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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节

      白,极为的白,像羊脂白玉。
    又细又直,同能生吃的嫩藕节差不多。
    且少女的肌肤很是粉嫩,直接暴露在冬阳下,能见淡青色的血管和筋脉,因为冷,她的指尖还稍稍泛红,似染了水仙蔻丹。
    “我帮你拿。”她朝息扶黎伸手。
    那手柔弱无骨,还比他的手小很多,就在他面前,触手可及的地方。
    息扶黎抿紧了薄唇,嘴角压的低,几乎成一条直线。
    “大黎黎,你折太多了,我帮你拿一些。”说着,她伸手就要来抱。
    息扶黎想也不想,一把举高手里的红梅枝。
    小姑娘呆愣了下,忽的笑道:“什么嘛,你怎的不给我?”
    息扶黎盯着她看了会,蓦地伸手捻起袖子狠狠地擦了两下她的嘴皮。
    “啊?你干什么?”姜酥酥一把捂住嘴,今个她特意抹了一层樱桃粉的口脂,颜色最好看的。
    息扶黎看了看袖子上的口脂颜色,又拿下她的手,声色厉下的道:“谁让你这样穿的?冷得嘴唇都乌了,你是嫌自个身子骨太好了么?”
    他说着,将手头红梅枝扔给阿桑,三两下脱了自个的厚外衫裹小姑娘身上。
    姜酥酥有些心虚,她呐呐的道:“我是觉得不冷……”
    听闻这话,息扶黎冷嗤了声:“姜酥酥,你再给我说一遍?”
    小姑娘低下了头,不敢狡辩了。
    息扶黎使劲捏了她小脸一把,拖着人就往回头:“你再穿成这样,姜酥酥信不信我抽你,嗯?”
    姜酥酥可怜兮兮地朝阿桑努了努下颌,一只手拽紧了身上暖烘烘的男式厚外衫,嗅着衣裳上熟悉的松柏冷香,她只觉得从头到脚这会都是暖的。
    将人带回了厢房,息扶黎立马吩咐道:“送热水过来,熬碗姜汤!”
    姜酥酥嘴角含笑地看着青年为自个操持担心,又略带羞意地瞥了好几眼两人牵着的那只手。
    她想了想,大着胆子,指尖动了动,轻轻抠挠他粗糙的手心。
    息扶黎浑身一僵,那点抠蹭,就和奶猫乳牙一口含住了他心尖一样,酥酥痒痒,寻味难耐。
    该……放开!
    他心里如此想着,可身体没有任何反应,就那样牵着少女的手,将自己的掌心的温度染上对方的指尖,一直到厢房净室里备满了热水。
    “去吧,泡个热水澡,再喝碗姜汤驱寒,省的受凉。”他推了小姑娘一下,顺势拿回自个外衫。
    “哦。”姜酥酥这会自是又乖又听话,她也不跟他使小性子,直接进了净室,在阿桑的伺候下泡起澡来。
    息扶黎慢条斯理的重新穿好外衫,他眸光幽深,琥珀潋滟,仿佛平静如明镜的湖泊,然湖泊之下是如何的暗潮涌动,却是无人可知。
    他张开五指,低头看了看手心,小姑娘细软指尖留下的痕迹似乎还很清晰,她冰凉的指尖剐过他的,又轻又痒,让人想捉起她小手惩罚地咬一口。
    他在厢房里站了会,摇着头放下手,旋身就出去了。
    “走了吗?阿桑,大黎黎走了吗?”净室里头,姜酥酥泡在热气腾腾的浴桶里,她双手趴着边沿低声问道。
    阿桑朝外面探头一看:“走了。”
    姜酥酥泄气地皱起眉头:“阿桑,大黎黎根本不受勾引,我都又松领子又撩袖子了,他就和个瞎子一样,压根看不见?是不是我长的还不够好看啊?”
    阿桑蹲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往浴桶里丢红梅花:“我刚才看见世子盯着自个的手看半天。”
    姜酥酥睁大了眸子,她抬起自个被泡得粉红粉红的手:“看手?刚他牵我那只手?”
    阿桑点头:“所以,世子其实不是没反应吧?我总觉得他心里其实明白的很,毕竟他都二十五了,不可能还什么都不懂。”
    姜酥酥小脸被水汽蒸腾的有些红,她全身上下暖和起来:“但是大黎黎没有心悦过谁,他都没喜欢的人怎么会懂?”
    阿桑也说不清楚:“那要用第三招么?挨个使手段?”
    闻言,姜酥酥摇头,她黑眸亮晶晶的:“我要用自个的法子,不按话本里的来。”
    阿桑来了兴趣:“你想怎么做?直接爬世子的床吗?”
    毕竟在阿桑看来,这算是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了,约莫也是最奏效的。
    姜酥酥指尖晃了一把水花:“不呢,我要给大黎黎写情诗,一天写一首。”
    阿桑顿觉牙酸,她素来喜欢拳脚大过舞文弄墨,诗都背不出一首更别说写了。
    小姑娘觉得这主意甚好,既不俗气又合乎贵女规矩,还很风雅,她还能将自个的心思诉诸笔端,委婉的叫他明白。
    写诗这样的事,阿桑帮不上忙,她不感兴趣地挥手:“那你就写吧,我帮你送,保管亲自送到世子手里。”
    姜酥酥说干就干,澡也不泡了,哗啦从浴桶里站起来,她抽了细棉布裹身上,急急忙忙的就开始更衣。
    拾掇齐整了,姜汤她也喝了,墨也研好了,姜酥酥执着毫笔,饱蘸墨水的笔尖悬于白纸上方。
    她目光落于虚空,再想着什么又似没想什么。
    阿桑等了半刻钟,就见姜酥酥蹙眉落笔——
    “并蒂连理,鸳鸯比翼,君之慕悦,可为我乎?”
    姜酥酥写完后,还不等墨迹干掉,又觉得不满意,随手一揉扔地上,蘸墨写第二首。
    “山有木木有枝,枝有叶叶不知,年有岁岁几何,心悦君君可知……”
    “这首好!”阿桑拍了一下手。
    姜酥酥放下毫笔,她活动手腕,又看了几遍,仍旧觉得这诗用词太直白大胆了,一想到会让息扶黎看到,她就心慌的紧。
    “不行,不行……”她说着,伸手就又想揉。
    然,不等她动作,伏虎从外头大踏步进来,表情冷凝的道:“酥酥,世子收到京城的消息,姜家出事了,要速回京城。”
    姜酥酥心头一惊,她脑子里诸多记忆片段闪过,当下点头正色道:“半刻钟,我收拾一下马上来。”
    话毕,她提着裙摆,冲进里间,飞快打包行囊。
    伏虎看了书案一眼,默默将案上那首诗给叠好揣进了袖子了,便是脚下揉成团的也没落过!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有点短小。已捉虫。
    盘丝先悔过,周末一起补粗长章!
    第097章 呸呸呸
    姜家, 共有三房, 且以大房姜程远为首。
    剩下的二房,姜二爷学识有限, 只在户部领了个闲差,每天点着卯, 吃着公粮渡日,姜二夫人商贾出身,多年来融不进京城贵夫人圈子, 但架不住骨子里天生就带着商贾的精明, 为人处世很有一套。
    自打二房出了个姜家嫡长女姜窈窕,十来年前,姜窈窕才貌双全, 享誉京城,一度被盛赞为京城第一美人。
    这两夫妻逐渐心比天高起来, 重金砸姜窈窕身上,指望有朝一日她能跃上枝头,麻雀变凤凰,到时二房风头就可以压过大房,成为姜家主事人。
    可谁也不曾料到, 姜窈窕自个作死, 惹了隔壁那混不吝的端王世子, 枝头没飞上去, 反倒摔下来,最后还是姜程远出面, 为她选了户诗书门第的人家。
    那户人家家底虽不殷实,可架不住姜窈窕嫁的长子,为人上进好读书,如今已进了翰林院,再熬几年,前途不可限量。
    便是如此,暗地里二房夫妻并不感激大房,反倒认为姜窈窕没攀上高枝,那都是姜程远继女姜阮之故。
    当然,面子上,二房并不表现出来。
    剩下个姜家三房,乃是庶出,姜三爷老实本分,很有自知之明,晓得自个不是读书的料,也没有商贾的精明。
    遂在姜程远的关照下,于京城西市那边开了家小小的旧书铺子,娶了个秀才的女儿。
    三房没有大房和二房过得风光,但姜三爷甚是满足,早年便主动提及搬出了姜府,分房不分家。
    如今三房在外头的小日子,那是过的有滋有味。
    这些情况,姜酥酥再清楚不过,再加上脑子里那些上辈子的记忆片断,她一算时间,也约莫猜到姜家是发生了何事。
    马车颠簸晃动的厉害,息扶黎见她小脸紧绷着,手还死死抓着膝盖上的裙裾。
    他沉吟片刻,开口道:“莫担心,万事还有我在的。”
    姜酥酥摇了摇头,软糯的眉目之间泛出少有的坚毅,竟像是明珠一般耀眼:“这事大黎黎不能掺和,弄不好会连累到端王府,我自己能处理好。”
    见小姑娘这模样,息扶黎恍惚之间,还以为看到了上辈子那个姜阮。
    他有些不放心,皱着眉头说:“酥酥,需要帮忙就说,你知道的,我不会让你出任何事。”
    听闻这话,小姑娘眼梢一弯,好似有碎金星光在她黑瞳之中褶褶生辉,她嘴角扬得很高,粉唇明亮而温暖。
    她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低声说:“大黎黎,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童言无忌都是儿戏的,你和我又没有任何关系。”
    不等青年回答,她一连抢白将他可能有的借口全给堵死了。
    琥珀瞳色,在这话之后流蹿过幽幽点光,犹如星空下萤火虫飞过的轨迹,缤纷扬扬,飞向遥不可及的夜空尽头。
    他轻笑了声,大力揉了把小姑娘的发髻:“就指望你日后给我养老来着。”
    姜酥酥看他一眼,晓得他是在敷衍,可又找不到原因,她只得按捺下心头的不满作罢。
    两个时辰后,姜家在望。
    不等马车停稳,姜酥酥提起裙摆蹬蹬跳下来就往里跑,她嘴里还喊着:“姜爹爹,姜爹爹……”
    息扶黎眉心一拢,想要提醒小姑娘慢些,可人已经跑得不见了,他大步下来,撩袍随后进了姜家府门。
    彼时,姜家正厅博雅堂,三个房的人难得齐聚一堂,姜程远背负双手,背脊挺的笔直,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堂上悬挂的“君子如兰”匾额。
    站他下手位置,是身姿俊逸如松柏的姜玉珏,他身边还站着个一身书卷气的大家闺秀。
    他对面,则是一身玄色斜襟束腰窄袖长衫的高大青年,那青年眉目同姜玉珏有三分的相似,不过他身上多刚硬的杀伐之气。
    至于二房和三房的人则站在最后,姜三爷面有忧色,时不时看姜程远一眼。
    姜二爷和自家夫人对视一眼,姜二夫人又轻轻扯了扯匆匆赶回家的姜窈窕袖子。
    姜窈窕手边牵着个只有两三岁的小娃娃,她犹豫了下,还是凑到斯文儒雅的夫君耳边,小声的说了句什么。
    姜窈窕的夫君姓秦,单字勤,从前在国子监做监生之时,有幸得过姜程远的指点,也算有一番师生情谊在里头。
    只见秦勤脸色一变,很是凌厉地瞪了姜窈窕一眼,随后还冷哼了声。
    姜窈窕有点急,她咬了咬唇,呐呐闭嘴再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