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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节

      “扬家人过来了,这是想问问当时的情况吧。”
    “我就知道,扬家肯定会出面!”
    叽叽喳喳说什么的都有,在施小小和沈松泉正准备出去时,发现堂屋里的街坊们,被人客客气气的请出了屋,说话声渐渐远去,宅门一关,墙外的声音被隔绝,宅内安安静静。
    “打扰了,我家老夫人想请几位入府说说话。”中年婆子不卑不亢的说着话,目光隐隐透着几分威严。
    柳叔没来的及说话,熊地主从里头走了出来,打着哈欠。“我们知道的不多,已经向衙门里的差爷说清楚,你们想知道具体情况,完全可以去衙门里寻问。”
    “依我们调查的来看,是你们最先发生四少爷的尸体,然后才去请了庙里的慧真师太。”中年婆子语气缓了缓。“我家老夫人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请几位入府说说话,随后自会派人送你们回来。”
    熊地主看了眼身边的小丫头,然后点了点头。“行吧。”
    “请。”中年婆子略略侧身,待他们走出堂屋后,她才领着小厮紧随其后。
    大门口停着几顶轿子,福宝和小六六没让他们单独坐,施小小和熊地主各抱了个。
    起轿落轿,也就小半会功夫。
    扬宅很大很漂亮,比青州的将军府还要漂亮,可以肯定的是,青州的将军府,应该是大将军的私宅。
    中年婆子领着他们一路往里走,走啊走,走啊走,小六六有点儿走不动了,沈松泉见状想要抱起他,就听到中年婆子说。“老夫人便在花厅等着诸位。”她行了个礼,没人往里走。
    由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领着,进了富丽堂皇的花厅。
    “上茶,上点心。”老夫人很和善,跟他们拉了几句家常,才开始话题。
    说话时,花厅里的丫鬟全部退了出去。
    “我就想知道,几位可否见过凶手?哪怕只是匆匆的一眼。”和气的老夫人,眉眼露出了点点疲倦。
    熊地主面色如常。“老夫人,我们发现四少爷时,并没有看到身边有什么人,探了四少爷的鼻息,便赶紧把慧真师太唤了过来。”
    “真的,什么异常都没有?”
    “这事儿,应该问衙门里的差爷,我们几个以及庙里的师太们,都不曾动过四少爷,也就是当时靠近他,探了探鼻息是否正常。”
    老夫人又问了些别的问题,总归是围着四少爷打转,来来回回问了一遍又一遍,足足说了半个时辰,见真的没什么可问的,才叹息的喊了婢子进来,送他们出去,顺便奉上白银一百两,各色糖果糕点。
    出老夫人的院子时,正巧碰着个貌美娇弱的姑娘,身后跟着个丫鬟,只听见送他们出去的丫鬟,冲着姑娘行礼道。“徐姑娘好。”
    短短的四个字,都不用介绍,就能得知她的身份。老夫人的命根子,比自家孙子还要宝贝的外孙女,徐姑娘。
    “他们是?”徐姑娘柔声问了句,带着好奇和一点点疑惑思索。
    丫鬟笑着回道。“老夫人的远房亲戚,多年未见,正巧路过,就过来打声招呼。”
    徐姑娘听着抿嘴笑了笑。
    待徐姑娘走远后,丫鬟才领着他们继续往门口走。
    施小小又回头看了眼徐姑娘,是个弱不禁风的大美人儿,不说男人便是女人看着也会心生怜悯。
    回了宅子里,以为左右邻居又会过来窜门,结果,静悄悄的。
    看来,扬家在镇里还是很有威望。
    “你是不是看出了点什么?”熊地主都发现了,小丫头特意瞅了徐姑娘好几眼,明显不太对劲。
    柳叔沈松泉福宝三个,齐刷刷的看了出过来,小六六慢半拍,呆懵懵地也看向姐姐。
    施小小哭笑不得。“跟咱们没什么关系。”说着,顿了顿,又道。“这案子,确实有点不太寻常。端看徐姑娘的面相,这事儿,跟她关系颇大,也可以说她是诱发这桩命案的起因,当然,她本人是无辜的。”
    “看来是我说中了,八成是为情。”柳叔总结着。
    第166章
    县城那边动作很快, 次日清晨,刚刚吃过早饭,就有差爷上门来问话, 问得特别仔细, 光听问题就可以看出, 县城来的差爷远比镇里的要专业的多。
    仔仔细细的问了小半个时辰, 施小小他们以为要完事了, 结果,却是他们想简单了些,也太天真了。接着, 又被差爷们带回了庙里,当时的事发地点, 又是长达小半个时辰的问话,来来回回各种细节,问完老的问大的,问完大的问小的。
    一个上午过去, 折腾的够呛, 在庙里吃的午饭,尽管都是素, 但味道很不错, 小六六貌似挺喜欢, 又或许是上午真的太累了,他吃了两碗饭,还喝了碗汤, 最后还想着吃馒头,被施小小给阻止了,不让他再吃,但是,可以打包回家吃。
    离开观音庙时,施小小厚着脸皮向主持要了点馒头。主持很喜欢小六六和福宝,不仅做了馒头,还做了好几样庙里出名的素糕。
    这趟过后,总算是安静了,衙门也好扬家也罢,谁都没有再上门。
    当时租这宅子,是短租一个月。寻思着初春雨水多,既然这地儿住着还挺舒服,就多住一阵子。
    连着好几天晴天,有太阳,很温暖连风都带着微微灼意,趁着日头好,又没什么事忙,几人分工,收拾马车洗晒衣物,锅碗盆瓢瓶瓶罐罐等等,反正能洗的都洗,能晒的都晒,一通忙活下来,时间过得飞快,都没怎么关注外头。
    还是邻居来窜门,兴致勃勃的说起前几天的命案,县城里的捕快破案了!就在今天上午!
    事情说复杂也不复杂,真让柳叔说对了,还真是为着个情字。
    “杀死扬家四少爷的是一个江湖女子!还很漂亮哩!身量略高,眉眼颇为英气。”邻居感叹了句。“据说女子因爱生恨,得不到四少爷,就想和他共赴黄泉,四少爷自然不想死,女子仗着自己会点功夫,使计把四少爷骗出家门,在青松山的庙里将其杀害。要说啊,这人呐,就不能太善,四少爷还救过她呢,结果救出了段孽缘,连命都给搭里头了。”
    邻居唠叨完,就离开了。
    宅子里的几个有点儿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哪跟哪?
    因爱生恨,得不到就想一起死?
    “这女人真可怕。”沈松泉打了个哆嗦,看着旁边的胖丫头,笑得眉眼温柔。还是他家胖丫头好。
    愣了会,柳叔问了句。“那江湖女子也死了?”
    “没死吧。”熊地主也有点懵,还是头回见到这样的事。“我出去溜溜。”得弄清楚到底是咋回事。小丫头长得这么好看,又特别喜欢做善事,能帮就帮一把,万一碰着了个丧心病狂的江湖男子怎么办?
    这事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得仔细弄清楚些,好提前防着点。
    老父亲般的操心啊,完全给忘了施小小可不是普通人,她会看面相啊,俗话说相由心生,骨子里是个狠的,多少能看出点。
    “我也去看看。”柳叔扔了手里的抹布,匆匆走了。
    沈松泉看看胖丫头,犹豫了下。“我不去,小小,咱们看着福宝和六六。”心里头美滋滋。
    忙活了好几天,事情都忙得差不多,手头上也没什么事,就是擦擦窗户扫扫院子之类的。都已经动手收拾着,就收拾彻底点。回头房东来收房时,肯定会笑得合不拢嘴。房子只有越住越旧,这回倒好,越住越新了。
    屋里屋外转悠了圈,已经找不出活干,施小小沈松泉俩人洗了手,拿了点吃的,搁屋檐下,边吃边晒太阳。
    “就觉得,好久没有像这样好好的歇歇了。”
    “晒太阳很舒服。”沈松泉笑的一脸灿烂。他还有句话没有说:和胖丫头一起晒太阳真舒服,没人别人,只有他和胖丫头,真好。
    旁边的小六六和福宝,完全被忽略了。
    熊地主和柳叔回来时,施小小已经睡着了,沈松泉则带着俩个孩子。
    “睡得可真快。”熊地主本来有事想问,只得等等。
    沈松泉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有点奇怪。”柳叔吃了块糕点,喝了口水。“江湖女子没死,找到她的时候,她说了个要求,想见见徐家姑娘。差爷们没有同意,带着她回了县城,说是判了死罪。”
    熊地主朝着睡着的施小小呶了呶嘴。“这丫头肯定知道。咱们从扬家回来时,还记得她说的话吧,神神叨叨。”
    “回来了。”施小小迷迷澄澄地问了句,缓了会,精神清醒些,问。“外头怎么说的?”
    沈松泉麻溜儿的把刚刚听到的,简短陈述了遍。
    “她为什么要见徐家姑娘?”柳叔委实有点好奇。
    许是没睡够,施小小有点见蔫,歪在椅子上,懒洋洋地回了句。“救她的不是扬家四少爷是徐家姑娘。”
    *****
    晴了好几天,又起了绵绵细雨。
    下就下吧,左右这几天没有辜负阳光,该洗洗该晒晒该扫扫都拾掇妥当。便是下雨,屋里也不见潮湿,身上的衣服也温暖。
    春天里的雨,不大,细细绵绵,润物无声。
    施小小撑了把油纸伞,说要出门逛逛。沈松泉二话不说,就进屋拿了把伞,乐颠乐颠的跟了过去。
    柳叔把同样想跟着去的小六六和福宝拦住了,嘴上说得好,让俩小的在家里陪俩老的。熊地主在旁边看着,笑笑不说话。
    “老柳啊,丫头和咱们可不一样,你也不管着点你家少爷。”
    “这管哪里管得住,少爷想,便顺着他的心意,结果怎么样,就看他自己了。”不是柳叔看的开,是走的时候,老爷特意叮嘱了他。
    不撞南墙不回头,就让他撞,总归努力过,成或不成,对自己也有了交待。
    沈松泉跟着胖丫头出来后,也不说话,就默默地,安静的,跟在她的身边,与她并排撑着油纸伞,余光落在她的侧脸,眼里有光,嘴角有笑,宛如喝了罐蜜,心里甜滋滋。
    春天的雨,说是雨,不如说是雨雾,远远看着,层层叠叠宛如仙境。
    街上行人少,没什么声音,也就左右两旁的商铺里,稍稍有几道说话声,多数都是来去匆匆,似他们这般闲悠悠的散步,还真没几个。
    沈松泉性子闷,却也沉稳,一点都不急,也不好奇,在他看来,下雨天和胖丫头走在街上,是件很愉悦的事情。
    从街头到街尾也没进商铺看看,就慢慢走着,走过一条又一条街,小会功夫,就转悠了半个镇子。
    接近傍晚,雨下得有点大,可以听见滴滴嗒嗒的细碎雨声,起了风,有点凉。
    沈松泉看见对面有个人,走在雨雾里,走得很慢,油纸伞撑得有点低,看不清脸。
    对面的人,渐渐靠近,视线由模糊变清晰,是个姑娘,很纤细瘦弱的姑娘,隐约有点儿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徐姑娘。”
    旁边胖丫头的说话声,惊扰了沈松泉的思绪。原来是扬家的徐姑娘,当日见胖丫头格外打量了几眼,他也偷便看了几眼,怪道还有点印象。“徐姑娘。”
    徐姑娘有点意外。“是你们。”她的脸色很差,身子有点儿打晃,像是随时要摔倒般。
    “下雨路滑,当心脚下。”施小小笑着提醒了句,又道。“徐姑娘近段不太爽利?我这有平安符,愿意买吗?”说着,便掏出道符。
    “你们是老夫人的远亲?”徐姑娘有点怀疑,不是说路过吗。
    施小小没回答,只道。“只需三文钱,徐姑娘要不要买一个平安符?”
    三文钱。徐姑娘虽觉得这俩人古古怪怪,念着是老夫人的远亲,到底还是拿了块碎银。“不用找,谢谢。”顺手把平安符放进了荷包里。
    “多谢。”施小小把碎银收了起来,对着沈松泉道。“咱们回家。”
    一肚子问题的沈松泉,听到咱们回家这四个字,顿时笑成了个痴汉。回家,回家。
    “出门这么久,怎么还两手空空?”熊地主就讷了闷了,足有一个多时辰,竟然什么都没有买。
    施小小收了油纸伞。“没有遇着喜欢的。”
    “这小镇子里确实没什么稀罕物儿。”熊地主说着,又回了厨房给老柳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