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节
他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一双煞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余生喘不过气,只觉得大脑渐渐空白,脆弱的脖子要被他掐断似的。
她完全说不出话,本能地两只手使劲儿拉扯掐在她脖子上的那只大手,碰到的悉数是他暴起的青筋。
他是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这么凶狠的样子,远比他在外杀人的时候更暴虐。
两行滚烫的眼泪从少女的眼角流淌出来。
她以前只知道,他对她的死很难过。现在才知道,他原来一直承受不了她死去的这个事实,那是他心里永远的痛。
余生的双耳渐渐失聪,快要因缺氧昏厥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了白止白洛春嫂的声音。
白止急忙地跑过来,拉着傅擎苍的手臂。“爷,这是夫人,您看清楚这是夫人!”
白洛刚从一号楼出来,就看到了这一幕。“爷,您这样会掐死夫人的,她已经缺氧了……”
春嫂大惊,骂道:“傅擎苍,你在干什么?阿茶和凌风去世了,你现在还要掐死好不容易喜欢上的妻子吗?她死了,你还能活下去吗?傅擎苍!”
妻子……
男人的瞳孔猛地一缩,涣散的视线聚集在一起,女孩模糊的容颜一点点变得清晰,印入他的眸子里。
他指尖一顿,即刻撤回了手。
少女的身体随着他撤回手的动作往下落,跌在七零八碎的花架上。
傅擎苍立马蹲下身揽住她的腰,视线在她腿上停留了一会儿。
少女白皙滑嫩的小腿上,被花盆碎片刺破,几条清晰的血痕布在上面。
第559章 他自责,差点把她掐死(二更)
盯着那处血痕看着,一向沉稳的他慌乱起来,往昔黑曜石般眸子中的深邃荡然无存。
“爷,宫少在来的路上,先把夫人抱回房间?”
傅擎苍恍恍惚惚地将她抱了起来,起身的时候踉跄的两步,倒在残留着花架木板碎片的墙面上。垂眸看着她煞白的小脸,呼吸滞了滞,提着一口气大步流星走去了主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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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前,帝都大学。
宫斯寒将傅遗爱送到大门口,安慰:“不用太担心,阿苍哪会有什么事,只不过这件事有些麻烦,多花点时间就好……”
他的话还没说话,就接到白止十万火急的电话。
傅遗爱见他接通电话,脸色就变了,急忙地问:“是不是哥哥……”
“不是阿苍,是生生儿。我得赶快去一趟鸿园,白止说阿苍差点把生生儿掐死。”
“什么?!”和余清歌走在一起的余九渊路过他两,听闻这句话惊呼出声。三五步跑到傅遗爱身旁,“傅少爷对生儿不是很好吗?他怎么能掐她?还差点掐死……”
“不清楚。”宫斯寒回了她一句,而后揉了揉傅遗爱的手,“我去鸿园瞧瞧情况,你别担心。”
保时捷从路口呼啸离开。
余九渊望着宫斯寒的车尾好一会,才转过头一副公主脾气质问傅遗爱:“发生了什么?不会是因为爸爸在选举大会上的一句话,一句扑朔的话让傅少爷上了新闻头条,他就把气撒在生儿身上吧?”
余清歌将余九渊拉了回来,忙地和傅遗爱道歉。“不好意思,九渊姐心直口快的,傅小姐别当回事。”
余九渊被余清歌拉走,拉着进了学校大门。她一把甩开余清歌,“你往日不是很心疼生儿吗?刚刚没听宫斯寒说傅擎苍差点把她掐死了啊,也不知道你平日里的好心是不是装出来的!”
余九渊不屑地瞥了她一眼,立马拿出手机拨通了余致远的电话,响了十几秒,电话通了。
没等余致远开口,她便急切地说:“爸爸,你去鸿园瞧瞧生儿好不好?我知道您从小到大不喜欢她,可是我现在喜欢她,傅擎苍差点把她掐死了,爸爸……”
“嘟”的一声,电话就挂了。
“爸爸?……爸爸?”
余九渊喊了两声,电话另一头都没有反应。她将手机从耳旁拿了下来,才发现余致远已经将电话挂了。
她将握了握手机,转身就要走。“我自己去鸿园!”
余清歌及时拉住她,“九渊姐,你进不去呀。爸爸和哥哥应该可以进去,你的话,他们可能不让……”
余九渊甩开她的手,将她猛地往后一推。“从你来我家那天,我就知道你是个白莲花,平日里就会装。真正有事的时候你怎么不护着生儿了?”
她要走,又被余清歌拉了回来。余清歌的脸色很明显变得冷淡,不慢不急地说:“这件事你插不了手,还是少操心。”
“别拉着我,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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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卧里。
两面落地窗帘拉开着,屋内光线充足。
余生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她本来身躯娇小,这么大的床,只有她一个人躺着,就显得她更小了,好像随便用力就能将她整个人掐碎。
宫斯寒正在给她输液,小心翼翼地将消肿化瘀的药抹在她已经青紫的脖子上。
宫斯寒将少女插着针孔的手放进被子里,又将被子盖好。一面做动作,一面轻声地说:“腿上被白瓷碎片刺伤的伤口浅,按时擦药一周就会好。生生儿的后脑勺被撞,有一点轻微的脑震荡,不过不要紧。”
“只不过……声带受损有些严重,可能半个月内说不出话,要完全好的话少说也得两个月。还有啊,她的情绪有点低沉,像是悲痛到某种境界一时间缓不过气,所以才会尸厥,产生短暂性的呼吸停止。”
听到这里,傅擎苍的手蓦地一抖。似淬了冰的目光,下一秒便落在了他自己的手上。
“阿苍,上午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对生生儿动手……”他转过身,就看见男人布满阴寒的脸,一双深邃的眼睛完完全全都是少女苍白的容颜。
他进门的时候,白止跟他说谁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只是远远地看见余生动气朝傅擎苍吼,旋即就看见傅擎苍动了手,掐着她的脖子就一旁的花架上扔。
宫斯寒垂了垂眼眸,往傅擎苍身前走了两步。“阿苍,你也别太自责了,生生儿若知道你精神方面有损害,一定会体谅你失去理智对她的侵犯……”
站在一旁的春嫂察觉到某些异样,她盯着傅擎苍的手看了一会儿,“少爷,你的手……”
随着春嫂的话音飘落,白止和宫斯寒的视线悉数落在傅擎苍紧握成拳的双手上。
他握紧拳头的力道大得惊人,隐约可见他古铜色皮肤下的白色指骨。
透过五指的缝隙,能清晰地看见其间的血珠渗了出来,顺着指骨往下蔓延,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毯上。
“爷!”
“阿苍!”
几乎是同一时刻,宫斯寒和白止走到他身前,试图将他握成拳的双手松开。可不管怎么用力,都无法将他的手松开。他就像一尊雕像似的,目光涣散地凝视着床上的女孩,动也不动。
宫斯寒暗地叹了一口气,外界说得没错,傅擎苍就是个疯子。有时候变态起来,对自己狠心的程度,让他看着都觉得疼。
宫斯寒朝白止使了个眼色:再让他掐下去,两只手要废了,你把他打晕。
白止迟疑地望了一眼男人的侧脸:宫少,你动手。
宫斯寒瞪了他一眼,正要用足力气往他后颈上打的时候,只觉得一股风擦过,男人走了。
等他们转过头的时候,就看见傅擎苍坐在床边上,余生睁开了眼,醒了。
少女的脸白的像一张白纸,没有血色。脖子上的手印青紫相间,看到她的面容,傅擎苍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
他看着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
却看见她眼角的两行眼泪,到嘴边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第560章 想必他把她伤透了(三更)
见他又加大了力度,宫斯寒立马走了上去。“生生儿,你觉得好些了吗?”他使劲儿朝她使眼色,“阿苍不是故意的,他和你结婚这大半年,对你这么好你应该很清楚的。他只是一时没控制住自己,你别怪他。”
余生摇了摇头,张嘴要说什么,发出了一句闷哼,喉咙的疼痛使她说不出话。
白止就比宫斯寒直接多了,走到床边就说:“夫人,爷无意把您伤了,他现在很自责,您看他的手。我和宫少没办法说服他,您……”
白止的话音未落,余生的视线就落在傅擎苍握成拳头的手上。被子是乳白色的,有一小片被他的血染红。
她猛地坐了起来,捧着他的手,一边摇头一边将他的手指松开。
她将男人的双手摊开,印入眼帘的是被他自己掐的血肉模糊的掌心。她张嘴想要说话,急于表达自己的想法,她不怪他,怎么会怪他?
可是,说不出话。
宫斯寒见着,立马开口:“生生儿,你的意思是不怪阿苍对吗?”
余生立马点头,一面点头一面凝着傅擎苍。
她伸手扯了扯宫斯寒的衣服,又指了一下傅擎苍的手。
“嗯,我知道了,我会给阿苍上药。前提是,他得准我给他上药。”
他掌心的血也将她白皙的手染上了色。
余生攥了攥他的衣袖,微微倾身在他脸上亲了亲。眼眸中含着泪光,好似是在求他去清理伤口。
傅擎苍眉心紧蹙,凝着她脖子上的淤青好一会儿,才一点点将视线落在女孩苍白的小脸上。“不怕我吗?你差点被我掐死,要是春嫂再晚来一点,生儿,你就死了。”
余生立马摇头,往他的怀里钻了钻,脸颊贴着他的脸颊来回蹭了一会儿。
“那你也不恨吗?我因为另一个女人对你动手,不恨我?”
主卧的房门“砰”的一下被打开,传来男人浑厚的声音。“她敢恨你?人还在这房间里,说一句恨你,保不齐立马就被你掐死了!”
白洛从余致远身后绕了出来,“爷,对不起。我没拦住余老爷,他突然就闯进房间里了。”
男人的头发有些凌乱,神色匆忙。
“还请傅少爷和其他人出去一会儿,我有话对余生说。事关她母亲,相信傅少爷也不会这么不近人情吧?”
余生没去看余致远,双眼尽是担忧,望了一眼宫斯寒,又捧着他的手看了看,攥着他的衣角,像是在说:傅爷,我没事,你让宫斯寒检查手上的伤。
傅擎苍凝着她的双眸看了好一会儿,温柔地朝她点点头。“好,我让宫斯寒上药,你和余老爷谈完话后我再过来。”
男人起身,路过余致远的时候,扫了他一眼便出了主卧。
白止最后一个出来的,带上了门。
宫斯寒提着药箱走在傅擎苍身侧,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生儿尸厥,短暂性的呼吸停止,是因为情绪低沉,悲痛到某种境界一时间缓不过气……”他走着,蓦地复述了一边宫斯寒之前的话。
“对,是这个原因。”宫斯寒也就顺口答了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