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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肖实在是对于这样的重逢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他已经好久没有主动跟李有文侧面打听过小爸的消息了。
白岸洲两步上前将云肖拉了起来,问他有没有事。然后他发现,哭包子长高了。已经要到他肩膀了。
云肖看着他慢慢摇了摇头,鼻端嗅到了一点熟悉的若有似无的香水味。白岸洲问要报警吗。这屋子里的情形到底是怎么回事,明眼人是一下就能看出来的。云肖有点没反应过来地眨了眨眼,低头看着白岸洲还抓在自己小臂上的手,又转头去看床上的梁小博。梁小博心灰意冷地看着地上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女朋友哭的伤心欲绝,听到酒店的人说要报警,连忙抬起头用眼神对着梁小博哀求。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直到此刻,梁小博终于死心了。架也打了,这个女人就算现在跪下了求,他也不可能再要了,没意义了。他一挺身坐了起来,扯过床单抹了一把鼻血,捡过自己被打飞的的鸭舌帽戴上,翻身下床。
“云肖,走了。”梁小博面无表情地对着云肖一歪脑袋,也不回地推开围观的人群率先走了。
“……再见。”云肖这话是对白岸洲说的,垂着眼睛,拉架子就要走。
“你脸上伤没事吧。”白岸洲这么问的时候已经开始在脑袋里回想今日的行程安排了。中午的饭局是可以推掉的,正好又在锦江,中午让李有文也过来,和哭包子一起吃个饭。去年哭包子的那个生日礼物他印象深刻,不过回国的时候东西太多,最后被收拾行李的人搁到哪儿去了倒是真想不起来了。
云肖礼貌地笑了一下,摇了摇脑袋。
“我看你朋友伤得很严重。需要派车送他去医院检查一下吗?”
“没事的,他只是鼻子容易出血。他就这样,一打架就流鼻血……再见。”云肖说话的时候始终没有看人,说完,飞快地绕过白岸洲,追着梁小博就跑走了。
白岸洲想说的话都没说完呢。一转眼,云肖已经跑得没了影了。那个曾经哭得差点要断了气,拼劲全力也要往他身边靠拢的小哭包子变了。在他一再的刻意的拒绝以后,终于不再纠缠了,这是好事。但是白岸洲此时心里头却忽然有了一点不舒服。
云肖跑到电梯口的时候,几台电梯都没上来。他没有犹豫,果断走楼梯。噔噔噔一口气下了五层,绕到十三层去等电梯,这样应该就不会再遇到白岸洲了。
是的,是白岸洲。为他录生日快乐弹到手指抽筋的那天,喊的那句就是最后一声小爸。
在得到一份大礼以后,他以为两个人的关系终于是有所改善了,他欣喜不已地一再幻想小爸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主动关心自己。他等啊等啊,在一再的失望里仍然不放弃日夜期盼小爸回国。
后来小爸当然没有回来。可想而知,当时从李有文嘴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云肖的失望是多么巨大,当时甚至是恐慌的。因为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小爸。
过度的失望便是心灰意冷。
人终于是要长大的。很多早就明白的道理也总是能慢慢体会,慢慢做到的。新的环境,新的朋友,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四年多了,云肖也该渐渐习惯了没有小爸的生活了。
云肖靠在电梯壁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里有一丝酸涩不受控制地想往上泛。实在是白岸洲这个真人的刺激太强大了。“以后都别再遇到他就好了。”云肖对着空气,说得有些无力,明显的口是心非。
云肖在酒店门外的大马路上追上了梁小博。然后大中午的,陪着他在大太阳底下乱走了一起,随便上了一辆公车,一声不吭地坐到了尽头。找了一家清净的饭庄,点菜吃饭。
两人都早饿了,梁小博发泄一样,趁着云肖跟陆里打电话没注意,好酒好菜点了一桌子。
“你身上有多少钱?”点完酒,云肖把钱包掏了出来。梁小博低着头不说话,只把一只脚往桌子上抬了一下,他脚上穿的是只室内拖鞋。可见他为了抓小三出来的时候有多急。
“没钱你点这么多,酒点这么贵?”云肖嘴里是责怪的话,不过表情不是那么一回事。他把钞票全掏出来,一张一张数清了,加上五个硬币,一共三百七十九块钱。
“我被女人劈腿。你现在跟我计较这个,你还是人吗?”梁小博脖子伸老长,一张被打得乌青的脸探到云肖脸前,对他的无情进行直面的谴责。
云肖不为所动,只是抽出了一张农行卡甩到他脸上,“取钱去。”
“密码?”
“我生日。”
梁小博拿了卡,趿着拖鞋不急不忙地出了饭店,过了马路,对面就是银行。中午的大太阳照在大马路上,梁小博走到路中间的时候。忽然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
云肖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看,脑子里控制不了地还在想着之前见到白岸洲的那一幕。
梁小博回来的时候,云肖发现他的眼圈好像有点红。梁小博对这个女朋友有多喜欢,云肖很清楚。此时也只能假装没看见了。
大中午买醉的人实在是少有,梁小博喝多了。云肖也没少喝。一瓶泸州老窖,硬是被两个酒量差劲的人干下去半瓶。
“我遇人不淑,有眼无珠,喜欢上这么一个女的。”
“你眼瞎。”
“对,我眼瞎。”梁小博满面通红,趴在桌子上,一个劲地点头附和,“但是吧,有人说了,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