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节
见此,秦野适才坐到一边,有仆役赶紧给他送上案几和瓜果以及酒樽。
眼见众人都准备好了,一身纱衣的舞伶也握着长剑垂手而立。
姜媃伸展了下手指头,指腹轻轻搁琴弦上,然后一挑。
“叮叮咚咚……”琴声幽幽,没有此前半玄弹的随性飘灵,可也挑不出错来。
姜媃弹到徵音,猛地按住琴弦停手。
只见那舞伶长剑一顿,指着一人顿住了。
姜媃抬眼,才看到舞伶指着的人不是别人,赫然是秦野。
她讶然,悄悄看了撑下颌看热闹的半玄一眼,不晓得是不是他干了什么。
秦野不吟诗,便接连喝了两盏酒。
姜媃心往上提了提,提醒自个这第二回 怎么也不能再轮到大佬了。
她复又开始弹奏,舞伶也跟着她的节奏来舞动长剑。
很快轮到第二个徵音,姜媃正要罢手,岂料半玄在她耳边飞快道了句:“莫停。”
姜媃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她没弹记得的曲子,而是随便挑弦,不拘调子。
舞伶在场中已经转了两圈,姜媃这里都没停下,且这一小截里的音竟是都没徵音。
“咚”冷不丁半玄伸手,飞快在琴弦上一抹。
姜媃被他插手,节奏一乱,只得停下。
半玄轻笑了声:“徵音,怎的又是到你?”
姜媃没弹出徵音,那徵音分明是半玄插手进去弹出来的。
且刚好瞅准舞伶剑指着秦野的时候插手。
秦野盯着半玄,琥珀色的凤眸深沉如鎏金。
他一言不发连用两盏酒樽,干脆的毫不拖泥带水。
这下,是个人都能看出,当老师的分明是在为难学生。
姜媃不想弹了,小姑娘噘了下嘴,娇娇的嘀咕道:“老师,你欺负人。”
半玄冷笑一声:“我欺负谁了?当初说好只教他一年,他现在就不是我学生。”
姜媃又道:“那你压根就没教过我什么呢。”
半玄眼神莫名地看着她,忽的伸手捏住小姑娘白嫩脸蛋:“小没良心的,我这是给谁出气,嗯?”
他太了解这对叔嫂了,明显刚才姜媃的反应就是被欺负了,不过约莫那头小狼崽子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怎的欺负了人。
姜媃打下他的手,揉了揉被捏红的脸,一双眸子水汪汪的,招人的紧:“那不管,你本来就没教过我什么,还尽是让我给你出术数题,我现在想多学学弹琴,你教我吧。”
说来说去,这才是姜媃的目的。
半玄气笑了,偏生他还真半点都不想拒绝。
他大手一挥:“成,教你!倾囊相授都成,不过先玩完这一回。”
姜媃担忧地看向大佬,却一头撞进大佬深瞳之中,宛如瞅见了狂风骤雨。
她心重重一跳,飞快挪开目光低下了头。
半玄整遐以待:“继续弹。”
姜媃硬着头皮,叮咚叮咚弹起来。
不出意外,十次徵音里头,起码有七次是落在秦野身上,换了旁人随便吟一首诗词,喝一盏酒就成了。
可到秦野那,他不愿意开口吟诗词,就需要喝两盏。
玩到最后,姜媃都急了。
隔得老远,她蹬着他,就不明白了,这大佬怎的如此倔,吟一首诗词要他命不成?那么个灌酒法,身子如何受得住?
半玄都玩的无聊打呵欠了,姜媃心念一动,指下一个用力——
“呀,好疼。”小姑娘翻手,十根手指头,娇嫩的指腹肉红通通的,且还有些渗出了血珠来。
却是弹的太久,手指头太娇嫩,又没缠甲片,伤着了。
半玄收敛了表情,正要去捉小姑娘的手来看。
秦野的动作更快,没谁注意到他是如何动的,再定睛之时,少年就已经蹲在了小姑娘面前,并捧着她手,皱起了眉头。
末了,他还凶狠地横着半玄,沾染了酒液的薄唇吐出大逆不道的话:“媃媃,我要欺师灭祖!”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很晚才码出来。
明天改下更新习惯,尽量早点。
第188章 初次告白
“媃媃, 我要欺师灭祖!”
这话一落,秦野竟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挥过去。
众人惊呼,唯有半玄纹丝不动,他眨了下眼, 懒洋洋地端起酒盏呷了口, 云淡风轻云卷云舒, 甚是写意自在。
那一掌带起割人劲风, 恰距离半玄胸口一寸之时, 蓦地顿住了。
半玄斜眼看过去,却是小姑娘反应过来, 一把拽住了少年袖子, 她还轻轻摇了摇,小心翼翼地说:“小叔,不要。”
秦野看向姜媃, 小姑娘初初病愈, 脸色很白不说,还越发显小了。
如此就衬的黑白分明的杏眼很是大,水润润的,湿漉漉的,跟奶猫崽子的眼睛一模一样。
他心口发紧, 舌根发干, 瞅着小姑娘就收不回视线了。
姜媃十根手指头火辣辣的疼,但是她却抱着大佬的小手臂,不让他打人。
“老师, 我小叔喝醉了,我先送他回去,改日再来跟老师学琴。”姜媃不想多呆,她有留心,大佬喝的酒不少,虽然没发酒疯,但言行举止还是和平时有点不一样。
哪知,半玄道:“不用,起潮阁有客房,你栖梧姐姐前些时日就想见你,你在我府上等会,我差人去请她。”
姜媃才不信他的鬼话!
小姑娘促狭地瞅着他,低声笑起来:“怕不是老师想见栖梧姐姐,还拿我当挡箭牌。”
半玄挑眉,佯怒道:“怎么跟我说话的?反了你!”
姜媃没放心上,秦野却是不干了,他将小姑娘往身后扒拉,冷若冰霜地盯着半玄,恶声恶气的道:“想做甚?”
半玄被气笑了,教了一年半载,教出个白眼狼来!
他挥袖:“快带他滚!看着就讨人厌。”
姜媃起身,扶着秦野对半玄等人点了点头,随后跟着仆役往起潮阁的客房去。
片刻后,到了客房秦野却是不进去了,他直愣愣地看着姜媃,绷着脸一声不吭。
姜媃挥退仆役,好言好语相问:“怎的了?”
秦野不回答,而是直接拽着小姑娘手腕往僻静的庭院一角去。
避开了所有人,他忽然一把将小姑娘推到廊檐木柱子上,手撑着将人困住了。
姜媃皱起眉头,大佬太用力,她后背撞疼了。
“说,你是不是觉得半玄长的比我俊?”大佬眉头紧锁,问的义正言辞。
姜媃无奈:“你这是又闹什么?”
头顶暗影落下来,映衬进秦野琥珀色的凤眸里,那暗金的色泽越发显得深了。
他低声道:“我就知道,你喜欢半玄的脸,你觉得他长的比我俊,从前你就这样!”
大佬声声控诉,愤怒的口吻下,细听了,竟是还挟裹着小小的委屈。
姜媃注视他,嫩白小脸同样没有表情:“没有。”
“你有!”秦野浑身都是暴躁的怒意,“他就是个老男人!而且他喜欢白栖梧,不会喜欢你的!”
姜媃抿起了粉唇,眼梢有点滴的嘲弄流露:“够了,喜不喜欢的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事了?你的事就关我的事!”大佬这会像是走进了死胡同里,还死拽着不出来。
姜媃顿觉心累,她组织了下语言语重心长的道:“成,我知道了,我对半玄从来都是长辈之情,没别的,不会给你们秦家丢脸的。”
这话说的,疏离而冷淡。
秦野愣了下,继而垂着眉眼,跟耷拉着耳朵的狼狗一样,软和了声音问:“嫂嫂,你是不是在生我气?我若是哪里做的不对,你大可直接跟我说,我都听你的。”
听闻这话,姜媃心尖颤动,她稳住心神,拉了拉嘴角:“没有,是我最近病着难受,有点小脾气。”
“你撒谎!”秦野不留情面地戳破她。
这样的强势,让姜媃生出一种无所遁形的恼怒来,就好像是心头那点秘密也被看破了。
她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为大佬的敏锐心惊,又不晓得要如何糊弄过去。
微末的赤红缓缓浮起眼瞳,秦野身子前倾越发靠近姜媃,他低下头,几乎是在她耳边呢喃:“嫂嫂,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我真的猜不到你在想什么。”
姜媃心口又抽疼起来,鼻尖酸涩难当。
她抽了口冷气,带点鼻音的道:“真的没有哇,你是不是最近太……”
“是那日!”
她一句话没说完,就被秦野打断了。
大佬捧起她脸,强迫她直视:“那日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之后,你就不高兴了。”
仿佛被剥了衣服,在秦野的注视下,她变得□□裸的,羞耻极了。
姜媃慌忙摇头:“不是,不是……”
“就是!”秦野一口笃定,“所以,媃媃你是在介意我有了意中人?”
姜媃慌得恨不能有条地缝可以钻进去,她怎么都没想到大佬的直觉竟是这样精准,猜的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