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上的字，刚毅而有力，非常漂亮，只是不像小孩写的。
    顾落歌赞同的点头，好奇的看了下去，对方自称是一个老人家，一来是替自己的孙女表达感谢，她的孙女曾因为向闻主观严重的报道，导致了转学，一度自闭，听说向闻受到了惩罚后，他的孙女一定要他帮忙转达感谢。
    这种感觉，很微妙。
    除了表扬信，还有咒骂的信件。
    大写加粗的信上写了你去死吧，废物这样的字眼。
    顾熙看得很生气，眉眼掠过一丝恼意，把信封拿过来揉成一团砸进了垃圾桶里，“别看了。”
    顾落歌没听她的，继续看了下去。
    几十封信，表扬的占了三分之二，剩下的，都是骂她的，骂的很难听的那种字眼，不过没有诅咒她家人的，这点顾落歌还是能接受的。
    “你怎么能这么冷静。”顾熙不解的问道。
    “陆姑姑，你不觉得这是该开心的事吗？脑子伶得清的人，还是占了大多数的。”顾落歌笑着道，“如果伶不清的占了大多数，那确实是该伤心。”
    “那倒是，像我们这样的家庭，生来就总会承受一些误解和谩骂。”顾熙若有所思的道，“连你张叔都不例外，自小就习惯了。”
    顾落歌不由得看她。
    顾熙见她似乎好奇，笑了下道，也没什么，“年前的事而已，救人的时候因为对方协议了一个商场的人，手里还有一个人质，小宝的爸爸选择了先让商场的人陆续离开，最后人质受了伤，觉得他营救不及时，告了几次，影响挺不好的。”
    顾落歌把信件放了回去，心态平和的说道，“所以，和张叔他们这种相比，我这点事其实不算什么。”她脑海里隐隐闪过上辈子那个英雄的身影。
    爸爸一直就强调多，能力多少，承受的东西它都是相应的。
    和未来网络发达，众多网民一人一句谩骂相比，这种信封的方式，不要太温和了。
    信件的事很快被顾落歌丢开，久不见面的富誉约了顾落歌出来见一面，在大学附近的餐厅，顾落歌一下课就直接过去了。
    钱乾也在，还有观宇。
    “顾姐。”富誉活泼的招手，短短几个月，整个人的气质都多了几分内敛。
    “富氏怎么样。”
    “还行，不过还处在动荡期…”富誉开口说，“王氏掌握着大量的股份，暂时拿不回来，但他也不敢轻举妄动，让我也有足够的时间去学习。”这都是多亏了顾落歌和韩哥帮的忙。
    “他最近一天少的时候只睡两个小时。”旁边的钱乾开口道，“我可真怕他猝死了，顾姐，你给劝劝吧。”
    顾落歌没劝，反而看着钱乾说，“时间既是金钱，以前的时间错过了，已经回不来了，当下再不抓紧时间，将来即便你付出二十四小时的时间，也未必能挽回什么。”
    “顾姐说的对。”富誉理解顾落歌的意思，有些东西不抓紧一旦错过了，就没了。
    “不过也要劳逸结合。“顾落歌道，“失去了金钱还能东山再起，失去了本钱，可就什么都没了。”
    “就是就是…”钱乾满是赞同的，还有一丝感叹，“我好怀念小时候，对了，我们是来给你送这个的。”
    一个徽章。
    顾落歌拿了起来，对着阳光看了看，不解的问，“这什么？”
    一直沉默的观宇开口道，“学姐，是海外工程邀请徽章。”
    顾落歌笑容微微凝固，“海外工程。”她扭头看向了店外那座高高耸立的建筑，“之前不是说，要等明年三月才可能参观吗？提前了？”
    “提前了。”观宇慢慢的开口道，“这几个月，王氏和其他人联手疯狂又强行吞并了不少小企业，又陆续的对其他中小型企业下手，那些中小型企业为了有个靠山，也有主动加入王氏的，我妈妈说，王国寻的目的，可能是统一，可是…”
    “王国寻主动的递上辞呈，辞去了王氏要职。”
    顾落歌泛起一丝冷笑，“他又想起什么幺蛾子。”
    钱乾不解的道，“为什么是起幺蛾子，我听说，因为之前的事，王氏内部高层对他挺不满的。”
    顾落歌平静的道对他不满的人多了去了，之前怎么没见他退下来，“一个野心勃勃的人，现在还不到五十岁却要退休了，如果说，他现在统一王氏，让王氏成为京市的独一无二功成身就再退休，那我还信他真要退休，可现在，海外工程没完成，王氏也没达到那个地步！”
    唯一的解释只有，王国寻又在策划什么。
    富誉小心脏有点惴惴不安的，“郑爷爷和韩哥也这么说的。”
    韩南深也这么说，那就更是了，顾落歌看向他，安慰了一句：“大概率和富氏无关的，有郑外公和韩南深在，他要动富氏也要思量再三。”
    “不是。”富誉一脸无奈地说，“我是担心你，如果王国寻真的有什么动作，联合到纪姑在一起，我只能想到，他的目标很大可能是你，毕竟你拉了那么大的仇恨。”
    观宇亦点头，“我出门前，我妈妈让我提醒你要小心，这阵子最好别和王家人接触。”
    钱乾也连连点头，“海外工程，也最好别去了。”
    纪家毁了。
    纪老夫人死了。
    王国寻之前名声也毁得七七八八，如果说王国寻现在最恨的人是谁，非顾落歌这个名字莫属了。
    “恰恰相反。”顾落歌说，“我要去，这对龌龊夫妻可不会放过我，而且我的亲人都在这里，与其被动，我更喜欢主动。”
    她和纪家结的仇，和王国寻结的仇，已经不是单单哪一方放弃就能了事的。
    所以到了现在的地步！要么是顾落歌一方死，要么是王国寻纪紫虹一方死，这场恩怨，才可能落幕。
    机场…
    已经十月底的京市天气已经很凉了，傍晚，林徐川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带着林代从机场里出来。
    前来接他们的司机报着京市近阵子来的状况，提到海外工程的事，林徐川脑海里顿时闪过一个身影。
    自从之前谈判过后，他和她就没再见过了。
    怕是……怪他了吧。
    林徐川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内心也泛起了一丝丝无奈，等听到顾落歌又闹了件大新闻时，他不由反复看了好几遍，最后才道“真是她的风格。”
    林代开口道，“顾小姐和顾三爷很像，不过，比顾三爷多了一丝坚韧。”
    林徐川垂眸道，“我宁可她没有那份坚韧。”那种坚韧，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因为她吃过苦。
    林代觉得自己是个心思剔透的保镖，回头问道，“少家主，你和顾小姐也有好几个月没碰过面了，这次你还特意在国外买了礼物，要不给她送过去？”
    “用什么理由？”林徐川问他。
    “……”林代想了想，我在国外看到了份礼物很适合你，所以给你送来？好像不行，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嘛。
    我路过，所以给你送礼物？
    林家和城郊别墅的路差的可不是一点半星的，而是京市十八弯啊！
    他尴尬一笑。
    没有顺当的理由啊，林徐川压下了内心的小失落，笑道，“回头让林森帮忙转交吧。”
    车子转进一条大道，因为是晚上，人很少，司机忽然开口，“少家主，前边有辆车。”
    林徐川略不解，有辆车有什么稀奇的。
    司机继续道，“似乎是谢家的车。”
    1147章 小孩子才做选择
    恩？
    林徐川手撑在车窗上探头看了出去，谢家的车门敞开着，后车座没人，而驾驶座上，司机趴在了方向盘上，一股血腥味在鼻尖蔓延开，林徐川立即意识到了不对头，下车察看。
    司机的胸口中了好几刀，已经没了意识。
    “少家主…”林代忽然喊了一声，“有女包，是年轻女孩背的新款。”
    谢家里，唯一有的年轻女孩仅有谢铃。
    林徐川看着女包，眼神一沉，目光环顾过四周小巷，每一条，都是黑布隆冬的看不清状况，“先报警，我去附近看看。”
    凌晨三点多，顾落歌本来睡的迷迷糊糊的却被菲菲带来的消息给吓醒，匆匆赶到时，见到的就是一身血的林徐川，她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了，“林徐川，谢铃…”
    “她没生命大碍。”林徐川回答道，不过面上的犹豫之色，一闪而过。
    顾落歌捕捉到了，忙忙的问，“怎么了？”
    林徐川轻声的道，“对方下手很狠，谢铃为了避开要害，子宫受了伤，以后恐怕不能生育了。”
    顾落歌一怔，很快又镇定了下来，谢铃很喜欢小孩子的，可是，比起丢了命，这样的结果，已经算是很好了。
    “不，不能生育？”身后，一道震惊无比的声音响起。
    是赶来的程母夫妻，显然是听到了刚才的话，一脸慌张之色。
    顾落歌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之色，“命能保下，已经是大幸了。”
    程母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不妥当，“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落歌才不管她什么意思，然后走进了病房里，谢铃麻醉刚过，刚刚醒来，看到顾落歌，心神一安，虚弱的伸出手。
    顾落歌立即握住了她的手，摸摸她的头发，温柔的道，“你什么都不用管，好好养伤，其他的有我们。”
    有落歌在，谢铃很安心，也知道自己现在需要休息，闭上眼点点头，又熟睡了过去。
    林徐川是先通知了顾落歌的，之后才陆续通知了其他人，谢老年纪大了受不得这样的刺激，所以谢庭和妻子瞒着老人家过来。
    顾落歌给谢大夫人打了个眼色。
    谢大夫人立即了然跟着她出去，到了没人的地方，顾落歌把谢铃伤了子宫的事一说，在谢家人过来前，她已经去问过医生也看过报告了，谢铃以后要怀孕，很难很难，概率非常的小。
    “我知道了，命能保住，已经谢天谢地了。”谢大夫人很坚强，没有听到女儿不能怀就受到刺激，来之前她做过许多设想，和丢了命相比，不能怀孕简直是再小不过的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程家未必这么想。”顾落歌想到程母的反应，也连带着说了下。
    不是她嚼舌根说人坏话，而是以她对程凤欢接触下来的了解，她的思想观念老旧，恐怕还处在儿媳妇必须要生个孙子这样的阶段，加上程怀遇是独子。
    这件事不是回避就能避开的，最好在结婚前谈清楚。
    谢大夫人眸光柔了柔，伸手抱了抱落歌，“好孩子，阿姨谢谢你这么替阿铃考虑，你放心，这些事，我会处理好的，我的女儿我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的，程家我会和他们谈的。”
    和他们谈，而不是和程怀遇谈。
    生子这种事，说是夫妻两个人的事，可更大程度是两个家庭的是，就算程怀遇能答应，如果程凤欢夫妻俩个不能同意，那谢铃嫁过去后也少不了遭受白眼。
    顾落歌知道谢大夫人不是那种娇弱的小女人，相反，她能和谢庭结婚，很大程度上，俩人三观相似，所以听到女儿出了事，第一时间不是哭泣，而是最好最坏的打算赶到，现在谢铃的命能保住，其他的事，对谢大夫人来说，那就都是小事。
    所以，她很放心把事情交给他们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