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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

      这会子听到东家说有火锅请,大家都很开心。
    谢悠然又对垂手站在一旁等候吩咐的管事谢广成道:“广成叔,你安排一下人手,明天将这批糕点送到祥顺斋去吧。”
    为了送货方便,她又花了大价钱买了两头大青牛,请隔壁二牛叔打了车架子做牛车用。
    这个年代的牛很金贵,价格也贵得离谱,一头上好的犍牛就要二三两银子,抵得上普通人家一年的吃穿用度了。但自家有车,虽然只是牛车,出入可就方便多了。所以谢悠然狠了狠心,一口气买了两头大青牛。
    她本来想买马车来着,但是马实在是太贵了,比牛可贵多了,想了想,还是作罢。
    “是,大姑娘。”谢广成应了,躬了躬身,退下了。
    这也是谢悠然欣赏这个人的一点,虽然按辈分来说,自己该叫他一声堂叔,但在作坊里,他从来不托大拿乔,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他很有分寸,平时也不会以自己是长辈自居,对待谢悠然的态度也很客气,完全不会把她当做一个才十三岁的小侄女看待,言辞间也颇懂进退,这一点,在称呼上就能体现出来。
    坊里这些雇来的女工,平时多半都会直接叫她的名字,偶尔还会跟她开开玩笑,但谢广成从来不直呼其名,总是态度恭敬地喊她一声大姑娘,言谈举止间上下级的态度分明,适应自己的新角色也很快。
    而且,他不但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还要求美食坊的女工们都要叫谢悠然一声大姑娘,平时也教她们规矩,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女工们竟然也都被训练的像模像样了。
    开始的时候谢悠然还挺好奇,按说村里的人哪懂什么进退有度,尤其这谢广成的举手投足还挺像那么回事。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谢广成年轻的时候在县里的大户人家家里做过活儿,耳濡目染,自然也学了不少的规矩,也难怪他在这一群村民里有鹤立鸡群之感,连里长王友良平时对他也颇多推崇。
    女工们正在为即将到来的火锅大餐而高兴,这时,三丫匆匆奔了进来,道:“大姐姐,不好了,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谢悠然问。
    三丫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是墨辞哥哥,他,他……”
    谢悠然噌地站了起来:“墨辞怎么了?”
    三丫跺了跺脚,道:“他和小姑钻了小树林,被村里的人逮到了……”
    这话信息量有点大,不但谢悠然和二丫面面相觑,连女工们都议论纷纷起来。
    钻小树林?韩墨辞会和小姑钻小树林?这怎么可能?
    二丫忙道:“三丫,你说清楚一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丫平息了一下情绪,道:“我也是听大刚跑过来跟我说的,说墨辞哥哥和小姑在小树林里被人当场逮到,这会儿被扭送到了村里的祠堂,小姑不依不饶,非说墨辞哥哥轻薄了她,哭着喊着要个公道,连里长和族老都被请过去了……”
    谢悠然一听,皱眉道:“二丫,你领着大家继续干活。三丫,你回去帮娘照看着四宝。”
    又叫过谢广成,吩咐了一番,这才往祠堂方向走去。
    第160章 日了狗了
    村里的祠堂不轻易开放,一般都是犯了错的人才被扭送到这里来接受惩罚。
    村子里平时有个什么事儿要求个公道的,都会请里长和族里的长老们在祠堂里聚合解决问题。
    乡下民风淳朴,虽然男女之间没有城里那样大防,青年男女偶尔见了面也会互相打个招呼,毕竟在一个村长大,但钻小树林这种事,还是挺少见的,一般都是偷一情的人才会去钻小树林,就好像那次里长和门氏在凤凰山里偷一情一样。而一旦被抓住,那可就是丑事一件,重则沉塘浸猪笼,轻者鞭打一顿,逐出村子。
    这些都是由里长和族老们经过商议,根据事情的严重性做决定的。
    要说别人钻小树林谢悠然还相信,可韩墨辞跟谢保玉?打死她都不信。
    当听到这事儿的时候,她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谢保玉又作妖了。
    她早猜到她不会安分地守在家里等着出嫁,也在提防着她对自己下手,但没有想到,她竟然把主意打到了韩墨辞头上。可韩墨辞怎么就那么傻,中了她的套了?
    怀着满心的疑惑匆匆赶到祠堂,果然见祠堂里三层外三层被村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村人都好看个热闹,尤其现在又不是农忙的季节,大家都没事做,一有个风吹草动就都围过来了。
    更何况还是“钻小树林”这种最容易被人津津乐道的八卦新闻了。
    谢悠然皱了皱眉,扒开众人钻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韩墨辞正站在祠堂屋里的中央,背挺得很直,一张俊朗英挺的脸上绷得紧紧的,没有一丝表情,只有那双深得如黑曜石般的眸子里,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几分难以抑制的愤怒。
    古代的祠堂是严禁女人进入的,因此,谢悠然尽管心焦,也只能位于人前,站在祠堂的门口打量里面的情形。
    而作为当事人的谢保玉,此刻正衣衫不整地坐在祠堂门口的椅子里,哭得梨花带雨,表情分外的羞怒交加。
    花氏和一个四十多岁的婆子一左一右地正在劝慰着她,那妇人谢悠然认得,姓孔,跟仇氏的娘家是一个村的,也嫁到了这个村里,平时跟仇氏走得很近,谢保玉管她叫三姨母,谢悠然要叫她一声三姨婆的。
    祠堂里上边的椅子里,坐着谢家的一位族老,正是那日四宝打三朝时也来坐过席的,大家平时叫他二叔公的。
    此刻,老人面色难看地坐在那里喝着茶,而里长王友良则坐在一旁,脸上一副板正严肃的表情。
    韩墨辞的爹韩猎户也在场,神色间颇有些无措和无奈。
    祠堂外围着的村人都在议论纷纷,花氏看到谢悠然出现,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往椅子后面退了一步。
    而谢保玉的神色则不由僵了一下,反射性地抬手摸了摸自己脸颊上那道尽管抹了祛疤膏,但还是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一下,想到那日谢悠然闯入自家凶狠如阎王般的表现,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一旁的孔婆子以为她在害怕今天的事没个好处理结果,于是忙安慰她道:“玉儿,别怕,今儿的事,三姨母一定会为你讨一个公道的。”
    谢保玉轻轻地嗯了一声,继续抽泣着,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流,耸动着双肩,脸上一副委屈得想要去死的表情。
    谢悠然瞅着这女人一副做作的样子,只觉得倒尽胃口。
    而祠堂里站着的韩墨辞则忍着心头的怒火,他紧紧地抿了一下唇,放在一侧的手则紧握成了拳头。
    余光瞥见谢悠然也从人群里挤了进来,瞬间觉得又难堪又不自在,脸色就更加的难看了。
    这时里长王友良皱了皱眉,道:“韩墨辞,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韩墨辞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背脊,不屑地道:“我没有碰到她,是她诬陷我。”
    王友良似乎有些为难,“可谢保玉说她的衣服是你撕破的,是你企图对她用强,幸亏村人发现才得以保全清白。”
    “就是,”孔婆子一脸愤愤的样子嚷道:“哪有女孩子用自己的清白来诬陷人的?更何况我们玉儿马上就要嫁人了。她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分明是你起了色心,没到手后反咬一口。”
    “没错,就是这样,”花氏跟着帮腔,“当时好多人都看到了,你对我们家玉儿拉拉扯扯的,我们玉儿当时还大呼救命来着,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小子,你还想狡辩?”
    “对,我们都看到了。”谢保玉的两个好友谢小美和王燕子纷纷附和,一脸愤慨的样子。
    然后又纷纷安慰谢保玉:“保玉你别怕,我们都会为你作证的,不能让这个登徒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嗯,谢谢你们为我说句公道话。”谢保玉用帕子擦着眼泪,一副委屈又可怜的模样,又博得了很多人的同情。
    吃瓜群众也都议论纷纷,言语中似乎都相信了谢保玉是被韩墨辞占了便宜。
    谢悠然听不下去了,低声问旁边一个妇人:“嫂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啊,大丫,这事儿你还不知道?”那妇人立马眉飞色舞地说了起来。
    从她的叙述里谢悠然才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是谢保玉约了王燕子和谢小美去小树林里说点事,结果呢,她到那儿的时候发现两个好友还没来,于是就坐在那儿等她们。韩墨辞不知道怎么回事去了那里,看到她孤身一人在小树林里,就起了色心,一把抱住了她企图非礼。
    谢保玉当然不干了,挣扎之下大声呼救,很快,呼救声便引来了村民,随即,她的两个好友也匆匆赶到,见此情形,大家一起把韩墨辞摁住,扭送着他来了祠堂,为谢保玉讨个公道。
    谢悠然听了妇人添油加醋的表述,几乎要跌碎自己的眼睛。
    韩墨辞对谢保玉起了色心企图用强?卧槽,这故事编得也太离谱了吧?
    韩墨辞会看上谢保玉?他连正眼都不会给她的好不好?
    谢悠然翻了翻白眼,一时间竟有种日了狗的赶脚。
    不用想她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定是谢保玉不想嫁人,对韩墨辞又没死心,所以设下了个套,联合了两个闺蜜演了这么一出戏,结果韩墨辞傻乎乎地一头栽了进去。
    真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了。
    勤勤恳恳战战兢兢地更了一个月,终于按捺不住顶着锅盖来问乃们一句:为啥大家看文都不喜欢留言呢?对文文有什么建议和意见的,都可以提出来鸭,这样有助于作者菌进步哈。
    第161章 我不活了
    敛眸想了想,她挤出了人群,不知道干嘛去了。
    大家纷纷指责起韩墨辞,都在为谢保玉说话,毕竟,一个女子的清誉是最重要的,尤其还在嫁人的当口。
    孔婆子见现场的气氛被调动得差不多了,于是趁热打铁道:“我说韩猎户,你怎么养出了这么个丧天良的东西?年纪轻轻的什么不学好,非要学这种作奸犯科的事情?我们玉儿可是马上就要嫁人了,这个当口你儿子毁人家姑娘的清白,这还是人吗?韩墨辞,你的良心都喂狗了?我说,自打你们父子来到我们烟村,我们可从来没有排挤过你们啊,尤其是里长和两家的族老们,平时里可没少照顾你们,你们就这么报答他们的?在村子里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这要是传出去了,别人怎么看待我们烟村?这让我们村的人走出去在外村面前还哪有脸面?可怜我们的玉儿哟,出了这样不光彩的事情,这以后可怎么活呀……”
    孔婆子这番话说得委实扎心,本来只是韩谢两家的事情,她一下子就上升到全村人的脸面了。
    这下子,村人们个个都激动极了,大家都指责起韩家父子来。
    还有人叫道:“把他们父子从我们村子赶出去!”
    此话一时引起了附和,很快有人跟着叫起来:“对,赶出去,不许他们再呆在我们村子里。”
    王友良和二叔公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一个村子的名声好,大家自然夸这个村的管理者管理有方。
    但如果村子里出了不好的事情,影响到了村子的名声,这就变成了管理者的无能和不是了。
    因此,两人的神色都有些阴郁。
    谢保玉趁机哭得更加伤心了,那眼泪就像发了大水一样,一盆盆地往外泼。
    祠堂里,韩墨辞紧紧地皱着眉,瞪着孔婆子,一双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可他不善言辞,根本就不是这个能言善辩的妇人对手,只能忿忿地站在那里,拳头紧紧地捏在身侧。
    韩猎户见不得儿子受屈,忍不住站了出来,道:“二叔公,里长,请容我说两句话,我们父子虽然不是烟村人,但搬来也有五年了,这些年我们父子的表现大家也都看在眼里,我们向来安分守己,从不惹麻烦,也很少与村里人来往,我儿子性子冷,眼光高,更是不会主动跟姑娘家接触,平时跟保玉姑娘也从没有来往,他不可能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
    他话音还未落,孔婆子已尖叫起来:“韩猎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安分,难道我们玉儿不安分吗?你儿子不主动跟姑娘家接触,那他天天跟大房那大丫头厮混在一起又算什么?他做不出禽兽不如的事情,难道我们玉儿的衣服是自己撕的吗?我们玉儿可是马上就要嫁人了,这时候出了这种事不是要了她的命吗?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这名声传出去她还能活吗?”
    话音刚落,就见谢保玉捂着脸站起来,挣扎着要撞向旁边的柱子,一边哭着道:“我不活了……”
    二叔公吓得大惊失色,忙道:“快,拦住她!”
    孔婆子和花氏忙不迭地去抱住谢保玉的身子,一边嚷嚷着:“玉儿呀,可别做傻事啊,族老和里长都在呢,他们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谢保玉腰身被她俩拦住,还在挣扎着哭道:“我活不了了,让我死了吧……”
    哭声,叫声,劝阻声,祠堂里一时吵哄哄的闹成一团。
    谢悠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挤进了人群,听到孔婆子说到了自己,皱了皱眉,正要借这个机会进去掺和一下,这时就听二叔公道:“保玉,你放心,这事儿二叔公和里长不会坐视不理的,你且等着,我们自会给你一个说法。”
    谢悠然一听,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果然,二叔公看向了韩猎户,脸色沉沉道:“韩兄弟,本来呢,你们家是外来户,既然我们村子接纳了你们,你们就应该安分守己地在村子里待着,不能惹出什么事端来。眼下你家小子毁了人家姑娘清白,你看看,这事儿该怎么解决?”
    “这……”韩猎户一时无话。
    他当然是相信自己儿子的,可是,这么多人都口口声声墨辞欺负了人家姑娘,他再辩解也是无力。
    他不由得看向了自家儿子,“墨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说过,我没有碰到她,”韩墨辞的脸色很难看,“我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过她,更没有撕她的衣服。”
    韩猎户急了,“那你为什么会去小树林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