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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肌肉会有个适应的过程,不疼当然是最好的。”剃须刀的“嗡嗡”声响起,文庭深抬着下巴,一点点剃掉刚冒出的胡渣,剃完了,他捧了一捧水洗干净脸,擦干多余的水珠,重新拿起手机,对那边道:“我今天还得去和人谈判,估计又得谈一天,晚上早点睡,别等我。”
    “哦。”昨晚第一次通话结束过,冉曦特意去查了联邦集团,百科上寥寥几笔描绘出对方巨大的规模,听文庭深这么说,她便很是担忧:“你不会吃亏吧。”
    “不会。”对于这点文庭深很有信心:“除了我,他找不到更好的合作伙伴,现在就是在磨时间罢了,看谁先坚持不住。”
    他单手解开睡袍,拿起挂衣架上的衬衫穿上:“对你男人有点信心好吗?”
    冉曦手托着下巴,眼睛翻上天了,想要说点什么讽刺的话,最后出口的却只有一声:“哦”。
    “怎么听起来这么不情愿的样子?”文庭深换了一只手拿手机,手穿进袖子里,艰难的扣着扣子。
    “没有的事!”冉曦否认,为了转移话题开始汇报自己的行程:“我待会得去上课。”
    “上什么课?”
    “下个月我有个秀要走,得练下台步。”冉曦说:“台步不好看的话,到时候上去就要丢脸了。”
    “不怕,我相信你能行。”扣好扣子,文庭深抽出领带。
    领带这东西一只手没办法完成,他看了一眼,不得已放下手机打开扩音,手里迅速打结:“秀是那一天?”
    冉曦说了日期。
    文庭深默默记下。
    客房门被敲响,套房管家推着早餐走过来,对他说了些什么。
    手机开着外放,这些冉曦也听到了:“你去吃饭吧,我也要去上课了。”
    “嗯,去吧。”文庭深整理好领带的位置,关掉扩音把手机放到耳边,对着电话那头温柔道:“有事情随时联系我,我会看的。”
    冉曦点头说好,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也是一样。”
    电话那头的人轻笑一声,挂断电话,走向餐桌,对呆在一旁的助理说:“帮我看看三月十八前后一共三天有没有行程。”
    助理打开备忘录看了眼:“有的,十七号中午,晨星的赵总约了您吃完,下午老金联盟的会长约您打高尔夫,十八号是南大建校一百周年,他们邀请您上台讲话,十九号暂时没有行程安排。”
    “帮我推了,把那三天空出来。”
    助理点头:“好的。”
    这些行程都不是特别紧要,就算不参加关系也不大。
    他从备忘录中划掉这几天的安排,又问了一句:“您这几天要去休假吗?”
    作为集团领头人,文庭深几乎没有正常节假日,就连春节这种合家团聚的日子,他都要在各种宴会中奔波。
    长时间的工作还给任何一个人都受不了,所以在不是特别忙的时候,他会给自己放两天假轻松下,助理跟了他好几年,对于这点一清二楚。
    “不算休假。”文庭深放下手里的三明治,开口说:“十八号我女朋友要给蓝启走秀,你帮我弄一张邀请函过来。”
    助理记录的手微微颤抖,拼命咽下塞到嘴边的狗粮:“好的。”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了,没想到文庭深又问道:“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女朋友是谁?”
    助理诚实的摇了摇头:“是模特吗?”
    “不是,是演员。”文庭深掏出手机打开,锁屏上就是冉曦的照片,他递到助理面前,问他:“认识吗?”
    助理点了点头:“认识。”
    “你未来的老板娘。”他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看着前方说:“以后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别随便放上来,她知道会不高兴。”
    助理神色一紧,低头道:“我知道了。”
    吃完早餐,文庭深带着团队,重新投入战斗中,前一天耗费了太多精力,让七十多岁的亨利有些扛不住,今天就换了他的大女儿范妮来参加这场会议。
    亨利生活作风乱的不行,子女也多,光是被他承认并接回家的就有十几个,但只有与第一任妻子所生的大女儿在集团内担任要职,外界都猜测范妮就是联邦集团未来的接班人。
    能从十几个兄妹中杀出重围,范妮当然也不是简单的人。相较于父亲,范妮更具有前瞻性,最近几年对于集团的改革也使原本逐渐走入下坡的老牌企业重唤生机。
    范妮对于父亲在合作前突然改口想要讨要更多好处的做法不是特别认同,在她看来,联邦集团虽然是对方的首要合作目标,但若是己方漫天要价,并不排除他们另寻合作人的可能,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可是年纪越大越是固执己见的父亲并不认同她的观点,范妮也没办法越过亨利做大的决定,甚至就连父亲让代自己参加会议,她也不能有偏向对方的言行。
    年轻二十岁,精力更加充沛的范妮看起来比亨利更为难缠,但言谈间,文庭深却敏锐观察出对方身上一些矛盾的地方。
    他没有声张,等中午休息时,才找来手下的人吩咐道:“私下里找人和范妮接触下。”
    “好的。”
    第二天,与范妮的接触就有了反馈。
    “联邦集团内现在分为两派,以范妮为首的一排不同意亨利的做法,主张积极与我们合作,但范妮话语权不够。”汇报的人说:“范妮继承人的地位并不稳固,亨利最近这两年又安排了五个子女进入公司实习,有个小儿子格外受他的偏爱,在许多重要场合,也是带着小儿子出息,现在已经有风声传出,说亨利其实属意这位来继承集团。”
    文庭深问:“范妮当了多少年继承人了?”
    “算上她刚毕业在联邦分公司的那两年,已经有将近三十年。”
    “三十年。”文庭深笑了笑:“古代太子当上三十年,都要忍不住造反了。”
    身边的人低头不语。
    “老朽的国王害怕更加年轻的继任者,想要死死抓住权利,可惜啊,他终归是老了。”
    文庭深感慨一句,招手让旁边的人过来,吩咐了几句。
    房间里的人出去,助理重新进来:“老板。”
    “跟联邦的人说下,我身体有些不适,明后天的会议取消。”
    “可是……”助理犹豫了下,面对他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不禁收回了想反对的话:“好的。”
    这边说了身体不适,并且推拒了别人探望的请求,第二天晚上,文庭深就去了h国最有名的一家拍卖会。
    拍卖会每个月举办一次,场馆分为上下共三层,地上两层是普通的艺术品交易公司,想要获取拍卖会的入场券,需要向主办公司缴纳五百万的保证金,如果在拍卖中,顾客拍下了拍品却未能按时交易,之前缴纳保证金也不会归还。
    不过这是对于一般人来说的,于文庭深这种顶级富豪来说,所谓的入场要求不过是一纸空文,早在他到达h市的第一天,主办方就把邀请函送到了他的住所。
    顶配的库里南停在场馆门口,文庭深从车上下来,司机跟在后面,递上邀请函。
    邀请函分档次,最高级的邀请函外面烫着金箔,侍者看到邀请函的样式,神色更加恭敬,弯腰请他通过贵宾通道入场。
    地下一层将近有十米高,作为按照阶梯状分布,在最上面,排列着一排包厢——这是专门为贵宾准备的。
    包厢面积不大,但装修很精致,进去后,便有人端进来各种食物酒水,另外一名拍卖会员工进来,给文庭深介绍今天的拍品。
    为了吸引顾客,每场拍卖会所触手的东西都会提前在官网公布,发出去的邀请函中也有拍卖手册,但侍者介绍的这份,却比之前看到的多出两样东西。
    “拍卖所最新收到了一颗21.32克拉的鲜亮级粉钻,纯度是非常罕见的vvs1级,我想您可能对这件拍品会有点兴趣。”
    之前文庭深在亨利游艇派对上说出的话经过一众女郎的扩散,被许多人知晓,拍卖所自然不会漏过。
    侍者微笑着弯腰致意:“这件拍品不在今天的拍卖名单内,但卖主还未离开,如果您愿意,可以提前与卖主商谈。”
    第47章
    文庭深父母早逝,平辈中关系最亲近的也就一个堂姐,在此之前,他从未对钻石这种储藏量巨大,纯粹人为炒作出来的矿石有任何兴趣。
    但……
    “我想您的伴侣如果收到这样一件礼物的话,应该会很开心。”
    显示屏上的钻石通透炫目,文庭深稍作考虑,说好。
    拍卖行的工作人员露出满意的笑容,让他稍等,五分钟后,卖家被带进包间。
    在等候的时间里,工作人员为文庭深介绍了卖家的情况——贵族出身,家道中落,自己染上了赌赢,为了还债开始变卖家里的存货。
    “卖家不是第一次与我们拍卖行合作,关于他的信誉您可以放心,拍卖行已经对钻石进行了鉴定,您如果有疑问的话,我们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内给您安排任何一位珠宝大师过来再次鉴定。”
    工作人员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瞄着文庭深的表情,试图从其中获得一些信息,可惜的对方自始至终连眼神都没变一下,稳坐在沙发上,看不出到底有没有兴趣。
    拍卖行的工作人员心里有点急。
    拍卖行靠买家佣金来赚取利润,落槌价在千万纸上的货品,仅一单交易,他们就可以从中抽取百万以上的佣金。
    与正式拍卖不同,如果买卖双方在拍卖之前达成交易,拍卖行只会象征性抽取一点中间费,虽然这些费用通常也不少,但对比动辄着百万千万的佣金来说,无异九牛一毛。
    拍卖行之所以愿意损失自身利益来为文庭深和卖家牵线搭桥,不过是想要流出这个潜在的大客户。
    可要是客户对他们的货物不满意,那就不美妙了。
    在工作人员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卖家终于被人带了进来。
    他外表看起来三十来岁,外表打理的很干净,身上衣物配饰不一定是大牌,但搭配的很养眼,让人一看便能猜出他必定出身良好。
    如果不是在这个场合,很难会有人相信他是个不断变卖家产的赌徒。
    “你好。”卖家走进来,对文庭深打了个招呼,说话的时候微微颔首,优雅中透着一股疏离感,仿佛与你交谈都是一种恩赐,把贵族的高高在上演绎的淋漓尽致。
    可惜文庭深并不吃落魄贵族这套,他甚至连站都没站起来,依旧保持这原来的姿势,如同对下属发号施令一般抬了抬下巴:“坐。”
    卖家对他的态度显然很不满意,脸皮抽动了下。
    他这辈子一事无成,最自豪就是自己的贵族出身,最不能忍受的,也是别人不把他的贵族身份当一回事。
    换做任何一个场合,他必定转身就走,不会在跟这种无理的人多说一句话。
    可这是在拍卖行,他已经走投无路。
    想到自己欠下的巨额赌债与还款期限,卖家深吸几口气,不清不愿的坐了下来。
    “文先生,听说您对我的钻石很感兴趣?”他率先开口:“这是我曾曾祖父留下来的,曾经差一点被献给女王当作生辰礼物,如果当时被送去的话,说不定女王胸针所用的钻石就要换一个了。”
    他说这一通话,不过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家室以及与王室之间的关系,维持自己那可笑的自尊心。
    “是吗。”文庭深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声,端起咖啡轻抿一口,面向卖家:“我对钻石这东西不太了解。”
    卖家心里嘲笑他的粗俗,又喜欢这种粗俗,因为这些毫无底蕴的暴发户,通常最追求贵族所拥有的一切,而他的钻石,应该也能卖出比想象中更高的价格。
    他用一种赞美的语气把那颗钻石从各个方面夸了一遍,并且例举其他各种著名的粉钻,试图以此来提高这颗钻石的身价。
    文庭深听完毫无反应,只在他说完之后问了一句:“我可以见见这颗钻石吗?”
    “当然可以,钻石就寄放在银行里,你可以随我一同去看。”
    “我恐怕不方便。”文庭深一口拒绝:“可以带到这边让我看看吗?”
    卖家有些犹豫,在这种场合拿出那么昂贵的东西,让他完全没办法放心。
    拍卖行的人为了追求顾客,当然是站在文庭深这边,帮着他劝说,最终在拍卖行的保证下,卖家终于同意把钻石从银行取出来,带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