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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节

      怡然不好意思地笑笑,眼巴巴地瞅着大姐姐的包袱,好似那里是个百宝箱似的。
    谢悠然也笑了笑,道:“放心,哪能少得你呢?”说着,从包袱里取出了一个小包袱,“打开看看。”
    怡然抱着雀跃的心将大包袱打开,“呀,”她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脱口而出,“好漂亮的衣服。”
    她喜欢华裳美服,所以谢悠然给她买了一套精美的衣裙,浅蓝色银纹绣百蝶度花的上衣,只袖子做得比一般的宽大些,迎风飒飒。腰身紧收,下面是一袭浅粉色的金丝银钩的牡丹穿花长裙,逶迤拖地,华美又妩媚。
    那料子是上等的丝绸制作,刺绣是名闻天下的苏绣,怡然摸着那衣裙,爱不释手,笑得眼睛完成了月牙。
    “大姐姐,这裙子的料子太好了,刺绣也好美,我都舍不得穿了怎么办?”她说。
    谢悠然打趣道:“你要是现在舍不得穿,那就留着压箱底,等将来你出嫁的时候再穿。”
    怡然顿时红了脸,跺了跺脚,道:“大姐姐好坏。”然后抱着衣服,一溜烟地跑后院去试穿了。
    杨氏看着大女儿给家人买了这么多东西,有些心疼,“悠然,你给我们买这么多东西,这得花多少钱啊?”
    谢悠然笑道:“娘,你就别担心了,这点钱你闺女还是花得起的,”来东皇之前,她就已经把存在银号里的钱都取出来了,换成了银票揣在了身上,否则到了东皇,钱还在西陵,放在那里不是浪费了?
    顿了顿,她又道:“再说了,钱是王八蛋,花了咱再赚嘛。”
    谢保顺:“……”
    杨氏:“……”
    晚上,韩庆带着几个部下给谢悠然举办了接风洗尘宴,就在明月山庄里举行。
    安然亲自下厨,给姐姐做了一桌子她这一年来自己钻研出来的菜式,大家尝了,都赞不绝口。
    谢悠然看到妹妹在做菜上有如此惊人的天赋,还能自己创造菜式,愈发坚定了重开酒楼的决心。
    不过眼下,她还顾不上这些,她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于是等接风宴结束后,她单独把韩庆请到了书房。
    第586章 起疑质问
    明月山庄很大,分了好几个院落,每个院落之间有长廊和月洞门相接,月洞门也有专人把守,到了点就会下钥。谢家人住在最大的一处院落里,谢保顺和杨氏夫妻一间房,安然怡然各一间房,还有间大的厢房留着给谢悠然,另外还有单独的书房以及客房,韩庆还拨了几个丫鬟婆子专门来谢家伺候,可以说,他们如今的生活跟大户人家的生活无异,除了背井离乡,其他都不比之前在烟村过得差。
    但毕竟寄人篱下,尤其韩庆的身份如今今非昔比,谢悠然看得出来,爹娘对他的态度很恭谨,是那种近乎小心翼翼的,生怕得罪了的恭谨,谢保顺不敢再叫他老韩,杨氏也不敢再叫他青山兄弟,言语间一口一个韩将军,语气无比的尊敬。就连安然和怡然,见了他也毕恭毕敬,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可在谢悠然心里,他始终还是那个和蔼可亲的邻家大叔,那个老实本分的外来猎户,那个能在他们家最危难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能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倾其所有帮她一把的人。
    所以,她心里的那些疑惑,才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他解答。
    亲手给韩庆泡了杯清茶,她开门见山道:“韩叔,墨辞那边可是出了什么事?”
    韩庆刚端起茶盏,听到她这么说,愣了愣,便把茶盏放下了。
    “丫头,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谢悠然蹙了蹙眉头,道:“我在迦南关的时候给他写过信,可是,他没有回信。这不像他的性格。而且,我听少将军说,皇帝派出的援兵已经兵临雍阳城下,我有点担心他,不知道他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提到这个,韩庆的神色掠过一抹不自在。
    他清了清嗓子,道:“梁战的兵马确实已经到了池州,不过,双方还没有开战,处在对峙状态,所以墨辞那边暂时还是安全的,你不必担心。就算开战,那郭建昌也未必能讨得了好,雍阳有咱们的十万精兵,城高坚固,兵强马壮,真要打起来,咱也不怕。没回信的话,可能是他根本就没有收到你的信,毕竟雍阳现在是所有人盯着的中心,信鸽很有可能被其他的势力劫堵了。你放心吧,我刚收到那边的战报,暂时还没有问题。”
    “那就好。”谢悠然松了口气,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韩庆也暗自松了口气,再次端起茶水要喝。
    这时,谢悠然却突然问道:“既然安全,那你们为什么不让我去找他?”
    “咳咳咳……”韩庆一下子被茶水呛到,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他索性放下茶盏,道:“丫头,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心里却咯噔一下,道,难道,她已经起疑了?
    谢悠然苦笑,“韩叔,我把您当最亲近的人,所以,有些话,我也不想拐弯抹角。我知道墨辞是您一手抚养长大的,虽然他不是大将军的后人,但父子一场,相信您对他的感情不会有假。如今他扛起起义这面大旗,身先士卒,冲在战争的最前线,我非常的担心他,很想陪在他的身边,就算我什么忙也帮不上,但我只想陪着他,陪他度过这段最艰难也最困苦的日子,而他对我的感情,您也看得出来,这个时候,他绝对会非常愿意我陪着他的。可是,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您和少将军都想办法阻止我去雍阳呢?”
    这个问题困在她心里已经很久了。楚凡千方百计阻止她去东皇找墨辞,肯定有他的理由。
    一开始,她也真的以为只有过迦南关这一个办法才能进入东皇,可是后来一想,如果真的只有这条路走,那么,当初墨辞他们那么多人,带着那么多人马,是怎么穿过西陵,潜入东皇的?
    肯定还有别的门路,只不过,她不知道罢了。她是穿越者,对这里的历史地理一窍不通,又从来没有来过边关,也没有别的路径可以知道这里头的门道,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闯。
    后来,见她去东皇的态度太过坚决,楚凡又说只有偷渡过江这一条路,并一再强调过江的危险。
    再后来,见她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也要过江,他不得已才向她坦白自己和墨辞的身世,用此来拖住她的步伐。
    不得不说,他把她的心思拿捏得很准,知道将实情相告后,她一定会选择留下来帮他一起攻城,为墨辞开辟出一个大后方,拖住天鹰关的视线和阻止西陵大军的趁虚而入。
    毕竟,迦南关这块肥肉,两方都在盯着的,而他的作用,就是为墨辞拖住这些人。
    她那时就已经有些起疑了,楚凡明明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何故一直不揭穿?
    他明明知道自己和墨辞的关系,却为何要等到那个时候才告知她?
    而依照楚凡和韩叔的关系,不可能在知道她是谁之后,还不告诉韩叔她在黑风山。
    如果他告诉了,韩叔一定会主动来跟她联系,可是,并没有。
    所有人就好像并不知道她还活在世上一样,没有一点动静。
    但当时她尽管有所怀疑,却并没有真的往坏处想,所以,她跟楚凡说,她要给墨辞写信。
    她这么做,也是在试探,如果墨辞回信了,就说明是她想多了。
    反之,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直到今天见到家人,和他们互诉衷肠的时候才知道,谢家人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她还活着的消息。
    也就是说,在此之前,韩叔早知道她还在人世,也知道她在黑风山,但是,他却从来没有跟她的家人说起过。那么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楚凡早就把她的行踪透露给了韩叔。
    迦南关城破后,她再次提出要去雍阳,但是,又被楚凡以她的家人在灵州为由,把她护送到了灵州。
    这就更加值得怀疑了,他们为什么要阻止她去雍阳?
    种种迹象表明,这里面有问题,所以,她很有理由怀疑,她写给墨辞的信,根本就没有送出去,而她还活着的消息,墨辞根本就不知情。
    可刚才韩叔又说,雍阳暂时无事,墨辞也无事,那么,为什么?
    第587章 坦白苦衷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让她去见墨辞?
    难道,仅仅是因为她的出身?一个农家女,不配跟很有可能在未来的不久问鼎天下的天之骄子在一起?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只能说,她看错了人,也信错了人。
    这仗还没打得怎么样呢,就先摆起高门大户的那套做派了,这样的队伍,能走得长远吗?
    面对她清澈得直逼人心的目光和充满质疑的询问,韩庆沉默了。
    他端起了茶盏,想要喝一口,但是,茶盏送到唇边,却又放下了。
    谢悠然默默地看着,这种微表情代表着,他确实有隐瞒的事情,而且他正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她。
    “韩叔,不管怎样,我都希望您如实相告。”她说。
    韩庆苦涩一笑,道:“丫头,这件事情,的确是我们做得不对,大叔先跟你说声对不起。你还活着的消息,是我和少将军压下去的,墨辞到如今都不知情,我承认我们这么做很自私,可,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呀。”
    谢悠然心里一沉,果然。
    “为什么?”她问。
    韩庆叹口气,道:“丫头,墨辞的真实身份你已经知道了,你刚才说,我和墨辞父子一场,我对他的感情不会有假。是,这么多年了,我的确是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对待的,虽然我们刚开始都以为他是大将军的儿子,后来才知道,他的身份更加尊贵,是前废太子的遗孤,但即便如此,在我的内心深处,我依然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我希望他好,希望他能幸福平安一辈子。曾经隐居在烟村的时候,我也想过,生活就这样苟且下去好了,不要去管什么家国仇恨,不要去报什么仇,不要去管什么天下苍生,不要去翻什么案,正什么名,就这样,看着他娶妻生子,一辈子都平淡而又幸福地过着这样恬淡的田园生活就好了。”
    “所以,他跟我说喜欢你,要娶你,我就去替他向你家提亲了,他为了你要去当捕快,我尽管知道这样很有可能会引起仇人的注意而招来杀身之祸,但我依然答应了。在我心里,他就像是我自己的孩子,这些年我们相依为命,在那些与少将军他们失去联系的日子里,我一度以为,我们这一辈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了。可是自打我知道你们在凤凰山里遇到了东皇的军队,我就知道,该来的始终会来。墨辞的身世,早晚会被揭穿,而历史赋予他身上的重担和使命,终究会逼他走出一条跟他之前的人生完全不同的路。”
    谢悠然沉默着,没有说话。她知道,韩庆既然开了话匣子,就一定会把心里话对她和盘托出的。
    韩庆也确实想借着这个机会,把一切都摊开来跟她讲,于是,他继续道:“丫头,你和墨辞的感情,大叔看在眼里,也替你们欢喜,墨辞心高气傲,长这么大,第一次为个女孩子这样伤筋动骨,他是真的很爱你,可以为你豁出一切。你知道吗?你坠崖之后,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墨辞甚至还只身潜入了白马寺,行刺西陵太子要为你报仇,不幸被俘,差点就没能活着回来。要不是我警觉,随后派出了暗卫去救他,他可能早就没命了。”
    谢悠然心里一惊,楚凡没跟她说过墨辞还去刺杀过朱燚。
    这个傻子啊!白马寺那是什么地方?那是皇家寺庙啊,戒备那么森严,他竟然还敢只身前去行刺?他还真是不要命了。她内心叹息着,心头浮上的感觉,像吃巧克力一样,甜蜜中带着一丝丝的苦味。
    韩庆叹口气道:“墨辞是我一手带大的,从小就远离是非,一直隐居在乡野,周围接触的,都是些淳朴老实的乡下人,没见识过他父母经历的那些黑暗龌龊之事,所以,他就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骨子里有种难能可贵的质朴和干净,在他的世界里,非黑即白,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说好听点,是善良单纯,说难听了,就是一根筋。他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所以,他认定了你,这辈子,就只会认定你,心里再也容纳不了其他人。在我们心里,我们的起义,是为前太子和大将军翻案复仇,为天下大义,为苍生百姓,把那陷害兄长逼死父皇不忠不孝不义的梁战拉下龙椅,推翻他的统治,还太子和大将军一个公道,还世间一片清明,可在墨辞眼里,根本就没有这么复杂,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为你报仇。”
    谢悠然完全怔住了,她不太明白韩庆说这段话的意思。
    韩庆笑得更加苦涩,“丫头,虽然你年纪比墨辞小,可在为人处世方面,我觉得你比他成熟。你跟他相处了那么久,难道还不明白吗?他为什么会这么快接受了自己是前废太子遗孤的事实?他为什么会毫不迟疑地扛起起义这面大旗,义无反顾的往前冲?又为什么能带着队伍一路攻城略池,势如破竹这么快拿下雍阳?在我们的计划里,打下雍阳,最快也要年底去了。可他为什么能这样有如神助,遇人杀人遇佛杀佛如入无人之境?是什么给了他力量让他走得这么顺利?又是什么信念,支撑着他这样艰难地熬了下来?丫头,是你呀。他以为你死了,他想为你报仇,可他势单力薄,根本不是那西陵太子的对手。唯一的办法,只有让自己变强大起来,强大到有足够的资本能与那西陵太子相抗衡。所以,他逼着自己,走上了一条他并不喜欢走的路。”
    谢悠然的嘴唇微微有些哆嗦,她紧紧地咬着下唇,眼里已浮上了一层泪花。
    韩庆抹了把脸,继续道:“知子莫若父,虽然他不是我的亲生儿子,可是,我们父子二十年的情分,我怎么可能不了解他?这个孩子跟他的父亲一样,是个没有野心的人,比起权势,他更在乎的,是他的家人,他的爱人。他重情重义,远胜功名利禄。如果没有这场变故,他宁愿打一辈子的猎,做一辈子的乡下人。而现在,他心里唯一想着的,就是爬到权利的最顶峰,这样,只有坐上那个位置,他才能随心所欲地,做他想做的事情。”
    而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替她报仇。这一刻,谢悠然心里如台风过境,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第588章 寒心失望
    “我明白了,”她惨然一笑,道:“你们瞒着他我没死的消息,阻止我跟他见面,就是为了让他一直保持着这种精神状况,因为只要他心里被这股怨气支配着,他就能发挥出超人的力量,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对吗?”
    人只有在经历过巨大的变故之后,才会发挥出超强的力量,做到平时根本不可能做成的事情。
    所以,他们把墨辞一次又一次令人惊奇的表现,归功于她的“死”,是她的死激起了他潜藏的能量,所以他才能这样勇猛无敌,无人是他对手。
    “是,”韩庆点头,道:“我知道这么做对丫头你不公平,可是,我们也是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的。当年太子和大将军蒙冤至死,东宫和大将军府二百多口人无辜送掉了性命,都是因他梁战的迫害。我们处心积虑谋划多年,为的就是有一天能为他们报仇,还他们一个清白,也是还自己一个清白。这么多年来,我们被扣上谋逆的罪名,苟延残喘地活着,永远只能生活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不能见人于太阳底下,堂堂正正地做人。这样的日子,我们不想再过了,也不想让我们的后人继续像我们一样,东躲西藏,如履薄冰。而墨辞,他身为太子遗孤,更有责任和义务替他的父亲报仇,这是他必须担起的重任,不管后果如何,不管大事能不能成,这一关,他必须要挺过去,责无旁贷。可是,如果他一旦知道你还活着,他还能这样心无旁骛地投入到这场战争里吗?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乃兵家之大忌,到时候,我们还能看到这样一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神吗?”
    所以,为了他们这群人的利益,就要牺牲她吗?
    他们把墨辞当什么了?复仇和恢复名誉的工具吗?他们又把她当什么了?红颜祸水?只会拖后腿的狐狸精?
    她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她一度认为亲近如一家人的男人,心里一时百味杂陈,失望掺杂着其他的,很复杂。
    韩庆面色愧疚地看着她,道:“丫头,我知道,这么做对你来说不公平,你放心,只要战事一了,我们绝对不会再干涉你们。到时候,不管你们做任何的决定,我们都不会插手。只是暂时委屈你一阵子,好吗?”
    谢悠然沉默了很久,才道:“如果我说不呢?”
    韩庆愣了一愣,似乎完全没料到她会拒绝。
    在他印象里,这个女孩子向来通情达理,懂进退,只要他跟她说了自己的苦衷,她就一定会配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