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要不娘去拦住?”
“我那里拦得住。”付槐花忽地眼神发亮,“不过我们可以给你狗子叔通风报信。你大伯一肚子的坏水,出去指不定打什么鬼主意。等他回来,我去大嫂那里探探,有信息我就告诉你,你再告诉你狗子叔,他准记你的情,以后过继也好说。”
“端着去柴房里吃。”付槐花打发走粪蛋,自己也赶着回堂屋吃饭。
粪蛋端着碗往柴房去,走的时候还听懂到她在小声嘀咕,“两个老东西就是偏心,一心为大房打算,就没想过把他们二房的粪蛋过继给狗子不就成了,反正好处也是落在朱家。”
粪蛋回到柴房却没有心思吃饭,好些事跟上辈子不一样。
上辈子,没有陈二的反对,朱秀月直接把大丫姐卖给刘一根。二丫姐找来妇女主任,才让刘一根没能把大丫姐带走,因为大丫姐没有到十八岁,不能结婚。
但几个月后大丫却不得不嫁过去,以那样一种屈辱的方式嫁过去,全村里的人都在指指点点。
想到这里,粪蛋的小身子禁不住发抖。他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深吸几口气,粪蛋渐渐地平静下来,松开紧握的双手,摊坐在地上。
他得好好想想,不能让大丫姐再遭遇上辈子的事,再被人唾骂。
当初那件事事发突然,没有丁点预兆。
等等,他想起来。那件事过后,村里有人说过那件事是朱家搞得鬼就是断绝陈二的念想,把工作完全握在手里。不过没人信,说手脚在大丫身上,没有人绑着。而且当时见过那情形的人都说是大丫主动的。
但这会,粪蛋却觉得那人说的极对,那件事就发生在陈二说想要自己回去工作之后。上辈子陈二瘸了腿,好长一段时间闷在屋里不出来。不知怎么的,他突然说他要回去工作。不管朱秀月还是朱家怎么说,他都执意不肯。
那件事后,陈家名声扫地,陈二的名声更是不堪,他那里再敢提什么出去工作。
所以这事肯定是朱家为了保住朱来富的工作才搞出那件事,而朱秀月肯定没少掺和。
想通这一点,粪蛋头脑里有些头绪。这辈子事情不一样,但保不准朱家还会用上辈子的法子,说不定朱来富这次出去就是找那个该死的刘一根。
粪蛋小小的身子猛地站起来,他绝不会让朱来富心想事成,绝不!
而朱来富也的确想到一个人,那就是刘一根。
自从陈二醒来后,事情就接二连三的不顺。朱来富后悔当初心软,下手轻,没把狗子给弄死,只是让他摔一跤,昏迷几天竟然给醒过来。
说来说去,都怪姑。她只想让狗子摔一跤好拿了他的工作,而不是要他的命。
哎,那怕心里再恨,亲骨肉毕竟是亲骨肉。
朱来富想来想去,决定不听姑的,他自己来。不就是给大丫找个人家嫁出去,谁又比刘一根更合适呢?
一扫之前的颓废,朱来富骑着自行车去找刘一根去。
朱来富前不久来过一次,知道路。他很快地找到刘一根的家,院门开着,院子里摆了一张躺椅,刘一根躺在上面打着瞌睡。
朱来富敲敲门,“刘兄弟,刘兄弟。”
被人扰了清梦,刘一根没好气,“那个王八蛋没看到老子在睡觉么?”
朱来富呼吸一窒,想着自己的来意,仍好声地道:“刘兄弟,是我,朱来富。”
刘一根仍闭着眼,“你来干吗?我们家可出不起一千块钱。”上次回来后,他就后悔当时鬼迷心窍,竟然出五百块。娘又在耳边不停地念叨挣钱不易,不能大手大脚,他更加的后悔,万分庆幸陈二当时犯傻,要不他能后悔死。五百块他都能买好几个丫头,个个都水灵灵,非得买那么个面黄的丫头!
“那能要刘兄弟出钱。”朱来富也不待刘一根请,自顾自推着自行车进门,把自行车往旁边一放,自己拎了一张长条凳坐在他面前,“我们大丫年纪也不小了……”
“真不让我出钱?”刘一根打断他的话,睁眼看着他。
“这……”朱来富倒不想收钱,只是他怕他不要钱,让刘一根起疑心,一时吱吱唔唔半天没有说出来。
“说吧,要多少钱?”刘一根又闭上眼睛,两个儿子整天在外面野,每次回来身上都是污脏,老娘又要上工又要干家务活忙不过。他真心想找个媳妇回来,晚上能泄火,白天能照顾一家子老小,让娘也能喘口气歇着。这样一想,他也不等朱来富再吱唔下去,举起五根手指头,“五十。”
见此,朱来富松口气,“五十就五十。只是事情得辛苦刘兄弟一趟,我那表弟最近跟我们家不太亲近,若是刘兄弟能把生米做成熟饭……”
刘一根霍然睁开双眼,“好你个朱来富,我说怎么五十块,你也同意,原来在这里。人家爹没答应,你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
“二丫一起给你,不要钱。”既然让人戳穿,朱来富也不再隐瞒,压低嗓音道。
刘一根又不是笨蛋,稍一想就明白,“别跟我卖关子。是为了陈二的工作吧?你们家跟我们刘家的姑娘退亲的事,我可是听说过。这样说来,我可是在帮你做事,该你给我钱吧?”
“刘兄弟,明人不说暗话。我当年在城里也混过,至今仍有那么一二个熟人,你做的什么事,我也略知一二。帮我这一回,结个善缘。”
刘一根看着朱来富良久,在他几乎要坐不住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大丫二丫,我都要,钱我还是照给你,一百块。”
朱来富低声在刘一根的耳边说着自己的计划,刘一根频频点头。
等朱来富出来时,一脸的喜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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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那边朱秀月赶着回去做饭, 想亲手做饭给狗子吃,等狗子一回来就能看到她特意给他准备的饭菜, 让狗子感受到她的拳拳慈爱之心。
理想很丰满, 然而现实很骨感。而几十年没有做过饭菜, 她手生得不得了。连火都烧不来, 烟灰倒吃了不少,朱秀月气得扔了火柴,跑回屋里去。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上的黑印子东一条西一道的, 朱秀月气得要骂娘。
她真是给猪油蒙了心,犯了糊涂, 为着一个兔崽子, 竟然连这种粗活也要干。
她不想干活,但总得有人来干, 毕竟她还想着笼络住狗子,像以前那样, 家里唯她独尊。
朱秀月洗了脸,换身干净衣服, 回娘家叫大侄子媳妇来做饭。
朱秀月一开口, 不用朱老太太说,方春赶紧地答应。跟着朱秀月避着人到了陈家。按照朱秀月的要求弄了好几个菜,又摆上桌,朱秀月瞧着不错,才打发她走。瞧着满桌子的菜, 朱秀月略吃些菜给肚子垫垫底,免得饿得慌。然后坐在椅子上专心地等着陈二他们回来,想着狗子回来看到她饿着肚子等他回来吃饭,定会被感动的涕零。
这一等就是两个钟。其间朱秀月不时走到门边瞅瞅外面日头,又回头进屋看看桌上的小闹钟。
等到指针指向二点时,朱秀月的耐心已告罄。
到公社走路一个小时不至,坐牛车那是更快。一大早出门,办个入职手续还能办个大半天不成?
想到上次陈二去城里看病,趁机去国营食堂下馆子。朱秀月气都不打一处出,估计陈二又带着几个丫头下馆子去了,亏得还好心给他们做饭菜,担心他们回来饿着没有饭菜吃。
她简直是烂好心!
她要让村里人看看他们嘴里的孝顺人,是怎么自己在外面吃香的吃辣的,留下老娘一个人在家里吃冷菜冷饭。
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她要从村尾走到村头,一家家的问过去。
可惜她人刚走到门边,就看到陈二带着几个丫头走进来。
看到他们一张张高兴的脸,想到自己守着一桌子菜饿肚子,她忍不住发火。但想到自己要走怀柔路线笼络回狗子的心。她生生吞下自己的怒火,委屈地道:“狗子,娘在家里弄了一桌子饭菜等你们回来,结果你们一声不吭却在外面下了馆子回来。”朱秀月到底忍不住,暗指狗子他们不孝。
陈二马上否认,“娘,谁说的我们下了馆子吃过饭?我们正饿着呢。”
“大丫二丫,把饭菜弄回灶房去热一热再端上来。”陈二指着桌子上的菜,边说边跟两个丫头使眼色。
大丫二丫虽然不明白爹的意思,仍听话地把饭菜端回灶房。
陈二扶朱秀月坐下,“娘,你等等。二丫她们手脚利落,饭菜一会就热好。不过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娘,听说我爹是个高官?”为了避免再吃一次饭菜给摚着,陈二也是拼了,决定胡扯一把。
朱秀月的心忽地停止跳动,好半天,她才张嘴说道:“你听谁胡说八道?”
瞧着她的神情,再想想那几件价值不菲的旗袍,陈二觉得这事有谱。于是他由胡扯变为试探,“娘,你还没跟我说过我爹是怎么样的人?”
朱秀月忽然站起来发怒,“要不是因为你,你爹能死吗?你克死你爹还不足,还想来克死我吗?”
说着,她气冲冲地走回房间,呯地一声关上门!
陈二看着那扇门出声,大丫二丫从灶房钻出来悄悄走到陈二身边,担忧地看着他。二站低声道:“爹,别信是你克了爷。工作组都说了那是封建迷信,要破除!”
“嗯,爹不信。傻子才信那呢。”陈二朝两个丫头笑了笑,“不用热饭菜。”
两个丫头见陈二没有难过 ,就进去收拾饭菜。
而朱秀月则捂着胸口惊叹,她估摸自己刚才露了形迹。没想到陈二醒来后就跟开窍了似的,懂了许多,今天还知道来套她的话。到底是那个男人的种,从根子上就不是傻的。亏她特意养了几十年,以为把人给养傻了,结果摔一跤,竟然把人又摔聪明了。
既然变聪明了,那有些事迟早会猜到的。人,是留不得了。
正好他有病,也活不了多久,那就早日超生吧。
当天晚上,六丫跟大丫和二丫报告,“姐,今天我们躲在奶的后窗下,听到奶在嘀咕,但听不清她嘀咕的啥。”
“我知道奶吃雪花酥,奶没有拿出来,算不算奶偷吃?要不要告诉爹?”
二丫摇摇头,“奶本来不藏着好多好吃的东西。”
五丫垂下头,她以为可以告诉爹奶偷吃呢,那样雪花酥就是脏物,要拿出来大家吃才对。
二丫先是表扬四五六七她们,又鼓励大家再接再厉,一定不能错过任何一点奶的蛛丝马迹。
第二日,朱秀月起了一个大早,准备亲手做早饭。对她来说的大早,也不过是比陈二早些。几个丫头已经起床在灶房忙碌。
二丫准备好热水给朱秀月端去,就见她走出来。朱秀月忙道:“你先打扫屋子,我去做早饭。”
朱秀月一进灶房就要把几个丫头赶出去。
六丫七丫牢记自己民的使命,不肯离开。
“奶,我们帮你生火,给你打下手。”别看六丫七丫才六岁,两个人已会作些简单的饭菜。从大丫到七丫,家务活个个都会做,只是二丫做饭有天份,而朱秀月又是个挑嘴的,所以二丫做饭的时间比较多。但为了挣高工分,朱秀月有时也会使唤二丫去下地干活。
朱秀月想着的确需要人帮她生火,而且她也不原意自己双手沾水。于是让六丫滔米洗咸菜,七丫生火。
这不,陈二的身体虚弱,要天天进补。朱秀月准备单独给他做碗蛋羹,把两个鸡蛋打在碗里,拿筷子打散。朱秀月总觉得有股视线在盯着自己,她抬起头四下打量,又没有看到那股眼神。等她再低头搅拌蛋液,又感觉到那股视线。她猛地抬头看去,正看到七丫躲避的眼神。
“看什么看?这是给你爹补营养的。你们不准吃。”
“我不吃,就看看。”七丫抿着唇道。
“对,我们就看看,不吃。”六丫在一旁应和。
两双视线,四只眼睛,朱秀月蛋也打不下去,更别提再加点料。她气乎乎地扔下筷子出了灶房。
午饭,晚饭,只要朱秀月进灶房,六丫七丫都盯着她。让她憋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发,只好在房间里骂人。
入睡前,六丫七丫跟几个姐姐报告,说奶在屋子里骂她俩。
朱秀月之前经常骂她们,故此谁也没有当会事。只不过依旧叮嘱六丫七丫要看好奶,注意奶的一切动静。
至于朱秀月现在爱到灶房做饭,她们觉得朱秀月是在想法设法地讨好爹,哄爹回心转意。对此,六丫七丫做得很好,得到几个姐姐的表扬。两个丫头兴奋得不得了,表示明天会再接再厉,坚决不让奶讨好爹,坚决抓奶的把柄。
就这样过了三天,朱秀月也憋屈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