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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

      少年眉头紧锁,正想的入神。
    冷不丁背后被人拍了一下,少年眸一厉,身体的反应快过脑子,直接反手一掌拍出去。
    “二哥,是我,息蒹葭。”熟悉的声音慌忙响起。
    息扶黎及时收力,他转身就见面容惨白的少女心有余悸地靠在一十分面善的姑娘身上。
    他打量过去,眉目陡生讥诮。
    未来的世子妃谢倾,真是……好久不见。
    息蒹葭拍着胸脯,双腿还发软着:“二哥,你吓到我了。”
    息扶黎拂袖,睥睨过去:“别喊得那么亲,跟你不熟。”
    息蒹葭一噎,跺脚道:“二哥,你这样说是要叫别人笑话我们端王府么?”
    息扶黎冷嗤一声:“只有蠢货和软弱无能之辈,才会被人笑话,本世子么,谁笑话过半句?”
    这话狂妄又跋扈,但息蒹葭竟是无法反驳,毕竟整个京城还当真没谁敢笑话端王府的世子。
    息扶黎不想理会她,遂扬眉不客气的道:“无能不够,还要做条挡道的蠢狗么?给本世子让开,不然自己滚下山去,省的污眼。”
    说罢,他还扎心地补充了句:“难看。”
    息蒹葭气的浑身发抖,好歹她的相貌同端王爷有两分的相似,哪里会难看?
    且她还是亲王贵女,身边的教养嬷嬷都是宫里赐下来的,走出去谁不赞她一声端庄大方,偏生在少年眼里,但凡那张脸及不上他的,就都是长得丑难看的。
    息扶黎压根就没将息蒹葭放眼里,和息扶华一样,都是被宠坏的蠢货,并不值得他放心上。
    谁想,谢倾蓦地开口了:“民女谢氏阿倾,见过世子。”
    息扶黎脚步一顿,他侧目,似笑非笑地看过去。
    谢倾心头重重一跳,她赶紧低下头,微微红了面颊:“一笔写不出两个息字,当今陛下时常称诵兄友弟恭,长幼相亲,蒹葭表妹对世子一片孺慕之心,只是想和世子多亲近罢了。”
    息扶黎转身,直视谢倾:“所以,你想说什么?”
    谢倾暗自深呼吸:“今日也真是赶巧,阿倾同蒹葭表妹来寺中上香,就遇上了世子,想来是佛祖的安排,不知世子几时归府,正可同路,旁人见了,定然会艳羡端王府的手足情深呢。”
    两辈子,其实息扶黎就从未了解过谢倾,今个他才知道她竟是生了七窍玲珑的心和嘴。
    也难怪上辈子,她能在世家勋贵圈中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任谁都说不出她的不好来。
    他走近她,磅礴的气势都只冲她一个人而去,让谢倾不自觉后退了两步。
    他继续逼近,伸手挑起她下颌,那张嫩腮雪面滑腻细嫩,还有天生含风流韵味的桃花眼,以及她面颊边的浅淡小痣。
    她很会遮掩,本是一点瑕疵的小痣,她硬是在上头用胭脂绘了朵缤纷小桃花瓣,为这张脸平添几分的清媚。
    就像是她的脾性,惯常扬长避短。
    谢倾感觉到微凉的指腹从面颊划过,她娇躯一颤,激起涟漪颤怵。
    “谢倾,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引起本世子注意,上回天福楼推花钵砸本世子的账,你说要如何清算?”他低声道。
    少年人清越的嗓音,再是刻意压低,都带着一种亮色,才越发叫人怦然心动。
    谢倾屏住呼吸,她抖了抖睫毛,眼睑下阖,看着鼻尖,并不看息扶黎。
    “世子误会,民女不是有意的,天福楼那回,确实是不小心,还望世子大人有大量。”谢倾不疾不徐的道。
    息扶黎冷哼:“本世子从来都不大量,谢倾你敢说你不想做世子妃。”
    听闻这话,谢倾猛然睁眼,诧异地看着他。
    息扶黎整遐以待:“或者,你现在点头,兴许本世子心情正不错,立马就应允你了。”
    谢倾抬手,柔弱无骨的葱白玉指轻轻搭上少年的手背,带着一股子闺阁姑娘才有的香气,那姿态又像是需要攀附大树才能存活的菟丝藤蔓,娇弱至极。
    “世子说笑了,民女从不曾这样想过。”谢倾弯眸笑了笑。
    息扶黎不屑:“过了这村没这店,谢倾你可要想好了,毕竟谢氏一辈子都是个继室,不能被扶正,她能给你找到什么样的高门?亦或再一个鳏夫,像她一样,嗯?”
    谢倾脸上笑意淡了,她抿着嘴角不吭声。
    息扶黎稍稍弯腰,他颇为恶劣地扬起薄唇:“谢倾,本世子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目下来看,也不过如此,蠢不可及。”
    他说完这话,正待收回手,哪知谢倾五指用力,死死抓住他手背。
    她撩起眼睑,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呵,世子别说的这样冠冕堂皇,开门见山,你想从阿倾这里得到什么?”
    凤眸掠起波澜,仿佛石子落入湖泊,激荡起的波纹不休。
    他想起上辈子一些事,顺嘴就道:“允你世子妃之位,去引诱息扶华如何?又蠢又听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正是合你的意?”
    谢倾脸色一冷:“世子,阿倾再是想要搏得一席安稳,可也不……”
    “哼,”息扶黎接连冷笑,“谢倾你就不是个贞烈的女人,所以看在本世子愿意给你这个机会的份上,还不赶紧的,毕竟,你早晚都会这么做的。”
    上一世,他拜完堂,还没来得及行洞房花烛,就被支去了边漠沙场,至此两年有余不曾回京。
    他这世子妃真真好手段,不仅从谢氏手里夺得端王府中馈大权,还勾着息扶华,让谢氏母子反目,叫他回来后看了好一场的大戏。
    念在她这般有能耐的份上,他决定叫她少走些弯路,早点做风风光光的世子妃。
    他眸中闪烁暗芒,口吻蛊惑:“谢倾,机会只有一次,本世子不急,回去好生考虑,明日……”
    “大黎黎!”
    然,息扶黎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叫娇娇的奶音打断。
    仿佛是身体自发的反应,在他抬头看过去之时,手已经放开了谢倾,还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
    小姑娘和白晴雪站在山门门槛里头,她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靠得极近的两人,脸上露出好奇来。
    息扶黎轻咳一声,绷着脸道:“过来,该下山了。”
    小姑娘跨过门槛,小跑谢倾面前仰头仔细看着她,然后转头问少年:“大黎黎刚才是在和这位美姐姐亲亲么?”
    毕竟从小姑娘刚才的方向看过来,可不就是两人头挨一块来着。
    息扶黎脸都绿了,心头暗生恼怒,他还迁怒地剜了谢倾一眼。
    若不是她,他能让小姑娘看到不该看的?要是小姑娘往后学坏了怎么办?
    他恶声恶气的道:“姜酥酥,你再胡说八道休想我背你下山。”
    小姑娘朝他吐舌头,转头就问谢倾:“美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谢倾微微一笑,脸上带着薄红,当真清媚不可方物:“我叫谢倾。”
    小姑娘皱起眉头,又看了眼一直站边上没说话的息蒹葭,随后拉着白晴雪到息扶黎身后,不理人了。
    谢倾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她也没放心上。
    她翘起小指,敛了下耳鬓细发:“世子,阿倾为人处世自有底线,有些事,阿倾至死都不会去做的。”
    说完这话,她招呼一头雾水的息蒹葭同息扶黎擦肩而过,率先下山。
    息扶黎不屑嗤笑,谢倾要是有底线,他就能是正人君子!
    “姜酥酥,你刚才看错了,什么事都没有,回去不准跟大哥乱说听到没有?”少年回头,口吻不善地警告道。
    小姑娘没应他,跟白晴雪咬起耳朵:“白雪雪,酥酥跟你讲,大黎黎家的那个平夫人不好,她姓谢,刚才的美姐姐也姓谢呢,她也一定不好……”
    白晴雪有些畏缩地望了望息扶黎,小声道:“可是,刚才世子不是有亲亲她么,所以她还是好的吧……”
    小姑娘歪头思索起来:“对哦,大黎黎不随便亲亲人的。”
    听着两小姑娘的童言童语,少年面色铁青,他一手拎一个,虎着脸义正言辞的说:“没有亲,我没有亲她,不准再乱说,谁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抽烂她肉屁股!”
    小姑娘和白晴雪齐齐打了个抖,两小不约而同抬手捂住嘴巴。
    恰此时,白明轩从寺中接了白陈氏出来,白晴雪像看到救星一样,哇的一声冲过去抱着自家大哥瑟瑟发抖。
    呜呜,端王世子好可怕!
    酥酥也想跑,少年冷笑几声,单手一抄,将肉呼呼的小团子夹在腋下,大步流星下山去了。
    小姑娘踢了踢小短腿,挣脱不开,只得焉头搭耳认怂。
    一直到回了端王府,小姑娘都还恹恹的,她不像平时那样主动靠近少年,反而离得远远的。
    息扶黎也不管她,清河崔家的事搁在他心里,他见小姑娘去了息越尧那边,便冷着脸,一身煞气地转脚去了北苑澜沧阁一假山腹地的地牢里。
    第062章 娶进门
    阴冷血腥的地牢里, 唯有壁上的火把照亮一隅, 地上暗影斑驳,不时跳动, 仿佛食人野兽,又兼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妖风, 呼啦叫嚣,十分可怖。
    “可是招了?”宛如昆山玉碎的少年人嗓音倏然响起,锋锐而冷硬, 很是无情。
    “啊……”还没人回答, 一声凄厉惨叫从地牢深处传出来,那惨叫带着撕裂骨肉般的痛,光是听着都能叫人胆寒。
    斜长的身影投落到地上, 随点光曳动,影影绰绰, 面容俊美昳丽的少年就从暗影中走了出来。
    他一手搁背后,一手搁腰腹,宽袖微动,身姿清贵威仪。
    壁上火把噗嗤一声,光影落到他脸上, 带出明明灭灭的深沉。
    息扶黎不疾不徐得往里走, 他走过挂满刑具的漆黑甬道 , 最后在尽头一十字形的木桩前驻足。
    琥珀色的凤眸冷冷清清, 幽深漠然,带着高高在上的倨傲, 和俯视蝼蚁的蔑视。
    “世子饶命,世子饶了老奴吧。”被绑在木桩上的奶娘怙妈喘着粗气求饶。
    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像老树皮一样的肌肤上血迹斑斑,她甚至连视野都是模糊的,只能依稀晓得面前站着的人,一念之间就能定论她的生死。
    息扶黎面无表情,他看了怙妈一会,才口吻无波的说:“你当知道本世子想听什么,说或者不说,本世子亦不勉强,只要你能承担激怒本世子的后果。”
    怙妈喉头涩疼地吞了口唾沫,慢吞吞的说:“世子明鉴,老奴真没有要害姑娘的心思,老奴身为姑娘的奶娘,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照料姑娘,不敢有半分的疏忽……”
    息扶黎冷笑一声,他想听的并不是这个。
    只见他眸光微闪,冷肃着脸的青年奉上尽是倒刺的长鞭。
    息扶黎二话不说,扬手一抽——
    “嗤啦”厉响,长鞭精准地抽在老妪最是疼痛的嫩肉上,细若牛毫的倒刺被浸了盐水,刺进人肉里,能生生刮下来一层皮。
    偏生还根本不会出血,就能让人痛得几欲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