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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关罗正英的资料此刻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出现在白如安的脑海里。
    白如安在全场近两百人的瞩目下,施施然地找了个食案坐下,端起一盘点心就悠然地吃了起来。
    罗家人看他如此惬意的样貌,暗地里不知道咬碎了多少牙齿,却不敢轻举妄动;老仆人穆忠暗暗向罗正英道:“少庄主,不如先将这匪类拿下再说,严加拷问其解药的藏匿处……总不能就这样受其摆布,将飞英山庄上下数百口都置于其鼓掌之中啊!”
    罗正英天性谨慎,回道:“他既然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肯定是以此进行要挟。不如我先与他周旋片刻,寻找破绽……”
    穆忠还想再说,罗正英却叹了口气道:“忠叔,如果中毒的仅我一人,我倒不怕什么,但是现在连芷儿都……我是真的不敢轻举妄动啊,只怕以这个神秘人的手段,要是想先杀几个立威,那万一……岂不是……唉!”
    这位少庄主的妹控之名,由此可见一斑。
    他们正胆战心惊地坐在高处窃窃私语,白如安心里倒是正暗暗好笑:以罗正英和穆忠的个性,估计在想着我到底会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吧……我可不能令他们失望了。
    他随便将盘中的糕点吃完,填饱了肚子,便又随便一抹嘴站了起来,在众人受惊小鹿一般的眼神当中,又云淡风轻地说道:“真是不错的宴席。飞英山庄的招待比我想象中还要好哇——”
    他明明是个强盗、混球,说话却又温文尔雅,讽刺得令在场诸人都涨红了一张脸,只恨内心快要爆炸却又不敢反驳。
    白如安还站得很有风骨,优雅地拱了拱手道:“多谢少庄主的款待,在下名叫……白无名,此次前来其实是有两个请求,还望贵庄能够体谅。”
    他不开口的时候,罗正英胆战心惊得要命;现在他开口提要求了,罗正英倒是松了口气,定了定神后,沉痛地说道:“白先生请说吧。”
    “第一件事,我听说贵庄以一卷飞英剑篇闻名于世,老庄主也是凭借这篇绝学挤入当世一流高手之列,所以我既然来了,如果空手而返,岂不是暴殄天物?故此,恕白某斗胆,还请借飞英剑篇一阅。”白如安慢条斯理地说到这里,场中已经是一片惊呼声。
    穆忠果然又按捺不住道:“少庄主,这匪类果然是冲着飞英剑篇来的,飞英剑篇乃是我飞英山庄立身之本、家传之源,决不可——”
    罗正英挥手先制止了他继续说话,一边语调干涩地向白如安说道:“这就是第一件事的话,白先生的第二件事又是什么?还请赐教。”
    白如安弯唇笑了笑——他现在的邋遢外表上这个笑容并不明显,接着他又拱了拱手,继续说道:“本来是没有第二件事的,但我来贵庄之前一不小心,遗漏了一样东西在山道上,所以这就来了第二件事……”
    罗正英听到这里,居然又有些紧张道:“是什么东西,莫不是什么毒虫、猛兽之类的吧?”
    “少庄主多虑了。”白如安摇了摇手指,“我只是丢了一朵花儿。”
    众人:“……”
    白如安将两手揣进了袖子里,继续说道:“来之前呢,我在路边摘了一朵白色的小花儿,此花虽然无名无姓,但白某也是个无名无姓之人,这岂不是缘分么?我将此花在袖中放了半天,没想到还是在山道上将它落下了——罪过罪过,冤孽冤孽……”
    听到这里的众人已经逐渐产生了不详的预感,果然白如安接着就无耻地说道:“还请少庄主替我将这与我有缘的小花找到吧。”
    饶是罗正英的温和脾性,听到这个要求也是怒意沸腾,沉声道:“敢问白先生,此花有什么特别之处?”
    “若要说其特别之处……大概就是路边随处都有吧。”
    “那么我又该如何帮你将这路边野花找到?”
    “哎呀,这正是我有求于贵庄之处啊,我若是知道的话,又何必求助于英姿聪慧的少庄主呢?”
    穆忠已经气得快要发抖,罗正英也是咬紧了牙关,语气逐渐粗重起来:“既然毫无特别之处,白先生又何必执着于一朵小花呢?”
    白如安静静立在宴席中央,安之若素地接收着众人或惊惧或愤懑的目光,闻言后微微一笑,悠然道:“不是我独爱这一支花,而是此世在我眼中,也不过一花之此世;尔等在我眼中,也不过一叶之尔等。”
    他说完一句似是而非的话,罗正英一时难以理解这究竟是机锋还是佛偈,但却是平静了一些,咬牙道:“好,比起白先生的第一件事来说,第二件事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我这就安排下人——”
    “且慢。”
    “白先生还有何事?”
    白如安的目光慢慢扫过众人,淡然道:“让穆忠前去。”
    “什么?!”罗正英失声道。
    穆忠更是怒极大喝道:“老仆二十年余年从未离开山庄一步,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竟敢指使我做这等贱活!”
    穆忠是飞英山庄中武功最高的人,没有之一。他是罗信能够放心离开山庄的原因之一。对比起经验老道穆忠来说,天赋异禀的少庄主罗正英也只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青年高手而已。
    他被激怒之后的一声怒吼几乎震耳欲聋,在场众人都不免变了脸色。
    白如安却仍然站得从从容容,不见半点惊惶地道:“贵庄门前的山道已经不适合其他任何人前去了,我指名穆忠老先生去做这第二件事,自然是出于好意——不管你等信是不信,我反正是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