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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

      傅从夜把客厅的灯都打开,因为傅鹭不太喜欢灯光太强,家里很少这样灯光明亮。
    但明亮的感觉,大多来自与阮之南这个好像散发着热度和光亮的小太阳。
    傅从夜都有点不适应家里的氛围,阮之南把打包的袋子递给他,自己蹲在那儿换鞋。
    他都把打包袋子放在桌上了,转头一看,阮之南还在那儿跟鞋较劲。她解不开鞋带就想蹬下来,结果蹬半天也没蹬下来,傅从夜觉得她那双sup nba联名款的af1都快被她蹬坏了。
    傅从夜走过去:“怎么,鞋带还不会解啊?”
    阮之南也有点不好意思:“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可能着急了,把鞋带系死了。”
    傅从夜无奈的蹲下去:“你说你现在也不打篮球,穿什么球鞋。站着别扭,我试试,解不开我就真拿剪刀给你剪了哦。”
    他后头这句是威胁。
    阮之南这个让人恰柠檬的大小姐还挺认同剪了这个第二方案。
    其实也不算死结,傅从夜稍微用点功夫就给她解开了。
    他一副“你是不是傻”的表情,阮之南挠头笑道:“你给我找双拖鞋呀,哎,你那双小白兔呢?”
    傅从夜瞥了她一眼:“洗了。”
    阮之南伸手扶着他胳膊,才把两只鞋甩掉,换上拖鞋进屋去。
    傅从夜进屋去端粥锅:“你还吃么?”
    阮之南直摇头:“我撑的不行了,我看着你吃。好好贿赂贿赂你。”
    傅从夜进屋把粥锅端出来,一打开盖子,阮之南闻到奶香脑袋伸长了:“米布!你这耐心了不得啊,你竟然给自己做了米布!”
    傅从夜看着她偷偷咽了咽口水的样子,笑道:“要不要喝一碗。”
    刚刚还说撑的不行的阮之南,眼睛都从粥锅上挪不开了,掐住小拇指比给他看:“一点点,就小半碗。”
    傅从夜笑着进屋给她拿了碗筷。
    看得出来傅鹭以前是相当有钱,而且审美也不错,家里的各种沙发和家具,都是90年代德国功能主义的家具,也因为家具的线条简介平衡,家里放了这么多书也显得有很多空间。
    跟傅鹭一代富起来的人,不是家里搞红木家具中式装饰,就是巴洛克欧式风格各种浮雕碎花和大理石,傅鹭当年能搞出这样一套房子,也够让同辈的人开眼了。
    再加上傅从夜应该收拾的很仔细,有些家具虽然有些年头,但看起来只是有种优雅的老式光泽。
    阮之南说是不吃,但也多吃了几口,等傅从夜吃好了之后,她也瘫在凳子上进入了饭后痴呆时间。
    傅从夜收拾了一下碗筷,擦了一下桌子,拿脚碰了碰她鞋尖:“吃成这样还做题么?”
    阮之南擦了擦嘴:“学习!为了一周的幸福学农,必须学习。我也监督你,咱俩一起。”
    最后俩人合计下来,还是去了阮之南家的图书室学习,傅从夜也带了几本他做到一半的习题集过去了,他主要是政治比较差,上课也不爱听,回家连书都不想翻开,如果不努力学习扯淡套路,估计政治这门连三十分都考不了。
    阮之南真要是闷头学习还算认真,她有问题大多自己攻克,基本不会抬头。
    反倒是时不时就抬头看她的傅从夜显得不专注。
    傅从夜确实有点没法专注。
    毕竟——这是阮之南家里。只有他们俩。夜深人静。
    就算他们俩现在抱着薛金星和王后雄的毕生心血对坐,但也不能阻止这个时间、场景和人物带来的……瞎想。
    傅从夜觉得自己真不能任由这么发散下去了,否则他觉得屋里热的要开空调了。
    图书室有一张特别大的长桌子,最起码一圈能坐十个人,上头还有可以弯折的台灯与插座,阮之南抱着膝盖坐在对面,拖鞋在凳子底下,两只脚在椅子边上,下巴抵在膝盖上无声的念题。
    仔细一看,袜子还是柴犬的。
    她捏着一支笔尾有毛球的圆珠笔,估计是鬼哭狼嚎被人摁着才涂的浅粉色指甲油,已经掉了一点,有种不太会照顾自己的臭美小女孩的感觉。
    不行不行,不能再看了。
    再看就真没法学习了。
    傅从夜强行把目光集中在眼前的“水稻种植业的生产特点:劳动密集型农业……”,戴上了耳机。他好不容易学进去,做题也很快扫完了两面,忽然一只电动玩具小狗在桌子上左右脚挪动,挪到他卷子上,而后倒头嗝屁,摇着四条聚乙烯制成的腿,开始生硬撒娇。
    傅从夜勾了勾嘴唇,伸出手去,掰住两条后腿,阮之南生怕他把两条塑料狗腿给掰断了,连忙叫唤一声:“你干嘛呢!”
    傅从夜摘下耳机:“教她劈叉。”
    阮之南从他毒手下救狗:“你家狗狗会劈叉么?!”
    傅从夜:“那你会么?”
    阮之南不知道怎么就扯到自己头上了:“小时候行,现在这么多年没劈过了。”
    傅从夜笑:“我家狗狗小时候会,现在就不知道了。”
    他话说完,立刻往后一撤,但还是没躲开她砸过来的抱枕。
    傅从夜从地上捡起抱枕,其实只是朝她轻轻抛过去,但阮之南还以为是他报复,立马装作从椅子上摔下去,抱着玩具狗,躺倒在地毯上,一脸柔弱,声音听起来都快泣不成声:“星星,虽然你是一只玩具狗,但主人养你这么多年,没少给你充电啊!如今有贼人闯进家门,要谋害你我一人一汪,你这时候不就该冲出门去痛咬贼人么!”
    傅从夜刚想低头看看她,就听到一阵塑料腿走动的声音,他低下头,就看见那银色玩具狗,走到他脚边,开始对着他的袜子猛磕头。
    阮之南还捏着遥控器,躺在地上远程叫好:“哎,星星咬他!咬他指甲盖!”
    傅从夜弯下腰,摸了摸狗头:“行了,别磕头了,又不是过年。我倒是可以给你主子发个红包。”
    阮之南气笑了,脑袋枕着胳膊,从桌子底下挪过来:“我发现你怎么一点都不饶人,嘴上太狠了吧。”
    傅从夜把那电动玩具狗拎起来:“狗狗也挺可爱的,是吧。你袜子上都有狗,就别不承认了。”
    阮之南从桌子底下爬起来,想要钻出来,傅从夜把手垫在桌子边儿上,果不其然,这个缺心眼的立马就把脑袋撞在他手心上,她撞上之后轻轻叫唤了一声,爬出来之后还血口喷人,坐在地上锤了一下傅从夜的腿:“你打我脑袋!”
    傅从夜真是委屈:“我要是不给你用手垫着点,你脑袋里那点黄就全磕出来了。”
    看得出来阮之南一直住的地方都有人天天来回擦地,她还挺爱坐在地上的,这会儿也不起来,狂锤傅从夜大腿:“你脑袋里才都是黄色!”
    傅从夜握住她拳头。
    这个学散打出身的家伙,竟然还能收着劲儿打他,傅从夜真是谢天谢地了:“我没说你脑袋里是黄色。蛋黄的黄,懂么,芯儿的意思。”
    阮之南真的像个狗狗,抽出手来,盘腿坐在地上:“我都没想到我爸把我小时候的一些玩具还拿过来了。你倒是学的认真,我离开座位去拿玩具,你都没看见。”
    傅从夜心想:你之前不学的也挺认真的么?
    阮之南起身翻了翻他的卷子:“哦,你买的啊,我没做过这个呢。不过我能把学校发的做完就了不得了。我就觉得,你就长得一副好学生的模样,正经起来的表情,跟许歆双看起来都姐弟俩似的,那当学渣肯定是装的。”
    傅从夜:“也不算装吧,来三中确实是家里买进来的。”
    阮之南:“是是是,要不然你就能去r大附了。”
    傅从夜也站起来,伸了个拦腰,顺手往她脑袋上盘了一圈。手感令人着迷。
    阮之南:“别把我摸秃了。”
    傅从夜没拿开手:“秃了也挺好,你戴假发就更方便了。主要是,手感好,脑袋形状也好。”
    阮之南:“我三天没洗头了。”
    傅从夜不会被她所骗:“我打赌你早上洗的。”
    阮之南走到对面,傅从夜就跟手黏在她头发上似的,跟过去摸。
    阮之南又好气又好笑,推了他一下:“你不是高冷校霸么,注意人设!别粘我。”
    傅从夜莫名心情大好:“学习要劳逸结合,我要放松一下。”
    阮之南把他手拿下来,连着另一只手按在了桌子上,傅从夜看她这姿势,就觉得她有当刑警的天分:“行,我伏法了。”
    阮之南眯眼:“你今天很怪。”
    傅从夜想了想:“主要是有对比。白天太不爽了,在你这儿稍微得到点安慰。”
    阮之南也一下子想起了白天,她紧紧抓住傅从夜手腕,直接给他别过去:“从实招来,今天你家是不是来客人了。”
    第44章 夜长梦多
    傅从夜也顺着她的劲儿, 被她别的转过身去, 慢悠悠道:“你怎么知道?看见了?”
    阮之南想着自己下午脑袋里都在琢磨这件事,翻来覆去的假设, 就觉得不爽。
    但最不爽的是, 她发现自己主动找傅从夜,给他发了语音之后, 他说几句话,有点小互动, 她就全然忘了疑问和纠结, 甚至都忘了问他这件事!
    傅从夜:“我爸的护工,之前请了假, 现在回来了。”
    阮之南握的更紧了:“放屁,你爸找护工找个小姑娘啊!”
    傅从夜背对着她, 好像笑了:“护工家的女儿。主要是之前她出事了, 我和我妈帮了她一点,这次是过来道谢的。行了, 抓捕半天,我该被拘留了。”
    阮之南松开手,傅从夜要坐回自己的位置, 她把脚放在桌子上一下子拦住了:“都说了拘留,让你走了么?笔录都还没做呢!”
    傅从夜被她长腿挡住去路, 只好抱着胳膊靠着桌子沿:“行, 你说吧。”
    阮之南看到他手腕上一圈红, 也有点吓一跳:“我没用那么大力气吧!”
    傅从夜:“哦我就容易这样, 没事儿。一般也不会磕着碰着。”
    阮之南真是脑子里冒出什么就说什么:“身娇体软。梨花带雨受都是这设定。”
    傅从夜不知道梨花带雨受是什么受,可他听得懂前一句,用前额叶想一想也知道是哪种形容,他推了一下她脑袋:“胡说八道什么。咱两个上保健课的老弱病残,有什么好比的。”
    阮之南往后一仰,倒在椅背上,笑着揉着被他推了一下的额头:“我今天下午去医院了,以后就可以做运动了。哎,扯远了,不是说这个,先说那个护工的闺女,你怎么就帮她了!”
    傅从夜说:“你知道为什么他们说我是校霸么?”
    阮之南仿佛是额头上被他按了一下的地方,有了手指的凹痕,烫烫的,她一直在揉,说道:“听说有两个女生转学了。”
    傅从夜半晌道:“我在那女生左右手背上,各烫了个疤。用烟头。烫的很严重。”
    阮之南虽然天天自称混蛋,但却还是被吓了一跳,她呆呆的看着他。
    傅从夜:“因为那个女生,在我们学校另外一个女生身上,用烟头烫了二三十个疤。被烫伤的女生,就是我爸护工的女儿。她叫胡小青,你要是问问别的班的人,可能有人知道。”
    阮之南半天才回过神来:”所以……刘倾才这么害怕你。所以当时说有两个女生转学了,一个就是被你烫伤的,另一个就是这个胡小青?”
    傅从夜低着头,说道:“你其实知道,我没那么爱管闲事,帮她主要是因为,我在学校几次看到她被人堵了,但我没帮她。二是她爸胡叔叔对我很好,胡叔叔发现她浑身都是瘢痕之后,找我来说,想让我帮忙联系方笙,把她转走。而且胡叔叔其实找过学校,但你知道副校长那德行,新校长又不怎么在学校。犯事儿的女生家里有点人,就给压下来了。”
    阮之南揉着额头的手停了,她把凳子往前拖了拖,仰头看他。
    傅从夜继续道:“我也是觉得那个烫伤胡小青的女生太过分了,再加上我明明发现过也没帮她……各种原因,我就也烫伤了那个欺凌人的女生。我就是想让她每次抬手,看看自己左右手背上的疤,都想想她自己干过的事儿。”
    阮之南愣了好一会儿,忽然道:“那你也算做了对的事儿,就算那个胡小青被定性轻伤了,估计对方也不会受法律惩罚……而且你妈给学校捐了个楼,学校也不会怎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