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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呃,他只是想问一下她叔父住在哪里。
    不过她都这么说了,霍笙总不好非要上赶着继续送她。又看一眼马车外,熙熙攘攘,人行有序,并无丝毫高柳城之乱象,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便下了马车,牵过自己的马道:“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阿练望着他牵马远去的背影,心中不舍。
    然而此番相送本就是她给霍笙添了麻烦,且这一路上见他对自己并无丝毫热络,是以方才他一开口,阿练便下意识地以为他是要同自己道别,于是善解人意地向他道了谢,并且请他多保重。
    由此可见,这两人还真没什么默契。
    阿练看着霍笙留给她的马车,想着自己要不要卖掉它,毕竟已经到了晋阳,不太用得上了。
    想了想还是算了,先去找叔父吧。
    章节目录 12.同住
    霍笙牵了马,在大街上买了些路上吃的糗粮,正欲出晋阳城,却总有些放不下。
    算了,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干脆将阿练送到她叔父那里。
    他拨马回转,没走几步就望见了阿练的马车。
    刚要上前,却又想到她方才说的一番话。听起来倒是诚恳,只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巴不得他立刻就走似的,并无丝毫挽留之意。
    霍笙思考了下,这会儿他要是主动凑上去,似乎有些自作多情的嫌疑。
    马车慢悠悠的,那女郎坐在驭者的位置,时不时地东张西望,偶尔下车向路人比划着询问些什么。
    霍笙下了马,不紧不慢地跟在阿练后面。
    这一跟,就跟到了日落时分。
    霍笙见她在晋阳城里转悠了一下午,也没找着她叔父住的地方,最终只得垂头丧气地进了一家客栈。
    晋阳是大城市,阿练去的那家客栈正位于城中最为繁华之处,地处南北通衢与东西大道的交汇处,从外一望便知气派非凡。
    客栈供人投宿,亦是往来人请客吃饭的好去处。这会儿店外华灯初上,店内座无虚席,霍笙借由来来往往的食客的遮挡,落后阿练一段距离,也进了客栈。
    走得近些,听那掌柜的道:“……这几日客多,每日都店满,客人你来得早,恰赶上还剩一间房,住不住?”
    阿练问:“住一晚上,多少钱啊?”
    “一晚上啊?”那掌柜摸了摸髭须,带着精光的小眼微眯,望着阿练道,“看你这女郎孤身一人,算你便宜些,五百钱。”
    “五百……”阿练摸了下手中包裹,有些为难。
    霍笙不屑地扫了一眼客栈,心道有这宰人的魄力还开什么店啊,直接去打劫多好。
    又听那掌柜的催道:“只剩一间了,要住请尽早啊,一会儿就没了。”
    霍笙走前特意将大半的盘缠都留给阿练,眼下见她似被说动,价都不还地就要去取钱,心疼得都快吐血了。
    那掌柜的眼见又宰了一只肥羊,心中狂喜,正要接钱,斜喇里却伸出一只手来,一把将佩剑拍在了柜台上。
    “贵店的生意倒是好做,门口明明写着打尖五十住店一百,缘何到了我妹妹这里就成了五百,是觉得妇孺可欺么?”他说着,一手将阿练递出的五铢钱推了回去,目光直视那掌柜,眼神锐利。
    阿练乍见霍笙出现在此处,有些吃惊,下意识地抬头望他。
    又听他话里的意思,自己仿佛是差点当了冤大头,顺他语意看向门外,果然是自己方才大意,进门时不曾注意到那挂着价格的木牌子。
    霍笙在身侧,阿练顿觉有了底气,也哼了一声,怒视那掌柜。
    掌柜的倒没有被吓着,无所谓地笑笑:“看那儿,底下的一行小字,本店有权利视情况不同调整价格——就这个价,爱住不住!”
    霍笙冷笑一声,收了佩剑,拉着阿练出了客栈,边走边道:“这家不行,换一家。”
    阿练点头应好,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霍笙听后面似有笑声,转头一看,果然见阿练唇角上翘,双目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
    他停了步子,有些奇怪地问道:“你笑什么?”
    阿练紧走了几步到他身侧,笑嘻嘻地道:“哥哥跟着我,是因为不放心吗?”
    “谁跟……”他刚想反驳,却又突然换了说法,语带嘲讽地道,“是啊,像你这般记性不好眼神不佳的女子,谁能放心啊。”
    阿练顿时泄了气,垂着头道:“我也不知晋阳城里变化这么大,找了一下午也没找见叔父住在哪里……”
    霍笙想到她曾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记得叔父的住处,不由得嗤笑一声,却也没再打击她,只放慢了步子,与她并肩而行。
    只是接下来却不太顺利,两人沿着大街的交汇处几乎走了一遍,遇见的几家客舍都说店满,最后一抬头,竟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一家。
    那掌柜的见是他们,带着点看好戏的意思道:“来晚了,没空房了,住别处去吧。”
    霍笙没理他,转头对阿练道:“先吃饭吧,我见你也饿了。”
    阿练方才不觉,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摸了下肚子,还真饿了。
    客栈一楼大堂里人满为患,霍笙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问了问价格,觉得还可以接受,就点了几样小菜。
    等用完,路过那柜台的时候,霍笙耳朵尖,正听得一个客人在跟那掌柜的退房。
    他站了一会儿。
    那掌柜的结完账,懒懒散散地摆弄着手中的算筹,掀了一只眼皮子道:“怎么着,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