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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他的话阿练自然是放在心上的,因此从早上等到现在,不免有些心焦,又看着天也快黑了,想着要不要等到明日再去。
    还没想完,就见姜媪从外面进来,对她道:“女君,方才听北屋的人说,郎君片刻前回来了,您要不要现在去找他?”
    这话其实就是催她快去了,姜媪是看着霍笙长大的,知道他最是不耐烦等人。
    阿练也怕霍笙在等她,听了姜媪的话,忙点点头:“我这就去。”
    ……
    霍笙早上从大长公主那里出来,本欲回东院看看阿练,结果心腹萧豫找了过来,道是赵王一家已经到了长安,且正在入宫觐见的路上。
    他放心不下,只得也赶忙入宫。
    此前赵王妃因意外早产,赵王担忧王妃的身体,下令在安邑停留一月,等王妃出了月子再进京拜见太后。与此同时,也遣了属官先行入京告罪。
    谁知此举却触怒了太后,当场将赵王的陈情表砸在了那属官的脸上,命人将他推出宫门外斩了,又要问赵王一个延期不朝、藐视太后的罪名。
    赵王闻言大惊,再不敢耽搁,星夜奔驰至京师。今早刚到,在驿馆匆匆沐浴更衣之后便入宫请见太后。
    太后的反应倒是还好,没有发怒,恰今日吕氏的几个儿女也在宫中,陪着太后说话。因此赵王赴的这一场宴算是有惊无险。
    霍笙见无事,与吕氏等人略应酬了几句便出了长乐宫。
    在跨过门槛之前,他不由得转头看一眼赵王,而后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当初太后下令让代王和赵王入朝觐见,代王距长安更远,但算算日子,此时也早该到了。
    霍笙抬头,看见门边立着一个老内侍,是太后素来信重的人。霍笙一向与他交善,递给对方一个眼神,那内侍便随他出去了。
    两人踱到廊下,霍笙问他:“代王缘何至今未抵长安?”
    “回霍侯,”那内侍道,“昨日代王奏表已至,道是匈奴屡屡犯边,他希望替太后镇守边关。”
    霍笙眉头微皱:“太后答应了?”
    “答应了。”
    他沉思一晌,复问道:“昨日商议此事的时候,都有哪些人在太后身边?”
    那内侍答:“只有胡陵侯大人。”
    吕嘉。
    霍笙未出宫门,又有下属来寻他,说是有些事拿不了主意,请他来定夺。霍笙只得赶去处理,忙到现在几乎有些焦头烂额。
    自然,他也就忘了曾交代过让阿练来找他。等回了寝屋之后便让人都出去,像往常一样自去了侧间的水房沐浴。
    屋里人都是知晓他的习惯的,按时备了热水之后便都退下了,因霍笙素来不惯别人伺候洗澡一类的私密之事。
    阿练却不知这些,等她到了北屋的时候看见的便是门开着,下人们在院中各自忙碌。她估计霍笙这会儿应该在屋子里,门又没有关,就直接进去了。
    章节目录 30.绮梦
    霍笙沐浴出来, 只着一身单衣, 襟口微敞。因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形容便随意许多, 与他素来衣冠严整的模样大不相同。
    他出了浴房, 刚想去门外喊人进去收拾,结果却看见阿练站在屋子里, 不由得愣了一下。
    阿练也看到他了,见他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登时小嘴微张, 惊讶地“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后连忙闭上眼睛,又多此一举地抬起一只手捂住了,手忙脚乱地摸索着往外走。
    “我不是故意的, 我是看门开着就……”话还没说完, 撞门框上了。
    霍笙一脸无语地把衣襟掩好, 转身回到内室穿上了外衣, 又喊人来把水房收拾好。
    阿练这会儿正惴惴地站在屋子外面,等几个仆婢收拾好了,霍笙喊她:“还站在那儿做什么, 进来吧。”
    等阿练真个进来了, 霍笙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其实他连自个儿早上为什么叫阿练过来都不记得了。
    两人站近一些, 霍笙看着阿练额头上的一块红痕, 问道:“撞疼了没有?”
    阿练觉得自己刚才那副样子简直蠢死了, 恨不得就地挖个洞钻进去。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平复了些,结果他又问她。阿练的脸一下子又红了,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一点都不疼。”
    这话倒也不假,因为她刚才走得慢,撞得并不厉害,只是额头上有微微的红。
    霍笙伸出手来在那红痕处轻轻蹭了一下,见她没什么反应,才放下心来。
    阿练仍是低着头,只是半天不见他开口,不由得抬首看向他,有些疑惑地问道:“哥哥叫我来,是为何事?”
    霍笙想了想有无什么要嘱咐的话,结果仍是老生常谈,对她道:“我不常在府里,有什么需要的可直接跟这院里的人说。还有,出门的时候记得带上侍女……
    阿练听着,只觉得一头的雾水,这些事情她都知道的啊,这也值得专门把她叫过来再叮嘱一遍?
    不过她还是一一答应了。见天色不早,便向霍笙告退,回了自己的寝屋。
    ……
    当晚霍笙却做了个梦。
    其实也不能说是梦,因为这是曾真实发生过的事。
    他梦到自己六岁那年,随当时还是开国公主的母亲去长沙国寻找自己的生父。
    那时的霍郯还不叫霍郯,而是名满天下的霍伯渊。
    他与母亲从华贵的马车上下来,看着眼前的这处破败的小院,有些惊讶于生父居处的简陋。
    霍郯听得有人到访,怀里抱着一个婴孩迎了出来,看见他们母子时的表情竟不是欢喜,而是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