    得,这位还在担心她呢。
    赵小禾让四人都转过身去,然后拿出神农笔,想到接下来要画的东西,脸上就不由得乐开了花,提笔唰唰唰的把脑海中的影像按照一比一的比例重现至墙壁上。
    画完之后本想叫几人转过身来,但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在身上摸了摸,没摸到可用的东西,便踮起脚尖用袖子把画像遮了一部分,这才道:“可以转身了。”
    “这么快?”乐天老道故意笑话她,“我说小子,该不会画了个丁老头吧?”
    赵小禾嘀咕,这里居然也有丁老头一说?
    李玄风煞有其事跟着乐天老道一块揶揄她:“或许只画了一个蛋,连——”
    连什么?
    李玄风面色尴尬的移开视线,乐天老道哎呦呦的叫道:“这姑娘谁谁谁,快叫她把衣服穿好!”
    而两个抬椅子的大汉眼神也有些发直,被乐天老道叫了一嗓子才眼神飘忽,想看又不好意思看的模样。
    为何这四人反应如此古怪?只因赵小禾旁边站了一位穿着粉红色的衣衫,裙裾飘飘,被赵小禾用衣袖遮住了面容,却将雪白的香肩半露的姑娘。
    这小子看着是个正经的,没想到如此不正经!
    从哪儿找来这么个姑娘促狭人。
    赵小禾憋着笑:“您二位看仔细了,这是什么。”她极缓慢的把袖子移开,几人虽然都避开了视线,但听赵小禾话语中似乎还有别的深意,也有些抗拒不了内心对这姑娘庐山真面目一探究竟的好奇,纷纷转过头来。
    赵小禾的袖子完全挪开。
    那勾魂的眼神,羞涩的表情,一字浓眉,面颊两坨红晕,被挖的变形的鼻孔,和满脸粗犷豪放的胡子……不是如花是谁?
    “呕——”两个大汉抛到一边吐了。
    李玄风面色铁青,乐天老道好悬没叫一声妖怪。
    赵小禾憋住不笑,深藏功与名。
    虽然最后弄清楚了并非真人,而是画像,但被恶心坏了的众人已经没有心情和雅兴却讨论这神乎其神的画技,匆匆离开,否则再多看一会儿眼睛真要瞎了。
    “道友技高一筹,贫道自愧不如。”李玄风说这话的时候,看着赵小禾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涵养再好被这小子愚弄了一番也想揍人。
    乐天老道心有余悸:“完了完了,老道我以后再也无法面对女信善,别说人,但凡母的都能叫我想到刚才的……不提不提,快忘了忘了。”
    赵小禾望天:“现在能说了吧?”
    李玄风叹口气:“真是怕了道友。当晚贫道被人救出,隔天见了陛下一面,陛下虽然没有骗人,却隐瞒了道观塌陷的真相,让我误以为是鬼门现世从门中跑出的巨鬼踩踏的,想要给我补偿。”李玄风无可奈何,“早知道是道友干的,陛下给我银子我就不该推拒。”
    赵小禾干笑,默默地给泰安帝点赞,好感度又上升一些。
    这么维护她,不愧是朋友,够义气!
    李玄风被人抬着不方便深入道观后山,乐天老道年纪也大了,一到天黑眼睛就不大能看清楚东西,所以赵小禾让他二人在外围等候,自己一人往里走。
    “但愿今晚能找到,省的明天再跑一趟。”赵小禾让管家帮忙注意周围的动静,沿着草丛中的小径慢慢的走,“要不是陛下派人接我,我今天说不定把大灰它们几个带来,狗鼻子多灵。”
    管家:“再二的狼也是有尊严的。”
    赵小禾:“有尊严的汪汪叫?”
    管家:“……”
    它们会这样还不是您的锅?
    当然这话它不敢说,说出来又被记一笔,虽然它肯定不会有身体,不过话说的太满容易立flag,心里有点怕怕的。
    “要是那只白猿看到我,出来攻击我就好办多了。”赵小禾突然灵光一闪,“对了,你帮我换上那个庄什么,被抓起来的道士的模样,白猿不是跟他有仇吗?看到他单枪匹马的进来肯定忍不住出来攻击。”
    管家:“机智!”
    管家立刻从资料库中筛选出庄玄朴的资料,然后作为障眼法套用在赵小禾身上。
    “可惜当时离的远,不然连他的气味都能模拟。”管家为这次不够完美的伪装惋惜。
    “可别,你不说还好,一说听起来好恶心,我才不要身上有别人的气味。”赵小禾一脸膈应,她看不到自己的变化,知道管家一定已经搞定,便双手呈大喇叭状,气沉丹田,“白——猿——我庄、庄!”
    管家:“庄玄朴!”
    “我庄玄朴来了,你有本事找我报仇啊!”赵小禾边走边喊,“白猿,猴子,胆小鬼,没本事的怂包,你有本事出来打我呀!”
    管家迟疑:“主人,我之前有没有告诉您,您的宠物交易功能升级之后,除了能看到非绑定动物的等级,您说的话非绑定动物虽然听不懂,但传达的讯息它们却能接收到的。”
    赵小禾白它:“没说过,你这丢三落四的记性随——”脑后生风,赵小禾听声辩位,脑袋向左一偏,前方的树干上发出“砰”的一声响,青涩的野果在树皮留下一道淡淡的水痕,掉落在草丛中。
    “我的反应速度!”赵小禾躲过这一击自己也不可思议,只是容不得她多想,呼呼呼的几道风声又从脑后传来,赵小禾迈开大步,躲在一棵树后,“绑定它!”
    “距离太远,无法绑定。”
    赵小禾:“麻烦。”
    她偷瞄一眼,脑袋一露出来便有野果呼呼呼的打来,连忙缩回去,在这电光火石间看到一抹白影,更清楚的是白影上方仿佛染了一层血红的向日葵小花,向日葵小花代表动物们的状态,白猿的状态只能用“仇视”和“凶性”来形容。
    除了状态,代表等级的数字是八。
    这只白猿竟然有八级。
    家中没有绑定的野猪普遍都是二级,家禽是一级,农户们家中养的狗和猫也多是二级,耕牛力大足有3级,四级往上的除了家中已绑定的动物们,白猿是赵小禾遇到的头一个。
    不得了了,这白猿靠自己都快成精了。
    难怪那么聪明,被重伤一次归来后就再也没有抓住过。
    只是不知道它聪明到什么程度,肯定比不上家里的动物们,但也不是一般的野兽能比的。
    赵小禾想尽办法引白猿接近,但白猿足够警惕狡猾,躲在浓密的树丛后用野果石头能捡到的一切硬物砸赵小禾,无论赵小禾怎么挑拨它的怒火,最多噭噭啼鸣,愤怒长啸,但绝不靠近一步。
    管家嘀咕:“就是差了点气味,动物的嗅觉很灵敏的。”
    “瞎扯。”赵小禾道,“这么远的距离能闻到个啥,我鼻子这么灵都闻不到。”
    管家:“您在上风口啊。”
    赵小禾一愣:“也是,难道真是气味的问题?”
    管家表示无能为力。
    赵小禾为难了,天色越来越暗,再过一会儿以正常人的眼睛什么都看不清楚,白猿可能会退离。这一次她怕是已经引起了白猿的怀疑,万一白猿回去自个儿私底下琢磨出味道来,下次她再用同样的办法激将,白猿可能不会再上当。
    赵小禾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她皱眉想了一会儿,眼睛先是一亮,又暗了暗,语气沉重道:“我想到一个很卑鄙的主意。”
    管家:“……”
    第95章 道长n戏大白猿
    李玄风和乐天老道从赵小禾进去后就提着一颗心。
    乐天老道后悔:“你说我到底哪根筋不对, 竟被这小子给说服了,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 瘦瘦弱弱,风一吹就倒的小模样,别被那畜生抓回老巢里去了。”
    李玄风也担心,但没乐天老道这么夸张, 他观这位小友一言一行,虽然偶有促狭顽皮,却不是热血冲动的少年人性情,而且这位小友身上有诸多神奇之处, 背后的师门定然非同寻常,所以李玄风倒是认为无需过多担心,耐心等待便是。
    他打趣老友:“你若是当着小友的面讲他这些话,看他饶不饶你。”
    毛没长齐?瘦瘦弱弱?风一吹就倒?小友虽生的文质彬彬, 但身材修长匀称,走起路来腰板挺直有力,精神奕奕,分明是大好儿郎的模样, 哪是那些没有二两肌肉的白脸书生能比的。
    不过乐天老道一把年纪,莫说赵小禾, 就是李玄风在他眼里也是“孩子”。
    老道没搭理他, 眉头紧锁的盯着后山, 纳闷儿:“我怎么好似听到有人叫喊?不是那小子。”
    李玄风凝神倾听片刻, 狐疑:“怎么有些像我那个师弟的声音。”
    “谁?庄玄朴?!”提到这个人乐天老道就万分憎恶, “他不是被关在牢里的吗?没被放出来吧?”
    “不会被放出来。”李玄风淡淡道,“他还牵扯到几桩人命官司,能不能保住性命还不一定。”
    “哼。”乐天老道丝毫不同情此人,“罪有应得。”
    两人说话的功夫,那本来就时有时无的叫喊声彻底没了,自然无从分辨这声音到底是不是和庄玄朴一样。
    赵小禾与白猿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