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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节

      吃过午饭,她便收拾一身衣服,揣了借条离开了镇子,却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姥姥家。
    外婆看到齐悦很高兴,一边问她饿了渴了没,一边把家里这段时间攒着的好吃的拿出来,有红薯干,有糖果,还有话梅,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根本就拦不住。
    齐悦无奈,剥了一颗糖直接塞外婆嘴里,笑嘻嘻地问外婆甜不甜。
    外婆嗔怪:“甜,外婆早就吃过了,当然知道甜,你赶紧吃,吃不完一会带回家去。”
    这个时代的老人都习惯把好吃的攒着给疼爱的孩子吃,自己则舍不得,老人若说自己吃过了,那是不能信的。
    齐悦笑着抱住外婆的胳膊:“我且不回去呢,我要陪外婆住一晚。对了,我舅舅呢。”她朝四处打量,没发现他的身影。
    听到她要住下,外婆高兴得眯了眼,又骂那成天不着家的小儿子:“你舅舅最近都不知在捣鼓什么,好几天不回来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给你找个舅妈回来。”
    老人日常抱怨,儿子不着家,不结婚,不给他们生孙子带着玩。
    齐悦笑着安抚:“舅舅还年轻呢,或许过几天就给我找个舅妈回来,再三年抱俩,外婆带孙子都忙不过来。”
    外婆被哄得见牙不见眼:“若真能三年抱俩,外婆就是累死也高兴。”说完又嘱咐她,“等明年你跟军子结婚,也得赶紧生个娃,有了娃,你在婆家才站得住,男人的心也会被你牵住……”
    引火烧身的齐悦:“……”
    最后,齐悦以端午临近,要去村头采粽叶为借口,逃离了外婆的碎碎念。
    外婆村的村头长着一片箬竹,箬竹叶子狭长,叶面也光滑,正是人们常言的粽叶。
    每到临近端午,村里的人都会来这里采集箬叶,清洗晒干,以备端午的前一日包粽子用。
    茅坪村没有箬竹,往年是余秀莲或者齐悦过来采箬叶,所以外婆也没怀疑。
    齐悦背了个背篓,扯着箬叶,脑海中转着两个字——生娃。
    低头看了眼自己微微起伏的前胸,猛地打了个寒颤,她还没长大呢!
    龙源村,叶英梅同样在为端午准备。
    她前两日就晒好了粽叶,她码出两捆,又去房里拎出一个装着糯米的布袋,塞到背篓中,又将背篓固定在自行车又后座上,推着车往院外走。
    这会是傍晚,下了工的雷青山晚了一步回家,刚放下锄头,看见叶英梅外出,皱眉问道:“干了一天活你不累啊,这会还要往哪去?”
    叶英梅抬头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我的事你别管”就越过他。
    自从当初因为雷军定亲之事闹翻后,叶英梅搬到小女儿的屋子住,只还在一处吃饭,平日里连话都少说。
    雷青山心里憋着一股火,伸手按住了车把,往后座的背篓瞅一眼,脸就沉了下来:“你拿了家里的米要去哪?是要送到齐家去。”
    他后一句话用得是肯定语气,脸色很难看。
    叶英梅拍开他的手:“我送去齐家怎么了?军子不在家,但他跟齐家大姑娘订了亲,这节礼就该由我这当娘的送去。”
    雷青山张口怒问:“什么节?不过是个端午,这也要送礼,咱雷家哪有那么多家底白送?”
    叶英梅嗤笑:“你雷家有没有家底送亲家节礼我不知道,我儿子有就行。”
    说完,再不理会他,推着自行车碾过院门门槛,跨上车骑走了。
    雷青山追到院门口,只看到她远去的背影,被气得胸口起伏,却又发作不得。
    雷光祖凑过去,期期艾艾地问道:“爹,二弟亲家送了节礼,我媳妇那是不是也送,不然会有人说咱家看不上我媳妇。”
    雷光祖口中的“媳妇”正是拿了雷军的彩礼和小野猪结的亲,不过也只是定亲,等年底才成婚。
    听到儿子这话,雷青山本就发作不出的怒火全冲了出来:“你要跟雷军那贱种比?你拿什么比?有本事你自己拿出钱来,你想送多少送多少,老子不管!”
    雷光祖被喷得狗血淋头,满脸臊红,又不甘心地道:“娘前一阵去镇上支钱了,都是她儿媳……”
    “呸!”雷青山张口啐了他一口唾沫,“你想当她儿子,得看她认不认,她心里就只有那贱种,你趁早歇了这个心。还有她支的钱哪来的?那是那贱种寄给她的,上次碰了她的钱,她就搬出去不跟老子住。你要是再出幺蛾子,逼得她离了这家,老子打断你的腿!”
    雷青山满脸凶狠地盯着雷光祖,他这话真不是说说而已。
    雷光祖惊得倒退半步,连声道:“儿子就是说说,儿子也是要脸的人,之前不知道那钱是二弟寄来的。”
    若是叶英梅听到他这话,肯定当面啐他一口,真是要脸的人,就不能偷了军子的礼金和小野猪去给自己结亲,害得她看好的儿媳妇差点就飞了。
    就算是现在,她那儿媳还被雷家这一堆破烂事吓得有些犹豫,所以她得把礼节做足了,让她不好开口退亲。
    等到了明年,军子把她娶回家,那才能真的安下心。
    想到明年小两口结婚,或许当年就能给她添个孙子,叶英梅就喜得满脸红光,进了齐家院门,看到齐老太太,脸上笑容都没下去。
    不管之前怎么交恶,这老太太都是齐悦的亲奶奶,她得敬着。
    不过她早做好了被甩脸的准备,招呼一声就准备去寻齐悦爹娘,谁料齐老太太听了她的招呼只愣了一会,脸上就带了笑模样,又主动招呼她:“亲家是来找老大两口子的吧?他俩这会去了袁家,你先进堂屋坐会,我去把他俩叫回来。”
    叶英梅这会真是受宠若惊,连声道:“不好劳累亲家奶奶,我自己去找他们就行,劳您给指一下袁家的方位。”
    “不劳累不劳累,你是客人,赶紧进屋歇会,老婆子一会就把他们叫回来。”
    齐老太太说完这话,扯住嗓子喊齐兴国出来给伯娘倒水,自己则迈着两小脚颠颠地往袁家叫人去了。
    被留在院子里的叶英梅,与应声出来脸上还带着锅灰的齐兴国面面相觑。
    齐兴国想了一会,猛一拍脑门,冲叶英梅问道:“伯娘是我大姐的婆婆吧?”
    只听他一句“我大姐的婆婆”,叶英梅就喜欢上眼前的黑小子,笑容满脸地点头承认,又问他:“你大姐今天在家吗”
    “大姐不在,她在镇上陪我爷爷看病呢。”齐兴国说着,拉着叶英梅往堂屋扯,“伯娘快进来坐,我给您倒水,不然叫大姐知道我没招待好您,回头她得拧我耳朵。”
    叶英梅随他拉扯进屋,伸手帮他擦去脸上的锅灰笑着道:“回头伯娘遇到你大姐,肯定跟她说你招待得很好,不叫她拧你耳朵。”
    齐兴国眼前一亮,立刻拍马屁:“伯娘是好人。”
    叶英梅看他更是爱得不行,从背篓里掏出一把糖塞到他手里:“拿去跟你弟弟妹妹分着吃。”
    王淑芬这天正在灶房教二儿子做饭,结果婆婆却叫他出来招待大房的亲家,他更傻得听到老太太的话就蹿了出去,她那个气哟
    不好跟婆婆正面扛,等婆婆走了,她阴着脸冲到堂屋,正要给大房亲家来个下马威,就看到大房亲家塞了二儿子一把糖,登时就换了脸。
    “啊呀,叶大姐真是客气。”
    王淑芬冲过去,对叶英梅说着话,却动作迅速地从齐兴国手里抓走糖,又对他道,“你这些日子长虫牙,不能吃糖,这些糖娘给你弟弟。”
    原本高兴有糖吃的齐兴国,登时委屈地要红了眼眶,冲他娘喊道:“我没虫牙,那是伯娘给我的糖,你快还我!”
    第181章好性子
    “你这孩子怎么说谎,你有没有虫牙娘难道不知道?”王淑芬一边骂他,一边给他使眼色,让他去冲叶英梅撒娇,肯定能再磨出些糖来。
    但齐兴国哪里看得懂她心里想法,只觉得他娘偏心极了,大哥在家不用干活,他要被逼着学做饭,这会为了夺走他的糖给虎蛋还冤枉他有虫牙,齐兴国又怒又生气,红着眼冲他娘吼了一句:“我没虫牙,就是没有!”
    吼完就往外跑,他还是一个上小学的孩子,并不懂得当着外人的面受了委屈也要忍着的道理,他怒急了,只想着远离这个讨厌的娘。
    叶英梅没有料到因为一把糖,齐家二房的母子俩闹成这样,一时也没能反应过来,待看到齐兴国负气要跑,忙抱着他道:“伯娘这里还有糖,伯娘给你拿糖,你别瞎跑。”
    齐兴国被这一哄,眼泪哗啦啦地流,哭喊着:“伯娘我没虫牙。”
    “对,你没虫牙,你的牙又整齐又漂亮,来,咱吃糖。”叶英梅剥了一颗糖塞到他嘴里。
    齐老太太带着大房一家从袁家回到自家,就看到齐兴国满脸眼泪嘴里含着糖腻在亲家身上,脸便是一沉,目光准确地射到王淑芬身上:“你干什么了?在亲家面前要点脸行吗?”
    王淑芬登时不高兴了:“我干什么了?大房的亲家给个糖也不闹清楚家里有几个孩子,兴国闹起来我哪里拦得住?”
    叶英梅被这一波颠倒黑白堵得心哽,但身为客人实在不好下主人的面子,呵呵干笑两声:“怨我,怨我不清楚家里的孩子有多少,糖给少了。”
    “不对,不怨伯娘,伯娘给了我一把糖让我跟弟弟分着吃,”齐兴国含着嘴里的糖,噼里啪啦地将实情都说出来,“是娘直接抢走了我的糖,还说我长了虫牙不让我吃糖…啊!”
    话未说完,就被王淑芬抓住打了一巴掌:“你这死孩子还说谎,你本来就长了虫牙,为了吃糖你都不要脸是不?”
    再次被冤枉又被打的齐兴国恼了,大叫着推开王淑芬:“你才不要脸,我没说谎!”
    王淑芬没料到齐兴国会反抗,被当着人面推了一个趔趄,又气又怒:“你敢推娘,你这是反了天了,今天老娘不打断你的腿就不是你娘!”
    “你要打断谁的腿?!”齐老太太扯过齐兴国护在身后,两只眼睛盯着冲过来的王淑芬呵斥,“你动一下我孙子试试?”
    王淑芬冲到老太太身前生生止步,她心里恨死老太太了,但还真不敢动手,一脸怒气地道:“娘,平常就是你太宠他了,才宠得他连我都敢打。”
    齐老太太的双眼眯了起来:“你这是怨老娘宠他?老娘还就宠他了,至少他不会颠倒黑白,也不是白眼狼!”
    “娘,您这是哪跟哪啊?我又哪里惹到您了?”王淑芬一脸委屈,但心底却是知道,这老太婆在记恨他们前几天躲到娘家,不肯上山寻药的事。
    齐老太太冷哼一声:“兴国又哪里惹到你了?你要颠倒黑白冤枉他?”她不偏心时,半点不糊涂,扯出齐兴国对他道,“乖孙子张开嘴,让你娘和伯娘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长虫牙。”
    齐兴国“啊”地一声张开了嘴,张得大大的,露出一口齐整的牙齿。
    王淑芬脸色涨红,又瞪了齐兴国一眼:“你牙好了也不跟娘说一声,不然娘怎会把你的糖都拿走。”
    “我从来就没长过虫牙!”
    齐兴国愤怒反驳,眼看母子两又要顶起来,余秀莲忙上前揽住他:“兴国没虫牙,我们都看见了,你娘之前应该是记差了,你别跟你娘顶牛。你跟明明去伯娘屋里玩,让她给你拿饼干吃。”
    余国庆前几天来过齐家一趟,带来了一包饼干,齐明明自己都舍不得吃,想等到姐姐回来才拆包,所以听到她娘这话就有些不太乐意。但想到他刚被二婶打了,一脸眼泪鼻涕的,这丝不乐意就散了去,上前抬起下巴冲他道:“赶紧把你的眼泪鼻涕洗干净,我就带你去吃饼干。”
    齐兴国眼睛一亮,又觉得齐明明这话伤了他的自尊,抹了一把脸哼了一声:“你嫌弃我脏,我不吃你家饼干。”
    齐明明叉了腰气势十足:“就嫌弃你怎么了?前几天你在我家吃饭,我嫌弃你脏让你洗手,你怎么没现在这么硬气?”
    齐兴国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齐明明一甩头:“你爱来不来,我带牛根去吃饼干。”
    说完,牵着牛根的手往外走。
    “二姐,我也要吃饼干。”虎蛋从屋子里跑出来,冲向齐明明。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齐兴国,一看到他娘偏心的弟弟冒出抢饼干,登时追上去扯开虎蛋:“你娘给你抢了糖,你找你娘去,不许跟我抢饼干。”
    “齐兴国你找死啊!”王淑芬破口大骂,冲过去抱住差点被齐兴国推倒的虎蛋。
    齐兴国头都没甩他娘一下,追上齐明明去了西厢房。
    王淑芬抱着哭泣的虎蛋骂骂咧咧,又拿刚刚抢来的糖哄他,便是齐老太太让她抱走虎蛋也不听。
    她这是自己不痛快,也不想让别人痛快,典型的损人不利己。
    但她自己不要脸面,在乎脸面的人自然拿她无法。
    作为客人的叶英梅就十分尴尬了,余秀莲上前歉意地道:“叶姐姐来这么久,我都还没给你倒茶,真是太失礼了。叶姐姐你先去悦悦的屋里坐会,我这就给你倒茶去。”
    叶英梅握住她的手笑道:“我不渴,也不喜欢喝什么茶,我就是想跟秀莲妹子坐下说会话,咱去悦悦的屋子慢慢说。”说着又提起脚边的背篓,“我们村子后头有一片箬竹,我想着端午没几天了,你们或许用得上箬叶包粽子,就采了一些给你带来,你别嫌弃才好。”
    “我这两天正想着去我娘家采箬叶,只是一直没得空,可巧叶姐姐送来了,这是帮了我的大忙了。”余秀莲一脸感激地伸手去接背篓,背篓面上正是一层翠绿的箬叶,但一入手压得手一坠,就明白背篓里应该还有别的东西,只是这会不好探究,压下心里疑惑,挽着叶英梅出了堂屋,去往西厢房。
    齐传宗留下一句“你们聊着,我去倒水”也出了堂屋。
    齐老太太朝王淑芬哼了一声,转头去了灶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